那么等待他的只有身首异处,这是她最不想看到的,如果母后知道了,该有多么难过?
    “太子哥哥,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展鹞的身子晃了晃,嘶哑的声音透着森森的冷意,“我只是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儿,虽然贵为妖族太子,可是我在妖族,何曾有过太子的地位?那些名誉,那些荣耀,本该就属于我的,为何最终,我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那,那你……”,看到这样的展鹞,听到他的话,清荷的心突突突的乱跳,瞬间的不安,让她的眼睛越睁越大,眼眶也不由的赤红,“太子哥哥,你不要做傻事,虽然你没有了父皇和母后,可是你还有清荷啊!”
    “你?”展鹞转了转干涩的双眼,慢慢的低下了头,“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早就背着我跟那个奸人滚到了一个床上,否则,他的事情,你为何知道的那么清楚?”
    说罢,展鹞勾起清荷的下巴,定睛的注视着她,“你不要告诉我,你是被逼的,都是被那个奸人所迫,以他的睿智和狠辣,如果你早就知道了他的事情,却没有付出什么,他会留着你的命到今天?”
    说来说去,不过都是为了利益,为了一己之私罢了。
    话落,展鹞晃着身子,凄苦的笑了笑,仿佛是在笑着清荷,又仿佛是在笑着自己。
    一听这话,清荷的身子不由的颤抖了起来,一股股冷意从心底瞬间袭满全身,眼泪再也隐忍不住了,泣不成声。
    “太子哥哥,你,你怎么能这么说清荷?我,我是你的妹妹啊,我的身子的确早就脏了,可是,可是我的心是干净的,我之所以忍到现在,可都是……”
    “嘘……”,清荷的话说到这里,立刻被展鹞打断了,展鹞慢慢的蹲下身子,素手抚摸着清荷如玉般的脸庞,像似在抚摸着一件易碎的珍宝。
    “清荷,你是我的妹妹,是我在妖族唯一的亲人,所以,你就不要告诉我,你被他所迫,被他相逼,所有的忍辱负重,苟且偷生,都是为了我。”
    展鹞一个字,一个字,清晰如常的说到这里,猛然抽回手,又非常嫌弃的甩了甩,仿佛刚才摸了什么脏的,不能再脏的东西了一般,“如果你真的是为了我,那你为何不在知道了所有事情真相的时候,第一时间告诉我?让我背弃父皇的信任,背弃母后的宠爱,忍辱了这么多年,又认贼作父了这么多年?”
    “啊?你说啊,你说啊?”
    “我,我,太子哥哥,我……”,清荷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难道她错了吗?
    为了太子哥哥,她忍辱了这么多年,甘愿被假妖帝驱使,为奴为婢,成为他大发兽欲的性娈,她究竟是为了什么?又究竟是为了谁?
    如果真如展鹞说的,是为了他,那自己为何在得知到事情的真相之后,没有第一时间告诉他?而是看着他亦步亦趋的跟在假妖帝的身后,小心翼翼的喊着父皇。
    而是看着他本是太子的身份,却得不到妖族大臣的尊重?
    还是看着他,每每到了母后的忌日,哭的肝肠寸断?
    是她错了?难道真的是她错了吗?
    清荷一边流着泪,一边回忆着近几万年的过往,忽然,她想到了假妖帝曾经拿着展鹞的命,威胁她的那一幕,她立刻摇了摇头。
    “不,太子哥哥,清荷做这一切的确都是为了你啊,是他,拿你的性命要挟与我,如果我将看到的一切,都告诉你,不仅我活不成,就是你也要为母后陪葬!”
    说罢,清荷一把抱住了展鹞的大腿,哭的声嘶力竭,“太子哥哥,你要相信我,清荷做这一切的确都是为了你,你刚才都说了,我是你在妖族唯一的亲人了,你要相信我,也必须要相信我,眼下,只有我才能帮你了!”
    “哦?哈哈哈哈……”。
    听到清荷的话,展鹞放声大笑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了一般,“我,要相信你?我的,清荷妹妹?”笑声嘎然停止后,展鹞歪着脑袋,一边认真的看着清荷,一边语带温柔的问道。
    ““嗯,是,是的,相信我!”清荷被展鹞狂放的笑,给笑懵了,她不知道展鹞为何会突然大笑,难道她方才说的都是笑话吗?
    “是,清荷妹妹说的没错!”展鹞的声音不由的有些放缓,似乎已经没有了方才的狠厉和森寒,“从小到大,妹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哥哥,哥哥吃什么,妹妹要问,哥哥穿什么,妹妹事无巨细,亲自挑选,甚至是哥哥要与哪家的小姐定亲,妹妹都要横加阻拦!”
    说到这里,展鹞抬起头,不再看清荷,而是透过书房内,唯一的一盏烛火,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几息后,他终于又将视线回转,浅紫色的瞳眸,微微眯了眯,“所以,你为了我,悄悄的将罚天宗真正的宗主令牌,给了他。又为了我,将东宫里所有的美婢都给暗中弄死了,随即再为了我,同假冒刹湮的他,暗通款曲,倾诉衷肠?”
    展鹞的话,句句铿锵有力,却也句句诛在了清荷的心里。
    “不,不是这样的,太子哥哥,不是你想的那样,我,我……”,清荷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毕竟展鹞说的事情,都是实情,怎奈,她的身子虽然早已给了假妖帝,但是她的心,却始终都在太子哥哥的身上。
    她不能容忍,自己得不到的太子哥哥,被那些贱婢勾引,更不能容忍自己的身子一次次的被假妖帝玷污,无尽的索取。
    这样苟且偷生的日子,她早就过够了,但是她……
    “你什么?”展鹞勾着唇角戏谑的笑了笑,那笑落在清荷的眼里,却是那般的讽刺。
    “不是我想的那样,那是哪样?你所做的这一切,明着是为了我,那暗地里呢?”说到这里,展鹞的嘴角再度勾出了一抹嘲讽,“不过,都是因为你……贪生怕死罢了!”
    哼,说的好听,一切都是为了我,如果真的是为了我,那你早干嘛去了?何苦在被那个贼人利用够了,玩弄够了,欲除之而后快的时候, 才想到要将这一切都告诉我?
    难道清荷不知道,她说出这些真相的时机,晚了点吗?
    “不,太子哥哥,不是那样的,我不是怕死,我是想,想……”,看到展鹞嘴角的那抹嘲讽,和他眼中透出的股股嗜血和杀意,清荷害怕了。
    她知道,自己不是怕死,但是为何看到展鹞这般的表情,她的心在哆嗦,在颤抖呢?难道她真的如展鹞所说的那般,贪生怕死吗?
    可是,她怕死吗?
    清荷无力的跪坐在地上,一遍遍的问着自己,她怕死吗?
    半柱香后,她也没问出让自己满意的答案,于是,她踉踉跄跄的站了起来,一双洁白如玉的双手,却再也不敢触碰展鹞一下。
    她知道,自己的这具身子是脏的,就连她自己都嫌脏,何况太子哥哥呢?所以,她宁愿忍着双腿处的酸麻,也要自己站起来。
    兴许接下来的路,也要她自己前行了……想到这里,清荷凄苦的笑了笑,又抹了抹脸上的泪痕,今后,她自己的路,不再需要有人陪伴了,更加不需要眼泪了。
    流泪只能证明她的软弱,她的无能,如果她曾经不软弱,不无能,兴许太子哥哥目前的局面,而已不会这般尴尬。
    余光中看到这样的清荷,展鹞的心,突然间有些不忍,毕竟,正如他自己所说的那般,清荷是他在妖族中唯一的亲人了。
    可是,他又不得不这么做,他接下来的计划里,不需要清荷再为他做什么,她做的已经够多了,剩下的事情,只需要凭他一己之力就好,至于清荷……
    虽然现在已经知道了,百里攸澜就是妖后的转世,但是他并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证据,也许那些传闻是假的,也不好说,除非能够找到有力的证据,证明这一切。
    可是一时间,让他到哪里去找呢?
    一时间,展鹞与清荷都是呆呆的站在那里,两个人,谁都不说话,似乎都陷入了自己的思绪中。
    烛火摇曳,发出噼噼嗦嗦的声音,烛芯在挺立中,慢慢的弯下腰身,一点点的燃烧着自己短暂的生命,却为书房里,两个沉寂在思绪中的人,带来了一丝微弱的光明。
    光是有的,虽然有些微弱,可是暖呢?
    毕竟烛火的温热是暂时的,更是孱弱的,它也只能凭借着那微不足道的温热,直挺着烛芯,不让自己很快的倒下罢了。
    当天际之间,慢慢的放出一抹光亮的时候,烛芯终于支持不住了,啪的一声燃尽了最后的一丝余温。
    而就在这时。
    吱吱……一道虚弱又羸弱的声音,传进了针落可闻的书房中,展鹞的耳朵动了动,起初,他以为是老鼠趁着天将放亮,出来找食吃。
    可是,随着吱吱的声音越来越大,也相继传来了唰唰唰,有东西挠门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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