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如月看裘婆婆气势汹汹的架势,总觉得这里面有事情,生怕两边闹起来,变得一发不可收拾,连忙安抚着:“裘婆婆,你先说说看,您找何大夫所谓何事?没准我能帮你想办法。”
    裘婆婆咬着下唇,视线里明显流露出犹豫。
    韩如月并没急着催促,而是拿起桌上的茶杯,很惬意地抿了一口,坐在位置没动,大有“你说出来,我才会帮忙”的架势。
    韩如月知晓自己探查裘婆婆秘密的行为,并不好。
    可她正要在咸阳城扎根,自然不允许有人威胁到她和修夜擎的生活,哪怕那个人是曾经教过她一两次的裘婆婆。
    裘婆婆环视一圈,叹口气,随后又气呼呼地坐下来,喝起了茶,也不说话。
    韩如月却是看明白的。
    她直接命令:“你们都出去吧。”
    “王妃……这……”崔嬷嬷迟疑一番,就算裘婆婆是王妃曾经的老师,可过去这么长时间,谁知晓面前这位和当初的初衷一样不一样?
    若是被人收买的细作,对王妃不利可怎么办?
    崔嬷嬷的担忧毫无掩饰,惹得裘婆婆气氛不已:“老妇人若想杀人,早就进门的那一刻,便能让王妃有多种死法,还用得着将你们全部屏退?”
    这话说得并不好听,韩如月却能确定,裘婆婆并未撒谎。
    不管是在皇宫,还是后来接触,这位老婆婆的身上都流露出十足的古怪,身手自然也是不凡的,加上她对药理的熟悉,想要下个药,易如反掌。
    崔嬷嬷求助般地看向韩如月,就见后者微微点头,她终于不甘愿地带着丫鬟们离开,将室内留给两人。
    “裘婆婆也别生气,她们都是担心我,才会这样。”韩如月捧起桌上的茶壶,亲自为裘婆婆倒满,声音温和,令人挑不出错处。
    裘婆婆心里翻涌的怒火,就像被韩如月的三言两语熄灭,一时间还真有了倾诉的欲.望。
    毕竟这件事已经压.在心底多年,就像一块巨石,让她不知应该说给谁听。
    现在有一个小丫头在自己的面前,一脸的真诚,就好像,她真的能信任她一样。
    裘婆婆叹口气,小心翼翼地托起茶杯,用它的温暖,驱散了双手的冷意,也终于打开了话匣子。
    原来裘婆婆本名叫裘紫叶,是神医裘邵的女儿。
    裘邵老来得子,就算是个女儿,对这唯一的血脉,也格外的重视,自小就是宠爱着长大。
    年轻的裘紫叶性格任性,无法无天,不说上房揭瓦,也比一般的男孩子淘气多了。
    裘紫叶上面有三位师兄,都是裘邵捡来的孩子。当时裘邵没有孩子,便让打算让这三个孩子继承自己的衣钵。
    当裘紫叶出生时,裘邵便打算从中选择一个娶紫叶为妻,照顾她一辈子。
    裘婆婆将茶杯啪嗒一声放在桌子上,韩如月眼明手快地为她蓄起一杯。
    裘婆婆怒眸一瞪,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老妇人相中了三师兄,让他娶老妇人有什么不对?他竟敢逃跑,一逃还逃了三十年!这三十年,老妇人从纤纤少女,变得人老珠黄,难道他何水清还不应该为老妇人负责?”
    韩如月一脸的黑线,怎么也没想到裘婆婆和何大夫还有这么一段渊源。
    “不知两位师兄现在如何?”韩如月很好奇,裘邵老神医不管吗?
    提起家人,裘婆婆眼睛里浮现泪水。
    这个坚强的老婆婆,在这一刻显露出的脆弱,令韩如月心惊。
    “三师兄逃走后,爹爹便让我嫁给大师兄。”裘婆婆顿了顿,垂下视线,“我同意了,嫁给大师兄没两年,他上山采药途中,失足掉落山崖。爹爹很难过,对我颇为愧疚,身子便差了很多。
    二师兄那时候已经有了妻儿,接手了师父的衣钵,在看病途中,被掠去异地,生死不明。
    爹爹受不了这个打击,一病不起,没两年也去了。”
    裘婆婆抬起头,一脸黑的看着韩如月,气鼓鼓地说:“对,我嫁给大师兄也许不对,可不管是大师兄,还是二师兄,为了裘家,甘愿去死,凭什么他何水清就要落跑?我必须要找到他,为当年的事情讨要一个说法!”
    韩如月原本还能感受到裘婆婆对何水清的喜欢,转眼间,这喜欢就变成了愤恨。
    若是这两人真的见面,不一定又会闹成什么样,到时候若是又一个逃跑,一个去追,可就不好看了!
    两人年纪都不小了,有什么话,坐在一起好好谈谈,也不能说开吗?
    韩如月这般想着,也把心里的想法说了出来:“裘婆婆,我觉得这事还是不能稍安勿躁,何大夫不像是没有担当的人,也许这其中有什么误会。您若是能信得过我,不如让我先去询问一番,等得到确切的消息,也好告知于你。”
    裘婆婆想想也是,终于被韩如月说动,勉强同意了。
    韩如月将裘婆婆安排在王府,为了不让她担心,直接将何水清请到王府。
    何水清正在医馆里无所事事呢!
    一听说是韩如月派人来请他,还以为能有好酒好菜享用,乐颠颠地来到王府。
    一到了正院,就见韩如月自己坐在上首,捧着茶盏也不喝,光看着,蹙起双眉:“如月丫头怎么愁眉不展的?不会是修夜擎那小崽子欺负你了吧?你尽管和老夫说,老夫为你做主。”
    敢欺负他看中的丫头,哼,老夫才不管是不是王爷呢!先在碗里下泻药再说。
    韩如月能感受到他真心实意的关心,心里不由得暖洋洋的,也越发肯定,这样的何水清一定是有什么误会,不会抛弃裘婆婆不管的。
    “何大夫,请上座,这我新得到的好茶,特意请你来品尝一番。”
    韩如月话罢,执起桌上的茶壶亲自为何水清倒了一杯,伸手一请。
    何水清对她的态度还是颇为满意的,抿了一口,顿时眼前一亮,“好茶!”
    韩如月笑着,也给自己倒满,装似不经意地开口询问:“与何大夫认识了这么久,也从未听过关于您的家里事,现在也安顿在咸阳了,不知何大夫可想把家里的人都接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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