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清楚地意识到这个鬼车血阵有我们要找的墓的重要信息,这些信息,是蛮鬼屯的祖上留下的,只是后来这个地方荒无人烟,又为又血祭的禁地,再加上蛮山如今被方衷洺等人主宰,就少之又少的人知道这个,而且他们都并不对这个有兴趣。因为蛮鬼屯民这种与世无争又惟求安康的民风,先祖才会把如此重要的信息安置于此地。
    方衷洺如此大费周章屠杀无辜,却是为了谋这样的一个利;这红色区域揭示的,只有红线交错的九个鸟首,用追眼通,也不能看出太多的端倪来,我要做的就是在他们之前拿到这个古墓的信息。
    傍晚的颜色已经极为明显了,开始有了夜蟋蟀的叫声,乌云伴着深蓝的天色走过;晚风萧瑟,我不由发抖。
    “快走。”
    一个刘海飘飘的人走过来。
    我揉了揉眼,才心说是蓝墨。
    “这个地方太危险了。”他环视一下四周冷冷说道。
    可是这个血阵记载着重大的秘密我必须破解它。我方欲开口,他便遏止道:“快走,天已经黑了。她已经把祭童救出去了。”
    我茫然问:“她是谁?”
    他一番糊里糊涂的解释,我倒听出了,这个她便是离珠。这名字实在不凡,看来她同蓝墨一样,都很特别,而且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
    夜幕降临,一切总是静悄悄的。我发现自打蓝墨来了之后,这一切都变得不对劲了,他深邃的眸子注视着眼前那棵高大的树,漆黑的夜晚,却根本也看不出什么。
    落叶沙沙飘下,飞落疾快,暗黑的晚上,见蓝墨上前一望,惊道:“快走!”
    “什么玩意儿?”我仰望着那棵树。
    陌蓝墨二话不说拍了拍我,一溜烟便跑了。
    背后有怪物的叫声,但是在这黑茫茫的夜里,我却什么也看不见,只觉着有什么东西在我们身后追着,笨重的步伐声还清楚可闻。
    “别回头看它。”蓝墨一边拉着我,一边拼命地跑着。
    我喘口气:“那是什么东西?”
    他没有答言,或许是怕勾起我的好奇心,但绝对是什么可怕的东西。看来蛮山的凶险诚然超乎我的想象,只不过还没拿到那本秘籍。
    我们俩鬼里鬼气的走出那片密林,但似乎没有出蛮山,绕了一大圈,蛮山都走透了,但似乎已经找不到蛮鬼屯。
    漆黑茫茫的一大片迷雾使我们陷入恐慌,蓝墨的眼睛在月亮的照耀下闪烁不定,但我却也很着急地望着这四周。
    他似乎察看出什么眉目来:“这个地方从夜里戌时过后,便不对常了。”
    我悚了上来,缓缓扭过头去,那东西虽是不见了,但我这心里总有些不踏实。蓝墨说的一点也没错,戌时开始,蛮山就开始变得诡异,看来果然和这子时作法有着莫大的联系,我不得不勾起了好奇。
    山间的阴凉,让我顿然感到心寒。我们不打算再走下去,设若再走,便会越乱,看这眼前茫茫大雾,就知道是有什么不正常的事情,再走下去倒是自投苦海。但又有什么办法,冥冥之中,我觉得这要从蛮山的历史说起。
    蛮山给我的印象除了是诡异荒诞之外,还有便是追眼通所查探出来的。蛮山的历史并不很长,但却曾经在张家界占据了重要的地位,这里并不是湘南,但却有着同湘南极为相似的特点,其实就是以哭嫁著名的张家界。张家界诡异的事情,已然不是一天两天了,就我推测,张家界大都是土家人,那么,这个和它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蛮鬼屯,屯民必须也会是土家人。
    但这土家人是什么情况我倒懂得一些,例如,通婚大忌,以及族里族外的牵连;我记得较清晰的,便是解放后土家族一次大规模的清洗,其实所谓清洗,就是一些被迫原因而不得不废除的规则或是人,但就我所知,当时新中国制订了相关法律规则,同时强令废除了土家的一些习俗,当时土家人是什么情况我不了解,但时代政府还不够完善,又有相关批斗政策,导致土家人的一些先有规矩不能流传下来。
    所以说这些屯民有可能就是当年留下来的后裔,他们知道了太多的事情,他们表面并没有什么其他不同,其实便是有土家的使命在身。
    而这些蛮山主体方衷洺的人,他们选择夜里出动,但又是如何做到不迷于此山的呢?说来,便是蛮鬼屯民早就和那些人串通好了,要准备什么事情。所以其实来龙去脉便是这么简单,从我们进入蛮鬼屯开始,这一切便都是一个局,把你紧紧套在这里面,有进无出。
    我顿时间明白了很多事情,但又来不及多解释,拉起蓝墨刚要跑,但在黑夜间,突然出现了一个白头飘飘的老女人……
    那个人身着一身旧时紫黑的道服,头顶包着袈裟丝布,白发如流水般散落,在明月下遽然出现。
    她的嘴唇是黑色的,眼睛里充满一丝奸娞的笑意,单枪匹马,站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
    我和蓝墨相互看了一眼:赵婆……
    她不是……骤然间一堆问题积在我的脑海之中,蓝墨镇定自若地上前一步,我则直勾勾地望着她。
    那个老女人居然没有死……她的事情已经证明了,这一切都是他们设的局。
    “别太担心,反正,你们今晚谁也逃不出了。”她极自然地说。
    “你别太自信。”蓝墨回道。
    赵婆勾起那薄薄的黑唇冷笑道:“呵呵,陌斗神,好好一个倒斗的神,我劝你还是别趟这淌浑水,我要的是他手里的东西。”
    我突然想到了杖子。不过杖子我已经放在一个隐蔽的地方,不会出现在蛮鬼屯里的,就算他们翻天覆地也不易找到。
    “赵婆,你不是聋哑么?”我问。
    她又一阵冷笑“聋哑?笑话!我赵婆下过千千万万只斗,就从没损伤过一分一毫,我们要拿的,是你于当家,我要的和方先生要的都在你身上。乖乖把东西交出来我尚可放你一马,要不然,我让你死无葬身之地。”话罢,她紧握那只长着紫色的长指甲的拳头。
    蓝墨掏出枪支指着她。
    “陌斗神,我不想和你争。”
    “废话少说。”陌蓝墨抽出身来,开枪动武。
    那赵婆退后翻了几个跟斗,闪了又闪,蓝墨侧身踹树,腾空而起,发了几炮,逼近赵婆;赵婆一味地闪着,似乎胸有成竹的。
    蓝墨看起来反倒很吃力,骤然跃在地上,赤手空拳与赵婆独打。打斗的方式还是平常用的,但我总觉得这个赵婆来势汹汹,一点也不好对付,我在一旁焦急地想办法,但他们的动作瞬息万变,我要攻击赵婆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一个飞脚踢过去,赵婆霍的一下躲过去,在地上打滚儿,腾起枯黄的落叶,漫天飞舞;蓝墨看准时机,抡起拳头就往赵婆的脖子边儿打去。
    这样来回打,也不是办法,身手不错的赵婆,果真并不好对付。他们野心勃勃,我手头的这些东西一旦落入他们的手中,后果不堪设想。
    正处危急之际,一个身姿矫健的白衣人半空而降,踩过树枝,趁赵婆不注意,一只刀片扎进她的脖子上。
    黑夜下,血的颜色是绛紫的,一点点从她脖子上流出来。蓝墨蹬脚跃起,将其踹倒在地。
    赵婆直直地躺在地上,眼睛凸凸的,吐出了黑红黏糊的血。她已经毫无声息的死了,死的样子确凿很可怕。
    白衣人款款走来,我惊奇地瞪圆了眼:表哥。
    夜已深了,但这蛮山还是那样不对劲,赵婆的死,反而给我带来了无穷的恐惧。表哥说他的伤已经毫无大碍了,他说他放心不下我们,又接到我们的来信,便找到了这个地方。
    哥高视阔步,精神焕发的样子,我才放心。一路上跟着他走,我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说了一遍,他倒饶有趣味的道“你这人,懂事多了。”我才陪笑。
    蓝墨在一路上反倒心不在焉的,若有所思。他常常回头望着后面走过的路,游离的眼神,也让我有所察觉了。
    走出蛮山后,方衷洺和月夫人的勾当已为我们所知,行为暴露了,蛮鬼屯已经不再中用了,于是便撤离蛮山。当我们回来后又一次拜访蛮鬼屯,屯中一切都极为正常,祭童也回归了,巫婆所立的规矩也废除了,但蛮山那个血阵也随即不见了。
    鬼车血阵的消失,让我觉到害怕,诡异。而且愈是感到这一切并非那么简单,其实很多问题早就堵在我的心中,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答案;随着血阵的消失,重要的线索又断了一条,事情越来越零碎了。
    我再次翻开牛皮纸上的内容,倒使我想起了一个事情。又是有关外公的,外公的祖上实在有太多的事情了,但冥冥之中,我又觉得,这一切都有联系,而且和骷髅玉密切相关。
    其实我应该多追溯我的过去,然后在无意中的发现,找到破解骷髅玉的方法。过后,我一直对北千王墓那个老奶奶的话念念不忘,我珍藏好那把护墓的杖子之后,想了很多事情,其中,在墓里死里逃生,确凿是最可怕的噩梦。
    本来在很多事情之前,我一般会有预兆。就好比如,我在先前一直有预感,有一天我会在墓中突然遇难,至今我差点死在墓里的情形还不断浮现在我的脑海中。我曾经试图去忘记,甚至做一些在常人看来极为可笑的事情,巴不得去掩饰,强迫自己麻痹自己,但都无济于事。所以,骷髅玉是一切的源头,我活着,可能也是为了这一块邪玉;这也是外公不让我碰墓的关键。
    或许他们盯着的这个大墓,有关于于家的一些事情,只要是于家的祖墓,我就一定会下。不过先不说这墓有多凶险,如今倾尘那边也出了点急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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