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这水会不会有什么问题啊?”我不安地问道。
    “应该不会,我们不是第一批从这儿进来的,这股恶臭,不是水本身的问题,而是人死后,尸体被某种微生物分解之后产生的味道,这水,应该能通向我们要去的地方。”
    “你以前来过这儿吗?”我问道。
    他愣了一愣:“没有,不过,师弟他父亲来过。他父亲,当时还是瞒着全家人来的,那时候尘儿还没出生,他可能不知道,虽然,我也是听师父说的。”
    我似乎记起了些什么:“倾尘他爸爸,雨若明来过这儿,卞红叶也来过。你还知道什么吗?”
    “我只记得当时这支队伍是夜缘楼组织起来的,你应该知道夜缘楼吧。”
    “我知道,只不过现在散得差不多了。文物界还是文物界,可夜缘楼早在当年就变得支离破碎了。”
    夜缘楼有十大家族,我们于家是排第三,这夜缘楼是抽象的含义,它是指一个倒斗机构,不是真的一座楼。尽管最开始,这几个盗墓世家往往聚在一起,承包了整个夜缘楼,共商大事,但是后来,这些规矩也就被破了,改革开放以来,谁还敢搞这玩意儿呀?所以,我也就没怎么注意这夜缘楼的事情。
    说来,它对于文物界,甚至是整个考古界而言,还是蛮重要的。
    “残虹古山,早在很久以前,就有人发现了。只不过呢,夜缘楼之首,雨家,当时还是雨若明在当家的时候,他就把这地儿划为风水禁区。后来啊,借改革开放的东风,这风水学一兴起,科学又在发展,人们早就摒弃以前禁区的说法了,近这些年来,这古山,有渐渐为人熟知。不过,这不是好事啊!”归海月娓娓谈来。
    他这些年在国外,想不到对这里的事了解的比我还多。不过我总觉得,他像是知道些什么,但只是不愿说出来而已。
    有些事,不知道,反而是一种尊重和保护。
    照这么说,顺着这水往下走,应该就可以找到墓室。可我们毕竟不知道前面这水到底有多深,游过去的话比较危险;所以我们只好沿着岸走,只不过这岸上的路崎岖不平,岩石结构复杂,也比较窄,只能一人一人走。
    “我在前面探路,你就跟在后面。”
    我点着头说道:“那你小心点。”
    不远处前面有一道坎儿,归海月轻松地跨过去了,又转过头道:“来,把手给我。”
    “谢谢。”
    我跨过那道坎儿,心说这小月还是小月,先前是自己搞错了。不过尽管是这样,我自己心里总是过意不去。
    “小尺,不管你之前经历了什么,但是我还是你的小月哥哥,我会永远帮助你,我们三家人本来就应该互帮互助,虽然我没有陌蓝墨那身手,但是,我还是有能力去做好一些事情的。”说着,他自己也笑了。
    “之前的事说来话长,不过现在好了。”我说道。
    我们约莫在这岸上走了二十分钟,发现这水已经到了尽头,岸上的路也比较好走了。两道手电筒的光四下打转,地上的黏土湿漉漉的,就好像刚被水浇过似的。
    “没路了。”我道。
    路的尽头,是一堵厚厚的石墙,石墙上刻有壁画。这些壁画的颜色谈不上鲜艳,但能保存到这种地步已经很不错了。
    “怎么会没路呢?”归海月两手叉腰,对着壁画说道。
    我把光打到壁画上,道:“这应该是唐朝的壁画吧。可是,据我所知,这墓应该不是唐朝的。”
    “这墓,是明朝的。”
    “明朝?”我再仔细观察壁画,“唐墓壁画大都是仕女图什么的,当然墓道上的可能会画有四神,青龙白虎朱雀和玄武,可这壁画上画的却是有关星象的。如金乌和蟾蜍,就差把星斗画进去了。”
    归海月看着我,又看看壁画:“这里不可能没路的,顺着身后的水过来,应该就是墓室入口了呀。你看看,这儿有一只大蜘蛛。”
    我循着他手指的地方看去,果真是一只巨蜘蛛。而且,看起来还蛮眼熟的。
    “这巨蜘蛛,我之前在蜓北见到过。”我道。
    “蜓北?”
    话罢,他蹲下去,仔细地将这巨蜘蛛观察了一番。我不由伸手去摸这壁画。机关一定就藏在壁画上面。
    当摸到这巨蜘蛛上时,我便用追眼通察看了一下,原来巨蜘蛛所画的区位,正是这壁画的机关按钮。
    “找到了。”我轻轻地按下那只巨蜘蛛,果不其然,墙体凹陷了下去,我立即松手,只见这墙壁犹如石门般往上拉开。
    沙石飞落,白烟漫天。
    归海月紧握手枪,一步一步,谨慎地跨进去。我一边顿顿身上的灰尘,一边拿手电筒照到里边去。
    “这应该是个耳室。”他回头说道。
    我大步流星,跟了上去。后脚刚刚跨进来,那画有壁画的石墙便又自动关上了。
    “没事,前面有出口的。”我道。
    小月点点头,拿着手电筒四处照照,看看有什么新线索。
    地上不外乎一些发白的尸骨,还有一些颅骨。这应该是个耳室,虽然还挺宽敞,但是这里边也就两副棺材。棺材材质用的是普通的楠木,看起来也没什么特别的,棺材里躺着的应该是墓主人身旁一些地位较高的下属。
    地上零零散散的几页废纸,纸片上有烧毁的痕迹,上面的字迹已经看不清了,可以说完全辨别不出来,只知道上面写着字。
    可好端端的记录,为什么要把它烧掉呢?最后还没有烧成,看来这上面写着的必然是什么重要的信息。这不会又是什么队员的日记吧?
    “小月,快过来看看。”
    虽然这几张纸片模糊不清,但它上面的印章我却认得出来,这是一枚梼杌头的形状。也就是说,这是于家人留下的?那么,什么人会随身带这么重要的东西呢?是当家人么?
    “这是我们于家家族族徽,也算是图腾吧。可这也只能说明,我们于家的人,来过这儿。但是,外公,还有你师祖,都不可能呀。那会是谁呢?”我说道。
    “别人我不知道,但我可以保证,师祖于司宸肯定没有来过这儿,”归海月镇定地说,“上世纪的于家,嫡系旁系加起来那么多人,会倒斗的也不少,我们怎么知道是谁呢。”
    “那这会不会是雨若明当年那支考古队留下的?”我问。
    归海月点了点头,而后又默默地转身走开。他似乎在找其他墓道。
    我缓缓起身,把手电筒照向身后的棺椁。
    我抬眸望着小月泰然沉着的神情,心里那块沉重的大石终于放下了,于是弯下腰,看看地上还有没有其他线索。
    若这几张纸片是当年考古队留下来的,那这地上应该还有其他痕迹。我埋头苦干,希望能从这堆尸骨里翻出什么线索。
    我开始从这尸骨上的烂衣服摸索,可却什么也没找着。不应该呀……还是说,已经有人抢先我们一步,拿走了这些东西。
    “小尺,我找到一个暗室。”小月扭过头来叫道。
    我把光照进那暗室,道:“这应该是条墓道吧。”
    “嗯,进去瞧瞧。”小月努努嘴说道。
    归海月沿着这黑暗的墓道径直走去,我跟着他的步伐,举着手电四下照照。话说我们刚才进来的那间只是个耳室,那说明后面还有更大的墓,那为什么我们只找到这么一条通道呢?
    “这怎么还分岔了呢?”归海月皱紧了眉头。
    我循着手电筒的光看去,前面出现了分岔口,两条路,一条挂着壁灯,一条比夜里还暗。也没有其他线索,摆明了,我们得选一条路走。
    怕就怕,只有一条路可以走,另一条布有窝驽之类的机关,专门射杀盗墓贼。归海月回过神来,蹭了蹭我,轻声问:“怎么办,走哪个?”
    我摆摆手说:“我有选择困难症,你请便吧。”
    “要不这样,我先去探一探,你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若超过二十分钟我还没出来,你就走另一条,怎么样?”
    我轻拍了一下他的肩头,摇摇头说:“不行,太危险了,要探一起探。我们就两个人,不能分开。”
    “行,真拿你没办法,”他撇撇嘴,“那走吧。”
    我这才放心地向那条没有壁灯的路径直走去,小月在后边叫着:“走慢些等等我。”
    小月不是个按常理出牌的人,他经历的多,明白是非,依常人来看,那肯定是挑一条有灯的路走的,那黑灯瞎火的路谁乐意走呢。不过,我了解归海月,他肯定是走黑的那条。
    “小尺,多年不见,变聪明了呀。”他像是在揶揄我。
    我笑呵呵地道:“瞧你说的,这不一向来的嘛。”
    他忽然敛起笑容:“等等,你听。”
    我不语,耳朵微微一动。
    “他们不会跟上来了吧?”我捏了把冷汗。
    “我们就俩人,他们个个手里扛着大枪的,胳膊拧不过大腿,快跑!”归海月叫道。
    我拔腿飞奔,现在可顾不上什么机关箭雨了,是拼体力和胆色的时候了。归海月边跑边骂道:“他娘的还真是……快追上来了,跑快点儿!”
    我气咻咻地直奔而去,他们那群人虽然没敢开枪,却死皮赖脸地追着我们,看来他们是狠下心,不追上来不罢休。
    “小月!我觉得我都可以参加马拉松了!还好,这路……够长!”我气喘吁吁地说道。
    “这边这边!”归海月嗖的一个箭步跑在我前头,“你看到了吗?前面有一条甬道!”
    “看到了!”我应着。
    “这甬道过去,应该有一间墓室!我们躲进去!”
    现在也只能这样了,不过想想,这墓室要是不够大怎么办呀,那群人还是会追上来呀?还是说,墓室里头有其他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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