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家的心魔都会说话的,为什么你这么沉默?来嘛,我们聊一聊。”
    纳格法尔号的船长室里,刚完成了自己身为教育工作者的第一节课的海盗自我感觉非常良好,他一边写着今天的家庭作业,一边对“心中的恶魔”说到:
    “来嘛,卡萨纳提尔,我们聊一聊暗影界的事,关于德纳修斯大帝的秘闻,我听说那位永恒者,有一把诞生思维的魔化利刃?
    魔化利刃的制作方式,蓝月院长那里有全套的,但关于怎么让利刃诞生神智,她自己也没有思路。
    你知不知道大帝是怎么做到的?
    还有温西尔那神乎其神的‘罪碑’魔法,我也很有兴趣。”
    “不知道。”
    卡萨纳提尔沉闷又虚弱的声音从海盗心中传来,正在生闷气的恐惧魔王带着几分恨意说:
    “但如果你把我的力量还给我,我说不定就突然想起来了。”
    “唔,你这是在跟我讨价还价咯?”
    布莱克咧嘴笑了笑,他一边写着眼前试卷上的问题答案,一边说:
    “我忠诚的仆从,我召唤你,给这不识好歹的心魔好好教教‘规矩’。”
    “如您所愿,我的小主人,但我们说好了,你不能把它叫心魔,它不配!只有我才是你最喜欢的心魔...”
    萨拉塔斯应召而来,带着一股邪恶又暧昧的笑声,随着虚空神力被微微释放,她开始非常娴熟的用低语和噩梦幻象,入侵恐惧魔王被困在布莱克体内的灵魂。
    “不!让这污秽之物离我远点!”
    纳斯雷兹姆的尖叫声回荡在海盗心头,严重打扰了布莱克“畅游知识海洋”的乐趣,他干脆来了个眼不见为净。
    封闭了自己对心魔的感知,任由性格恶劣的萨拉塔斯在卡萨纳提尔身上施虐。
    有了这个“新玩具”,虚空小姐心中的闷气也能被释放一些,免得她总给布莱克挖坑,而借助虚空去打压恶魔,也能让桀骜不驯的卡萨纳提尔学会“规矩”。
    这是一举两得的事。
    只有恐惧魔王受伤的世界达成了,但谁又会去在乎“工具魔”卡萨纳提尔的遭遇和想法呢?
    “砰、砰”
    敲门声在船长室外响起,正在做题的布莱克抬起头,就看到大副海盗龙表情古怪的捏着一封信走了进来。
    她对海盗说:
    “老加尼从龙骨港那边的无冕者据点带回了一封信,是给你的。”
    “信?谁会给我写信啊?”
    布莱克放下手中的笔,问到:
    “是肖尔吗?”
    “不,是个女人,是个强大的,危险的,厉害的女人。”
    塞菲尔露出坏笑,说:
    “你欠下的债找上门了,我的船长,我已经开始期待你的表情变化。”
    说着怪话,她把手中的信递给了布莱克,后者接过来,肩膀上的基尔罗格之眼翻转一下,便看到了信纸上的落款名字。
    署名叫j小姐,而收信人的名字写了个s先生。
    搞得和秘密组织接头一样。
    但它的邮戳来自达拉然。
    “啊!”
    海盗头疼的拍了拍脑袋,让等着看热闹的塞菲尔一瞬满足,她叉着腰哈哈大笑了一声。
    今日份的乐子到手,这会能愉悦的去和鱼人们玩蜗牛大赛了,她转身要走,却被布莱克喊住。
    海盗把玩着那封信,并没有拆开,而是抬头问道:
    “我的学徒理拉斯这几天还好吗?”
    “还行。”
    塞菲尔拨着头发说到:
    “他这几天除了跟随纳萨诺斯在黑暗森林日常训练外,一直守在莉蕾萨将军的房中。我和他谈过几次,他的心态在改变。
    总的来说,确实在按照你的想法快速成长。
    另外,那孩子天生体质弱一些,纳萨诺斯问我能不能请蓝月院长用魔法手段强化一下他的体质。”
    “现在还不是时候。”
    布莱克摇头说:
    “他是我的学徒,强化体质这种事我有自己的计划。
    但在身体变的强大之前,我更希望他的意志先强大起来,他是风行者的一员,只要他足够坚定,他绝对能成为这个世界最好的游侠。
    从小和风行者姐妹们一起长大的他,需要的根本不是基础训练。”
    海盗摇了摇头,对塞菲尔说:
    “这样吧,你去找纳萨诺斯,让他带着理拉斯去南岛的森林里,把他丢进去,只带武器,让他在那里自己生活七天。
    不许纳萨诺斯帮他,除非生命垂危。”
    “你疯了,那地方有山怪出没的!”
    塞菲尔大声说:
    “理拉斯对付不了那种传说生物。”
    “动作大到能惊动蠢笨山怪的游侠,能称之为好游侠吗?”
    海盗头也不抬的说:
    “作为荒野自然力量的一份子,他必须先学会和自然中的威胁共存,按我说的做吧。他想当个男子汉,就给我表现的像样一点。”
    “你这么做,莉蕾萨女士醒过来后,肯定要揍你。”
    塞菲尔说:
    “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最喜欢她的小儿子了。”
    “我看叫溺爱更合适。”
    海盗吐槽道:
    “就和戴琳与凯瑟琳对待坦瑞德一样,我小时候可没有我那弟弟的好待遇,七岁就被带上了船,第一次远航时吐的稀里哗啦。
    结果戴琳告诉我,男子汉不许哭,再哭就把我吊到桅杆上。
    嘁。
    被溺爱的孩子一定会被毁掉的。”
    “你这家庭问题真严重,但我没经验,我不参与这个话题。”
    塞菲尔哼了一声,关上门走了出去,布莱克在她离开之后,伸手打开手中信封,入目是一行字体非常漂亮的人类语:
    “亲爱的哥哥:
    我已经结束了在悲伤沼泽的旅行,最近刚回到达拉然。在犹豫很久之后,才动笔给你写第一封信。
    并不是因为畏惧而不敢动笔,是因为我之前对你有所误解。
    我真的很抱歉。
    之前的我一直在质疑你为什么非要远离家人,让你独自承受孤独,也让我们忍受失去的痛苦。我曾以为你在经历过死亡后变成了一个我不认识的陌生人。
    坦白的说,在见到你的使者布莱克先生后,我的心中是有愤怒的,我一度想过不再理你,就当你已真正死去。
    但...
    但直到我在悲伤沼泽的巨魔神庙里,亲眼看到那些噩梦之物后,我才理解了你的苦衷。
    连强大的绿龙亲王都深陷于噩梦无法自拔,我们这些普通人又怎么能对付那样的邪恶力量?
    我终于理解了你的选择,就如我即将做出的选择一样。
    我不能把我见到的那些,告诉给父亲母亲和坦瑞德,这会吓坏他们,让他们生出不该有的焦虑。
    我必须和你一样,对普通人隐瞒世界边缘那些不断滋生的深渊之物的秘密。
    导师告诉我,无知是一种幸福,更是一种保护。
    我曾无法理解,但我现在懂了。
    如果我的哥哥忍受着孤独和分离的痛苦,独自行走在大海之上,是在和这样的生物,在凡人不知晓的秘密战场里作战,那么我一定会将我的哥哥作为真正的英雄来崇拜。
    你并没有改变。
    你依然是我记忆中的哥哥,而且你比以前更伟大了,我已开始以你为荣。
    尽管我无法对他人讲述你的故事。”
    “这...”
    信看到这里,布莱克揉了揉额头,他小声说:
    “这老梅里给吉安娜灌了什么迷魂汤?她为什么要突然理解我?我在和什么力量作战?我怎么不知道?
    话说起来,这小丫头还真是感性,就在阿塔哈卡神庙里看到了魔怔的绿龙之影,就以为自己看到了世界丑恶一面的真实。
    唉,还是见识少啊。
    要是被你看到堕落的乌索克,你还不当场三观崩溃啊。”
    他笑了笑,继续看了下去。
    吉安娜大概也是在悲伤沼泽的旅行中见到了让她很惊讶的东西,于是在信里详细描述了她和她导师以及同行者这场旅行的细节。
    什么被噩梦龙人攻击,导师用了很厉害的魔法杀光了龙人。
    什么在神庙里见到了一伙哈莱卡邪教徒,制作邪恶的木乃伊和黑暗蛮巨魔,还召唤出了邪神哈卡的力量投影。
    什么杀了几头被污染的幼龙,又在神庙里见到了梦境亲王伊兰尼库斯的噩梦实体,被迫与它战斗,很艰难的杀死了它,完成了屠龙的壮举。
    之后离开神庙又跑去暮色森林,在黎明森林的山谷中,见到了德鲁伊们塑造的翡翠梦境之门,还以此和绿龙军团的使者见了面。
    最后,吉安娜用很兴奋的语气说,她有幸见到了传说中的翡翠女王“苏醒者”伊瑟拉,还被绿龙女王施加了祝福。
    总之,这场旅行让吉安娜见到了世界的广阔,大大的开拓了她的视野,让她回到达拉然之后心绪也久久难以平静。
    又说老巫妖正在策划下一场旅行。
    吉安娜表示对这些旅行充满了期待。
    不过在信的最末尾,吉安娜却提出了一个请求:
    “因为洛萨元帅即将返回北疆的缘故,父亲也秘密来到了达拉然,他昨晚和我深谈,又说到了你,父亲说他愿意付出一切,只愿能和再你见一面。
    我也很思念你,哥哥。
    如果...
    我是说如果有可能的话,你能不能抽时间来一趟达拉然和我们见一面,我知道,这个要求对于一名在秘密战场中和邪恶之物作战的你来说,有些太任性,太过分。
    但,哪怕只是远远的看一眼,都足以让我们思念的心情得以缓解。
    若实在不行,那我也不会失望,我会更努力的学习魔法,直到某一天,可以真正帮上你的忙。
    愿海潮祝福你,我的哥哥。
    愿黑暗的力量永远无法触及你。
    愿我们能早日再见。
    思念你的妹妹,吉安娜·普罗德摩尔,于达拉然。”
    “啊,真是任性的要求啊。”
    布莱克靠在自己那粗俗又华丽的椅子上,将头靠在那里,手里捏着这封信,在感叹一声之后,他轻声说:
    “我能理解,可惜我不能接受。
    一旦我重新出现在你们面前,海潮贤者们会第一时间得到消息的,那时候不只是你们,就连我也要再次受到影响。
    所以,对于你这个请求,我只能说下次一定了。
    不过,如果运气好的话...”
    海盗歪着脑袋想了想,又计算了一下时间,如果七天之后纳萨拉斯学院的魔法访问能顺利成行,他倒是确实在达拉然中,以另一个身份,和小吉安娜再见上一面。
    至于戴琳...
    算了吧。
    现在真的还不是时候呢。
    这和他想象中与戴琳在大海激战之后的胜负落幕下的重见场面差得太远了,一点仪式感都没有。再说见了面能怎么样呢?
    海盗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哪怕戴琳知道海潮贤者和风暴教会有问题,他也不可能放弃他们,在多年的传统中,海潮贤者已经和库尔提拉斯舰队捆绑的太深了。
    他们是库国人能横行大海最主要的力量来源之一。
    戴琳就算再有断绝,也不能将屠刀砍向那些深渊行者,只要他有这个意向,库国海军乃至整个国家会立刻分裂。
    毕竟掌管风暴教会的斯托颂家族是库尔提拉斯的四大贵族之一,是那个国家重要的组成部分,在海军和政治圈中影响力巨大。
    他身为国王,怎么可能自己动手,从内部瓦解自己的国家呢?
    “所以啊,这个活还是得我来做。”
    海盗将吉安娜的信举起,放在桌子上的提灯上,看着那信纸在火中焚烧殆尽。
    他看着手中的那团火光,低声说:
    “我注定无法成为你想象中的那种英雄。但海盗打海军,天经地义的事,谁又能挑出毛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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