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祝义出现在太尉府时四周的非议声不绝于耳,太尉两朝人臣虽新帝架空他的权利但面上对他还有几分尊重,这太尉府往来不少大小官员。
    官职低的也都是人精见到祝义以礼而拜,管他心中作何感想,脸上倒是随和。
    而有一些官职不小的对她的议论声可不算小,把她大大小小的传闻添油加醋的拿来嘲讽,说她一路走来大多靠着那副荒淫身躯。那倾城容貌落在他们嘴里变成了狐媚皮囊,天生的娼妓。
    但凡长了脑子的人都知道这些是子虚乌有,新帝贤德有谁会冒着杀头的风险被美色所迷惑呢?可祝义想通了这是为什么,这也是梅怡晴默默教给她的。
    一群乾元和男子中凸显出的一位出身、家室皆不如自己的人,为了平衡内心必须要蔑视她的能力。“荒淫”之名被他们牢牢抓紧手中,用来时时刻刻安慰自己。
    这样总好过他们抓不到把柄反而来费尽心机害她的好。
    祝义笑的极美被整理好的发丝此刻又被风挑落几绺,她一笑眼如弯月白日也可落下星辰,“见过李大人。”
    那李大人脸色变了又变,常言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吞下正和别人的“窃窃私语”轻咳两声,颔首回道:“祝大人多礼。”
    祝义没再耽搁,转步就去拜见太尉而后还要等候申尔阳。
    那李大人瞥了几眼她的背影想气气不出,想看又落不下脸,“这……这当真一副,一副狐媚姿态。”声越说越低俨然没了方才的坚定。
    祝义拜见了太尉,申见修正和官僚寒暄她识趣的不去插嘴在一旁煮茶斟酒。申见修突然将目光投在祝义身上,半是玩笑的问道:“祝大人可定了亲?”
    “还不曾。”祝义端着得体的笑,又为申见修空了的酒杯填满。
    “啊……”申见修拍了拍膝盖,又言:“尔阳之妻常年缠绵于病榻,她又忙,家里实在没个知心的人。”
    祝义眨眨眼笑容未变,她收回斟酒的手端正的坐好。一旁的官僚搭茬道:“哎,听说相国家的公子欲纳祝大人为妾……”他还未说完申见修笑着摆手打断他的话,说:“罗公子年轻却体弱,怕是难再给祝大人一个安稳。”
    申见修端起酒盅放于唇下,欲饮时停顿倏而说道:“尔阳体健。”这声音不大,既没有嘲讽罗秉然的嫌疑又强调了他的意思。
    祝义也得随他压低了声回话,“是,小申大人有福,反而……”是我没福气。后半句话还没说完,申尔阳突然推开门进来,见过众人,而后未说多余的话便催祝义赶快随她而去。
    申尔阳举止有礼,可就是太挑不出错了更让人觉得她和生父之间的冷情。怪不得陛下舍弃老的却敢重用小的,原来是申家面和心不和。
    祝义不会傻到去问权当没看见,拱手说道:“下官已套了车安排了人手,就等大人动身。”
    申尔阳眉头一蹙,不解问道:“人手?”
    呃……
    祝义又说道:“不是去查案?套车省了脚力。”
    申尔阳顿步,她面色依旧冷漠可眼神透着不可置信,半晌她竟微微笑起来,是嘲笑。
    “就在京郊,比秦家所在的那县城还近。”
    祝义这下懂了申尔阳为何那副表情,可祝义根本没听具体的事,只隐约知晓案子不在京都内,她还以为有些远……不过也不冲突,这申尔阳一看就娇生惯养的去哪不用车?
    “呃,小申大人,下官当然知晓就在京郊,可您有软轿家仆微臣没有,总不能让微臣走着去罢。”
    申尔阳比她高些徒遮挡了大半日辉,她的面容背着光,嫣红的唇微挑一下。好似在说,有何不可?
    不过她没真的说出口,她继续向外走去,因在她身旁来时听到的那些非议再没入了耳,那些人反而对她面有尊重。
    祝义知晓她这是借了申尔阳的光了。
    “申大人的话你不必放在心上。”
    祝义恍惚一瞬没太听懂,后来才反应过来她说的申大人就是她爹,申见修。
    这……生疏到如此地步?
    祝义跟在她身后说道:“下官不敢。”
    迎面走来一朝中权贵申尔阳驻足作揖,就这一停顿让垂着眼走路的祝义一时不察撞到她背后,她的鼻尖正巧擦过申尔阳的后颈。!!!
    是竹,清香中淡淡草腥,初闻是君子之风,坚韧,傲骨;再嗅便嗅到藏在其中的阴气沉沉,浓雾环绕潮湿阴沉。
    “小申大人,你父亲——”
    “正在里面会客,您去正好赶上。”
    “好好好。”
    那权贵心情不错笑着进去,没注意到申尔阳身后之人。申尔阳缓缓回眸正对上祝义的目光,她不满的眯起眼,似在质问。
    祝义眼尾有些妖冶的红,这是她不可控的坤泽情潮,本就将至雨露期突然嗅到乾元的信引……哪怕是她心底不喜欢的人。
    “呵……”申尔阳嘲讽一声轻笑,她那副模样落在申尔阳的眼里像个笑话,她半点没被影响转身就走,出了大门她厉声说道:“随本官骑马去,路途不远别坐劳什子车耽误了。”
    申尔阳最爱派头,只不过她的软轿妖气弥漫一时半会她还不敢用,坐祝义的马车她又放心不下。
    申尔阳带着一队随从还有她门下属官,一队人骑着高头大马踏尘而去。祝义骑术不好,马背上又颠簸,那提早就来的雨露期让她措手不及,于马背上半是舒畅半是折磨。
    有一个属官名叫王青,他特意落后队伍等祝义赶上,他嬉笑着说:“坤泽身娇体软又是珍中之品,不教人好好护着守在家中,实在可惜。”
    这属官品职低只领个差都算不得京官,祝义听闻他的话心里倒没多少火气,不过也由不得什么人都能指着鼻子诋毁。
    马鞭在手中挽了一圈,重重的挥到那人背上,“啪”得一声打得那人险些掉下马。
    “啊呀!”那人痛呼之后凶相毕露,他面目狰狞驾着马就冲过来。
    祝义下颚高抬脖颈上的经络楞起,她的眼此刻正是娇弱的绯红,可气势不输,喝道:“怎么?要对本官动手?睁开你的眼好好瞧瞧本官头上这顶乌纱!”
    那人忍下纵马而去。
    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
    祝义对申尔阳的不满发泄到这王青身上,就算是王青活该可这人不会善罢甘休。
    但她不后悔,被申尔阳这样的人训斥怪罪她认了,狗腿子们可不行。
    那队人早就到了京郊朝廷名下的庄子,而祝义行得慢天上又下起沥沥小雨,祝义未戴蓑笠虽不至于太狼狈可也湿了衣衫。
    等她踏进烘着炭盆的暖房时,她身上的花果香气随着水汽愈渐醇厚。这气味引来正暖手的申尔阳的注意,她似笑非笑的抬眸瞧她最终开口说:“你就这样一路赶过来的?”
    申尔阳站起来祝义对她作揖行礼,她靠近祝义用仅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道:“你这味儿没惹得乡下的野狗发了情?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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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的申尔阳:野狗竟是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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