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公子也知这是实话,宫便是叫主公打骂三百回合也不惧。”陈宫笑道。
    吕娴笑道:“人之智,天与之!人力无法更改,所以,想要改变我父之智,是难如登天了。然而,纵是匹夫,也有志向。所以,我才从我父之志向着手。有勇,有志,一切皆有可为!”
    陈宫此时心服不已,道:“还是女公子有办法!”
    “我所占利的是我是他之女。”吕娴笑道:“倘换了旁人来劝,依我父的性子,怕是以为旁人在笑他太蠢!”
    陈宫忍俊不禁,道:“的确,若换我等,主公怕要恼羞成怒,不仅不听,还要打杀我等。”
    “我父之勇如虎,只可顺毛捋,若逆之,必讨不了好。”吕娴笑道:“不仅是个无脑的虎,而且还是个碎嘴虎,专好骂人!”
    众人大笑。
    陈宫笑道:“女公子之言,我等皆听懂了,往后主公若发怒,我等便是顺着哄着便是了。”
    “公台知我。”吕娴笑道。
    遇上这样的领导,除了哄着还能怎么办?!不哄着,不听劝,办不成事啊。
    对吕布这种人,就得采取迂回这种战术。尤其是他听不进去的事。
    吕娴是他亲生女儿,倒是占了感情上的便利。可旁人,吕布未必肯听。
    张辽此时也心服不已,道:“女公子去陈登府上?可是要邀请他为主公办事?!”
    “算也不算,文远且看我的,”看我如何摆布他。
    陈宫看她促狭的表情,便猜到了一些。暗忖这女公子有勇有谋,有胆有色,然而终究年纪小,这促狭的性子倒也有趣。
    他终究是年纪大了,对吕娴心服口服的同时,也难免多了些对小辈的疼爱。
    张辽是多稳重的性格,听了这话,不免也笑了。
    在城中,不好纵马,便只是让马匀速往前赶。
    陈宫道:“陈家父子一向高傲,未必肯听女公子好言相劝!”
    “我知!”吕娴肃了脸色,低声道:“然而,若不能收服于他,我恐会有大祸患,如今我父之基业只在徐州,旁处无处可容,若是丢失徐州,如同大树失了根本,唯有死路一条,所以徐州不可失。陈姓父子,必定要拿下!”
    张辽道:“若此,唯有杀之!”
    “万万不可!”陈宫道:“主公若图天下,陈姓父子万不可动,张将军不可冲动。陈姓父子,素有贤名于天下,若杀之,恐失之天下人心。”
    吕娴点点头,道:“不错,天下英雄贤才不知凡几,若不能所用者,皆杀之,恐未杀尽,我父早已先被众叛所离,一无所成。陈登不可杀,徐州也不可失!”
    “看来女公子已有良计!”张辽笑道:“便有吩咐之处,辽听命是从!”
    吕娴道:“多谢张将军!”
    张辽也拱手还礼。
    “高将军怎么不说话?!”吕娴看高顺一脸严肃跟在后头,不禁笑了,道:“莫非十分忧心赌约有失?!”
    高顺一凛,道:“女公子素离军事,此话太过大言不惭!”
    “那就到期之后,自见分晓了,高将军也莫太过忧心,哈哈哈……”吕娴笑道。
    高顺心里苦,他现在的确已有三分担忧了。
    张辽忍俊不禁了,对陈宫笑道:“我也欲知女公子究竟有多少本事,届时就看高将军验个分明了,高将军可千万莫要懈怠啊,待从陈府回去之后,务必要好好练兵!切莫大意轻敌!”
    陈宫也大笑起来。
    高顺一张脸苦的跟什么似的。输,不能吧?!
    吕布现在有几大难题。
    如同创业初期,根基不稳,不仅未有方向,而且人人皆想跳槽,跳到更好更稳,更好服侍,更强势的公司去打工。
    所以吕娴是真愁啊,自穿来,都没怎么睡过好觉。
    内忧外患!扶持吕布,如同扶着烂泥上墙。不,比扶烂泥还要难。
    陈宫对吕娴的思路已经很明了了,对她道:“当下局势,女公子难者有三,一难主公未定方向,未定其志,二难徐州人心不稳,未必真心认主公为主,三难袁术与曹操必往徐州图主公。三难者,皆为根基未稳。”
    吕娴点点头,道:“所以一我要刺激我父立志,他的智力不行,只能从志向着手。二我要定下徐州之根基,定下叛心,稳定民心,慢慢在徐州牢牢的扎下根系,无人可拔,如此,才有基业可说。”若无根据地,如同飘着的浮萍,早晚被人所破。
    “三,便是要破外敌了。”陈宫道,“陈登父子是重中之重。就怕他们有思曹归刘之心。”若是里应外合,后果不堪设想。只怕吕布连徐州也没了。若是没了徐州,天下可就再无容身之处了,这烂名声,谁肯容他?!必杀之而后快的。
    二人对视一眼,已是定下了未来立足发展的策略。
    至于真正远大的宏图,也得等定下根基,站稳脚跟以后才能慢慢图之的了。
    现下,先想着怎么能保住徐州再说吧。
    四骑四人,很快就到了陈登府上,侍人报进去的时候,陈登心中一惊,忙去见陈珪,急忙道:“父亲,陈宫与高顺张辽皆来了,只恐来意非小。”
    “我儿勿慌。”陈珪道:“且看看他们是何意再说。”
    一面又吩咐去安排宴席。
    陈登面有忧色,道:“这两日,温侯府上的事是街头巷的笑柄,父亲听说了吗?!”
    陈珪点点头,道:“你是忧心同来的女公子?!”
    陈登道:“正是!近几日,颇闻女公子之事,频繁见之陈宫,又出入军营,如今她一人可调动陈宫高顺张辽,若只凭吕布那厮的威名,恐怕三人也必不服。三人皆是潜龙入渊之人,岂会屈就自己跟着一个女子荒废事务?!”
    陈珪心中也微微一突,道:“以往并不曾多听闻此女多少事,养在深闺,并不曾闻听。”
    “儿子忧心的也正是这个,”陈登道。
    “你且去会会她,”陈珪道:“以吕布与严氏那样的头脑,若能生出英才伟略之人,才是荒天之大谬!”
    陈登应了一声,便外去了。
    “等等!”陈珪忙叫住他,陈登又跑了回来听。
    “不可小视她,要以礼相待,看她可有话说!”陈珪道:“如今吕布主事徐州,我等皆不可面上轻视于他,否则,必死无葬身之地!”
    陈登肃然应了,心下明白,四人登门,必然是有大事。
    无事不登三宝殿啊。
    陈登急急去了。
    陈珪让侍人扶着起了身,道:“安排一下,我且去旁听!”他实在不放心。不放心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公子。
    侍人便忙去了。
    陈登跑到门上,忙拜道:“登拜见女公子!”
    “元龙!”吕娴笑着回礼道:“不必多礼!”
    陈登面上不显,心下却不屑之,就凭着一个后院女子,也配叫他的字?!便是吕布也不能如此小视他,陈登心下十分不愉,然而他很聪明的去看陈宫和张辽高顺的脸色,发现陈宫笑呵呵的,十分疼爱如同长者似的看着吕娴,而张辽高顺却一左一右护佑在侧,心下十分不解。
    “公台若来,怎不提前叫人来通知一声,登也好好筹备一二,好招待难得光临舍下的女公子。”陈登道。
    陈宫笑道:“元龙无须忐忑,女公子素来随性,无需如此客套。”
    素来……随性?!
    真能胡扯。陈登嘴角抽了抽。
    以往吕娴只在后院,后院中的女子无声无息的,能有什么事迹被人所知?!
    陈登又与张辽高顺厮见过,一面又忙请四人进屋坐,心下却是狐疑不已。
    进去后,吕娴却大大方方的坐了首座。
    陈登心下愕然,再看陈宫等人面色如常,一副十分自然不过的事情,他只得闷闷的坐了下来。
    一面又十分轻视吕布。这个人,那些蠢事不说,现下更是连男女有别,雌雄之座有分的事也不顾了。无礼无法之人。
    陈登心下轻视,面上却是半分不露,让人奉上了茶果之物,正是用饭之时,因此也奉上了酒水等物。
    陈登心下狐疑,一时在观察四人的神色,四人当然也在观察着他。一时之间倒无人说话。
    见吕娴一副男子打扮,行装举止皆如男子,一时心下更疑不定。
    陈登笑道:“敢问公台,女公子可是有事而来?!”
    “素闻元龙有名士名声,因此我便让公台带我来拜见元龙,也一瞻名士的风采,今之一见,果然不凡。”吕娴笑道。
    陈登心道,莫非是为了你父来收拢我的?!心中冷笑不屑至极。
    “女公子,元龙素有扶世济民之心,是当世不可多得的贤才!”陈宫笑道。
    “登不敢比公台,”陈登道:“女公子谬赞了!”
    吕娴笑道:“元龙的确不比公台。元龙性格高傲,十分傲慢,若与公台比,不知自谦虚,自视甚高这一点上,便输了。”
    陈登脸色一僵,脸色已是冷淡了下来,冷笑道:“登自然是比不上陈宫。怎么敢比他对温侯的忠心?!”
    这是嘲讽他识人不清,对一个三姓家奴忠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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