嗖!
    嗖!
    两箭齐出,在空中碰撞,同归于地!比流星还要快的相撞又消逝!
    如此精彩的交战,不仅袁军看呆了,连吕氏兵马都看呆了!
    都道赵云好身手,这何止是矫健,这简直是柔软的腰肢。竟然能倒挂于马上,还能射下正常情况下的颜良的箭!
    太不可思议了!
    祢衡被亲兵拥在马上,生怕赵云有闪失,收了一身冷汗来,刚刚那一箭真的是惊魂。他吓的都失声,此时才找回魂来,大喊道:“子龙!拉开距离!切勿让他逼近!”
    赵云秒懂,他也发现了,近身战,他可绝不占便宜。
    好似两个拳击手,在力气上,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越近身,越吃亏!
    赵云实力是很强的,就凭他一枪挑一个的能力,也早已经在这围堵之中,凭着实力将其它不是他这个水平的袁军战将给逼退,围堵失败。
    袁军战将也没有恋战,火速的拖了同伴的遗体回营,不挡颜良追击之事。场上只剩下颜良与赵云,少了碍事的人!
    赵云太知道自己的短板和长处。对于普通的战将而言,他的长处是能完全发挥的。可是对上颜良,就重量级来说,他有短处。
    赵云有一点好,就是能打就打,不能打,他也不会逞能。但也不怯战。不惧战。
    这也是祢衡很欣赏他的一点,而凭着这一点,他没有被颜良给秒,争取到了很多的时间。
    祢衡的心此时都提在了一块,瞪着眼睛望着这边,可惜他笨手拙脚,在战场上是个弱鸡,还需要诸将保护,根本不能以身替代赵云,或是帮到他什么。
    赵云对战颜良,是很悬的。
    唯一的办法是拖延。
    “速去报与女公子!”祢衡对左右道:“弓箭手呢,速排好阵势!他若真伤将军一毫,将他射成筛子!”
    弓箭手,两营都有,唯一所顾忌的,一旦谁先动手,对方也会动手,如此一来,就是顶级互伤,同归于尽了。
    不到绝境,没哪个傻缺会这样作战。一般都是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且退,守着最基本的东西。
    像自杀式的同归于尽式的打法,不到绝境,没有人会在这种近身战中用弓箭营。这可是顶级互害!
    一般的作战,都是将对将,打掉对方的将,拿下对方的士气,然后一举而攻胜,斩首多少为赢面,降者有多少为更大赢面,然后战将可以回去向主复命了,献上首级,或是耳朵,又献上俘,领功行赏,这才是正规战的流程。
    所以祢衡这么一提,诸将道:“果真如此?!”
    “若将军有失,叫他们不能出这里!”祢衡咬牙道。
    诸将想一想也是,有备无患嘛,便将弓箭营调了一半近前来。虽说祢衡打仗有点极端,但疯子有疯子的好处!
    真疯起来,袁军也会怕的吧?!
    吕娴听到这边消息,哪里能捺得住,臧霸拦不住,只能随她左右不离,到前来观战,但诸将没有声张便是。只隐于众将之中,看着赵云躲避着颜良!
    颜良更像个大开大阖的猛兽,大刀一斩之力,赵云若真接下来,是悬的很!
    吕娴道:“此人实力名不虚传,若父亲在,也不知几合可以拿下此人!”
    臧霸不好说吕布的不是,吕布虽强,但是他也有显然的缺点,他不持久,几击不胜,他就躁烦了,要么梭哈一把压阵上去硬打,要么干脆就退,再择机战。所以吕布每战,输多赢少。
    可是这颜良能够押阵袁军这多年,实力是在的,不仅力量够,持久力也强,他逮着了赵云哪里肯放手,竟是魄力十足,像逮兔子似的非要把兔子给宰了不可!
    赵云胜在敏捷,也不焦虑,颜良大刀斩来,他必避开,颜良来堵,他必有生路可逃出,竟是完全避开与颜良的作战。
    颜良十几合拿不下,也是渐渐的力有不逮,力不从心了,心里也逐渐的烦躁起来,他急眼了,一面拿着弓箭再伺良机,一面大骂道:“赵云!是大丈夫且休躲,堂堂正正交战一番岂不更好?!为何要学小人左躲右闪?!”
    赵云不答。
    祢衡哪里忍得住,纵然是众将怕他有闪失,将他藏于身后,他也是忍不住跳了出来,拨开众人破口大骂道:“以老欺少,颜将军更是小人行径!”
    颜良大怒,举起弓箭对准了祢衡便放出一箭。
    众将吃了一惊,忙挡去。
    赵云见此,取枪直奔颜良,颜良挥刀挡过,再次又拉开了距离。
    祢衡大骂道:“只准你做,不准人说!这就是颜将军的教养!赵将军年少,身手矫健,能躲闪是本事,难道还是短处了?!要是你这老骨头行,你不若也一试?!仔细扭了你的腰!”
    颜良气的直喘气,不想分心,但他哪里受过这等的闲气,竟是不得不分心于祢衡身上,胀着脸皮骂道:“哪里来的小人?!竟在阵前说嘴?!”
    “你做得,我说不得?!”祢衡道。
    赵云见颜良虽分心,防守依然很强,一枪依旧不能取,便彻底的放弃了近身战的机会。已伺机搭起一箭,直直的朝着颜良来!
    颜良骇了一惊,忙挥去此箭。
    袁军中谋士大喊道:“将军且勿被小人分心,他们二人配合,欲图将军,不可被耳目所遮蔽!”
    颜良微凛,咬着牙不再看向祢衡,见赵云又搭起一箭来,竟主动来射自己,一时更为气恼,道:“枪法一般,冷箭倒利!如此之品行,岂为君子耶!怪道败了袁尚,恐也胜之不武!今日不杀你这小将,良如何甘心?!今日定为袁公除害,为天下除小人……”
    颜良搭起一箭,朝着赵云的马射来。赵云险险避过,也微微惊出些冷汗来,见那箭入地之后依旧在颤动,可见用力之深。
    这颜良要取,只怕得用巧劲,寻到破绽,只硬拼,他是没有胜算的。
    赵云实力不足,只能靠拖延来了。
    祢衡大骂道:“袁绍妄行谮越天道,更是小人,汝为小人作伥,岂不是连小人也不如?!骂人也不知骂些新鲜的,那袁尚败,是因为蠢。而你如此自负,更为蠢!且休急,待捉了袁绍,叫他们父子团聚,才是我军的反击……”
    且不说颜良如此暴露。
    只是吕娴无奈的笑道:“正平这张嘴啊……迟早要死在这张嘴上!”
    若非子龙护着,刚刚一箭再连一箭,如何防去?!颜良的注意力是重新被子龙给拉回去了。若不然,只怕够呛!
    还有这种主动暴露目标的!
    “他是半点气场也不肯输。”臧霸笑道:“输人不输阵,不输气势便是不输军心。子龙虽暂处于弱势,却也有胜算!”
    “未必是弱势。”吕娴笑道:“颜良急了,子龙却没有。”
    臧霸正是看到这一点,所以才没有出手。
    他有些跃跃欲试,想去合力击杀颜良!眼睛盯着,似乎在衡量可行性。
    吕娴当然看到了他的跃跃欲试,道:“常劝我不立威墙之下,你身为大军主帅,更不可为一匹夫而冒险。颜良虽强,然,也只是匹夫之勇!宣高下场,虽有可能会赢,然为他冒险,并不值当!”
    臧霸是听得进吕娴的话的,便熄了心思。
    “败之可也,击退之可也!不必将他逼入死路,于我军无益!”吕娴道:“颜良终究有实力,若硬拼起来,我军也未必能讨得便宜。纵然能赢,代价太高,不划算。颜良是要杀,但不必非得现在。”
    不必是眼前明知要付出大代价的情况下,这样的死磕。
    臧霸道:“那霸便驱兵掩杀之,逼退他!”
    吕娴道:“且去掩护子龙。我去将祢衡提来,他若追着颜良骂,非得结仇!”
    臧霸带着诸将离去,吕娴则来了阵前,祢衡见己兵马有异动,有流水之势,正惊愕欲问间,一回首正见吕娴笑眯眯的对着他,将他衣领一提,道:“若斩颜良,是子龙之功,还是你这拉拉队的功劳?!正平骂的可爽!?”
    祢衡愕然,不及说话,只见吕娴将他一提,他的马很快就随着主人靠到了吕娴身边来,阵势已开,自然而然的跟着吕娴往营中走。
    他急急回首去看,却见臧霸已率诸将分兵去掩杀袁军,一时厮杀阵阵,白马将军已与臧霸汇合,两人合力逼退颜良,颜良迫不得已,见势已不能进,也没再坚持作战,很快率着兵马仓促离去!
    旗鼓声声,好一阵厮杀,天都亮了!
    祢衡道:“今日正是斩颜良的好时机,为何女公子不急?!”
    吕娴奇怪道:“为何要急?!”
    祢衡一噎,想到自己是急性子,竟是无言以对。
    “越急越出错,”吕娴道:“颜良急了,所以不能拿子龙如何,如果我们急了,于我军有什么好处?!正平,我千里不嫌远,长途而跋涉来,难道是为了给曹操作刀的吗?!”
    祢衡恍惚了一阵,怔怔的看着吕娴。
    “战场之胜,当然极好,然而,战场之胜,未必是战略是胜。”吕娴道:“颜良要斩,然而要破袁军上下,非一颜良可破。重心,绝非在此人身上!”
    祢衡一激凌,道:“女公子是另有目标!”
    吕娴当然知道乌巢所在,这才是重点。她虽不知道司马懿已去了,但她既然来了,就不可能急进躁动,否则就得被局势带着走了。
    自己稳住了,才是最要紧的。
    而目标一二三四……得要时机来。不是急的事情。
    “原来如此!”祢衡叹道:“衡不如女公子多也,见颜良来袭营,便以为机不可失。这颜良也算强,听闻曹军三将合力都不能拿他如何?!可见今日,的确是躁进了。”
    他反思低首道:“身为谋臣,我连子龙也不如!”
    哎!
    他也没什么毛病,就是嘴炮这毛病,容易上头!
    臧霸与赵云很快驱散了袁军,颜良无功,带着袁军很快就撤退了。
    赵云与臧霸并未追久,很快就回来复命。
    “子龙对颜良这等大将,不慌不忙,不急不躁,极好,比我想象中的还要好!”吕娴道:“今日险些让我悬心。子龙有此心性,以后不必忧也!”
    赵云心性坚毅,便是遇到强大的对手,也不慌不乱,完全能独挡一面。这才是最吕娴最放心的地方!
    赵云听了也很高兴,只说吕娴赞的太过!
    吕娴却心道,待北方定,以赵云的实力,完全可以带一众战将镇守一方!
    这样的才能不用是浪费。
    “今日与颜良战,子龙做的极好,能取便取,不能取,也没有遗憾,在阵上作战最怕的就是血性战胜了理性,尤其是对方比自己强的时候,越乱越出错,越出错,离死只一息之间。”吕娴转首对祢衡道:“激怒颜良,不可取!正平啊。我原以为你是辅佐他的人,没想到,可能是拖子龙后腿之人……”
    祢衡动了动唇,悻悻的。反正他是被吕娴调教的没脾气了。
    赵云忙道:“正平向来如此,虽莽撞,然而也助云良多,并非是拖后腿之人。”
    祢衡感激的看向他。
    吕娴笑看二人,笑道:“你们二人相处倒是不错。”
    祢衡能补智,虽脾性也略有暴躁露短的时候,然而只要他们相互依赖,相互关心,便是有些缺陷,也只会相互护短,相互依存。
    人心才是最重要的。
    千金难买这二人愿意。
    如此,虽不完美,却也算不上缺憾。
    吕娴捶打祢衡几回,也就放过他了。他以后应知收敛。
    “收整兵马,不远不近的跟在颜良身后……”吕娴正色道。
    “女公子以为颜良必退?!”祢衡诧异的道。
    不是所有人都是死磕的性格,颜良明知不敌,必定会退,而不是继续作战,明明有强大的后援兵马,颜良当然会用。不用才是傻子!他不是耍狠斗勇的逞能性格。
    见吕娴点头,祢衡道:“那便遥遥相坠着,颜良反而会生暴躁。”
    “久留白马确实无益。”臧霸道:“通知曹公一声吧,他必也回黎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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