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年,李海潮在厅.长姐夫的关照下,做医药生意很是挣了点钱。
    自从一个多月前,姐夫被拿下后,李海潮的生意便变得举步维艰起来。
    往日上杆子要和他合作做生意的人,如同人间蒸发了一般,一个也看不见。
    为了拿下这笔生意,李海潮托了两拨人,才请对方老总过来吃饭。
    谁知酒正喝在兴头上,姐姐的电话突然打过来,让他去家里一趟。
    李海潮不以为意,推说正在请朋友吃饭,明天再过去。
    姐姐听后,说什么也不答应,让他必须立即过来,否则,他可能会有牢狱之灾。
    李海潮心中郁闷不已,只得答应下来。
    足足半小时后,吕茂山依然没见李海潮过来,心中很是来火,抬眼狠瞪向老伴。
    李桂芝自知理亏,小声嘀咕道:
    “这小子越来越不像话了,答应我十分钟,怎么这么长时间还不过来。”
    李桂芝边说,边往门口走去,准备给弟弟再打个电话。
    就在这时,突然传来笃笃的敲门声。
    李桂芝面露喜色,转身冲着老伴道:
    “海潮来了,我这就去开门。”
    吕茂山满脸阴沉,并未出声。
    李桂芝不再搭理他,快步向着客厅走去。
    打开门后,果然见是弟弟,沉声道:
    “你说半小时,怎么过这么长时间才来?”
    “今晚的客户非常重要。”
    李海潮出声道,“这会过来,我还把人家给得罪了!”
    说到这,他转换话题问:
    “姐,到底这么回事,你在电话里说的玄乎玄乎的!”
    “你自己干的好事!”
    李桂芝狠瞪弟弟一眼,沉声道,“你姐夫在书房呢,你进去好好和他说,有什么说什么,别隐瞒。”
    吕茂山就在书房,李桂芝没法多言,只得让弟弟进去。
    李海潮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感,一脸疑惑的向书房走去。
    与此同时,陶大鹏猫着腰走到贺勇身后,低声问:
    “老弟,情况怎么样,有没有动静?”
    原先,陶大鹏和贺勇之间的关系一般,自从共同被厅.长选中后,两人之间走的很近。
    “陶哥,厅.长猜的一点不错。”
    贺勇压低声音道,“我刚才见到李海潮上楼去了。”
    “哦,那可太好了。”
    陶大鹏出声道,“我们不能在这守着,否则,什么也听不见。”
    吕家虽是老旧小区,但要想在底楼,听见三楼的人谈话,是不可能的。
    贺勇眉头紧蹙,出声道:
    “就算上楼去也没用,在楼道里不可能听见他们说什么的。”
    陶大鹏面露凝重之色,抬头向楼上看去。
    “吕家除了客厅以外,只有这个房间的灯亮,他们极有可能在这里面谈的。”
    陶大鹏伸手指向三楼南边东侧的房间。
    “极有可能。”
    贺勇沉声道,“就算知道他们在哪儿谈的,也没用,上不去。”
    陶大鹏两眼紧盯着一楼、二楼,出声道:
    “通过防盗窗,可以上去。”
    贺勇听到这话,很是一愣,低声说:
    “陶哥太冒险了,万一……”
    “没事,我年轻时当过兵,这高度绝对没问题。”
    陶大鹏信誓旦旦的说。
    尽管陶大鹏说的轻描淡写,但贺勇并不敢掉以轻心,频频提醒他小心点。
    陶大鹏铆足气力,三下五去二,便由一楼的防盗窗上了二楼,最终站在吕家的空调外机,探头偷听屋内的动静。
    这年头,虽说老旧小区里装空调的人家不多,但吕家显然是个例外。
    李海潮伸手推开门,见吕茂山正一脸阴沉的坐在椅子上,心中暗想道:
    “不会真出什么事了吧,否则,姐夫怎么会如此表现?”
    想到这,李海潮不敢怠慢,出声发问:
    “姐夫,这么晚叫我过来,有事?”
    吕茂山并未出声,两眼紧盯着小舅子,脸上阴沉之色更甚了。
    李海潮被盯的有点心里发毛,出声道:
    “姐夫,您有什么事,尽管说,这样看着我,我心里有点不得劲!”
    吕茂山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沉声道:
    “你不是不得劲,而是做贼心虚!”
    陶大鹏听到做贼心虚一词后,心中很是疑惑,暗想道:
    “看来这对子舅之间一定有问题,否则,不可能这么说话。”
    想到这,陶大鹏嘴角露出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凝神静听起来。
    李海潮有种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感,急声道:
    “姐夫,到底出什么事了,您请直说!”
    “我喝了不少酒,头脑烦恼迟钝,反应不过来。”
    吕茂山虽不是卫生厅.长了,但李海潮对他还是挺尊重的,言语之间不敢太过分。
    就在这时,李桂芝端着茶杯,推门而入,沉声说:
    “海潮,你怎么和姐夫说话呢?”
    “你把那事说清楚,不得有任何隐瞒。”
    李海潮抬眼看向姐姐,出声道:
    “姐,你怎么也和姐夫一样,说话云遮雾罩的,我连出了什么事都不知道,怎么说?”
    李桂芝抬眼狠瞪弟弟一眼,低声道:
    “假疫苗的事!”
    尽管李桂芝刻意压低声音,但是猫着腰站在空调外机上的陶大鹏还是听见了。
    这事在情理之中,朱立诚和黄玥刚找吕茂山,说了那封信的事。
    他就将小舅子找过来了,必然是为了假疫苗的事。
    李海潮听到这话,很是一愣,随即急声道:
    “姐,你说什么呢,假疫苗的事和我有什么关系?”
    “你确定那事和你无关?”
    吕茂山怒声喝问。
    “确定!”李海潮理直气壮道。
    “既然如此,那怎么有人举报你和这事有关?”
    吕茂山满脸阴沉,两眼紧盯着小舅子。
    李海潮见姐夫的目光如同利箭一般投射过来,顿觉心虚的不行,低着头,不敢与之对视。
    吕茂山看到这一幕,面如死灰,沉声怒吼道:
    “臭小子,这事果然和你有关系。”
    “你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竟敢碰假疫苗!”
    陶大鹏听到这话,嘴角露出几分阴沉的笑意,心中暗道:
    “厅.长真是料事如神,今晚果然有大收获。”
    虽然李海潮并未承认这事与之有关,但吕茂山既然将话说到这份上,准错不了。
    “姐……姐夫,真的有人举报我了?”
    李海潮心慌意乱的问。
    “当然是真的,姐夫怎么可能骗你呢?”
    李桂芝急声道,“卫生厅的朱厅.长和黄厅.长今晚亲自找上门说这事的。”
    李海潮听到这话,面如死灰,满脸慌乱,瘫坐在椅子上。
    吕茂山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怒声道:
    “你脑子进水了,什么生意都敢做,我看你是好日子过多了,想去蹲笆篱子了!”
    李海霞挨了骂,心中慌乱不已,吓得连屁都不敢放一个。
    “海潮,你怎么能干这样的事呢?”
    李桂芝一脸阴沉道,“姐夫介绍给你那么多生意,你怎么还偏要干违法犯罪的事呢?”
    李海潮抬眼看过去,出声道:
    “姐夫、姐,我事先不知道这是假疫苗,等知道时,已经迟了。”
    吕茂山虽很震惊,但在三人中最为冷静,冷声问:
    “到底怎么回事?你给我说清楚,不得有因何隐瞒。”
    李海潮轻点一下头,出声道:
    “姐夫,我一定实话实说,绝不敢有任何隐瞒。”
    “今年三月初时,三晶生物的老板谢汉生找到我,说要和我合作做生意。”
    “我知道三晶生物是做疫苗的,这当中的利润非常大,很有点动心,但想到姐夫的交代,便婉言拒绝了他。”
    在这之前,吕茂山曾不止一次告诫李海潮,做熟不做生。
    化疗药物不但市场需求量大,而且利润高,没必要去做其他生意。
    李海潮做医药生意走的当然是吕茂山的路子,对于他的话非常重视。
    “既然如此,那你怎么还会和他牵扯到一起去的?”
    吕茂山怒声喝问。
    李海潮抬眼看过去,出声道:
    “姐夫,我其实并没有做疫苗生意,这当中另有隐情。”
    “到底是怎么回事,快点说清楚。”
    吕茂山怒声道,“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情卖关子?”
    “姐夫,我不是卖关子,而是……”
    李海潮欲言又止,似乎不知如何表达才妥当。
    吕茂山一眼看穿了小舅子的想法,沉声道:
    “你别废话,直接将事情的经过说清楚,我来帮你判断。”
    “对,海潮,你只管说事,其他交给你姐夫。”
    李桂芝急声催促。
    陶大鹏意识到李海潮下面说的话,极为关键,微微挪了挪脚,将身体放松一下,重新将耳朵贴上去。
    李海潮不敢怠慢,将事情的原委说了出来。
    半个月后,李海潮有笔货发出去,迟迟收不到货款。
    他很恼火,当即便去找对方老板。
    谁知对方说,他一时周转不开,三晶药业欠他钱,让李海潮去找谢汉生要。
    李海潮自是不乐意,对方当着他的面,给谢汉生打电话。
    谢汉生非常爽快,明确表示,只要李海潮过来,他就给钱。
    李海潮无奈之下,只得赶到三晶生物去找谢汉生要钱。
    谢汉生见到李海潮后,态度非常热情,但却绝口不提钱的事。
    李海潮虽有几分郁闷,但伸手不打笑脸人,只得与谢汉生虚与委蛇。
    当晚,谢汉生设宴款待李海潮,并介绍了一个朋友给他认识。
    吕茂山听到这,沉声问:
    “他介绍给你认识的人,就是王福贵?”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吕茂山猜出来,并不足为奇。
    李海潮轻点一下头,表示没错。
    李桂芝知道王福贵就是生产假疫苗的人,听到这话后,怒声道:
    “海潮,你真是糊涂,你怎么能和这样的人搅在一起呢?”
    “姐,你听我说完,我没和他们搅在一起。”
    李海潮急声道。
    吕茂山抬眼狠瞪老伴一眼,沉声说:
    “你少说两句,让他说完。”
    李桂芝挨了训斥,不敢再出声,坐在一边侧耳倾听。
    李海潮抬头扫了吕茂山一眼,继续讲述事情的经过。
    当晚,王福贵、谢汉生和李海潮虽说喝了不少酒,但都没喝醉,头脑非常清醒。
    席间,谢汉生提出他们三人合作做疫苗生意,并保证百分之三十的利润。
    李海潮是做医药生意的,疫苗销售的利润很高,但绝达不到百分之三十。
    事出反常必有妖。
    李海潮本就不太想搭理谢汉生,听到这话,更是直接拒绝了。
    谁知谢汉生却说,公司的资金紧张,李海潮如果拒绝合作的话,他短时间内,无法给钱。
    这让李海潮很恼火,当场就发飙了。
    王福贵见状,充当和事佬,提议以疫苗抵钱。
    以李海潮的关系,将疫苗销售出去,不费吹灰之力。
    只要一转身,就可以变成钱了。
    王福贵明确表示,他们给李海潮的疫苗价格非常优惠,只有市场价的百分之五十。
    李桂芝听到这话,再也忍不住了,急声道:
    “海潮,你答应他们了?”
    在这之前,谢汉生说百分之三十的利润时,李海潮就觉得不靠谱。
    现在,王福贵说百分之五十,李海潮则更觉得不靠谱。
    “姐,你以为我是傻子?”
    李海潮一脸笃定的说,“他们的疫苗分明有问题,我怎么可能答应呢?”
    “你既然没答应,怎么说和他们合作的?”
    李桂芝一脸不解的问。
    李海潮听后,继续讲述事情的经过。
    由于觉得不对劲,李海潮并未答应王福贵的提议。
    如此一来,三人之间便算彻底谈崩了。
    李海潮明确表示,谢汉生如果不给钱,他请姐夫出手,断了三晶生物的销路。
    吕茂山但是是卫生厅.长,李海潮说这番话时,底气十足。
    谢汉生听到这话后,傻眼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王福贵提出这钱算李海潮借给谢汉生做疫苗生意,等到年底时,连本带利一起给。
    李海潮虽有几分不情愿,但要想让谢汉生当场给钱,绝无可能,只得答应下来。
    李桂芝听弟弟说完后,长出一口气,沉声道:
    “这么说的话,这事和你并无关系,你跟着瞎操什么心呢?”
    “姐,你有所不知,他们现在如果说,我的钱是投给他们一起做疫苗生意的,我可就完了。”
    李海潮忧心忡忡的说,“这事我本来早就想告诉姐夫了,但他被撤职了,我觉得说了也没用,因此只能一直憋在心里。”
    吕茂山抬眼看向小舅子,沉声问:
    “海潮,你刚才说的都是真的,没有假话?”
    “姐夫,这事关系重大,他们都已捅到新来的朱厅.长那去了,我怎么可能骗你呢?”
    李海潮急声说。
    吕茂山轻点一下头,冷声道:
    “只要你说的是实话,谁也别想往你的脑门上泼脏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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