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为什么对我移情别恋了?我有哪里比不上悉尼·波拉克?”
    罗纳德的电影“人鬼情未了(ghost)”已经完成了最终的制作,正要安排小规模试映。
    这时候传来了消息,当时力主这部电影立项,不惜给罗纳德丰厚的分红条件,以及制片厂自己带头投入大量资金的派拉蒙副总裁,林赛·多兰从派拉蒙辞职了。
    她是被派拉蒙无聊的办公室政治逼走的,好莱坞的大制片厂对女性管理层的歧视是非常明显。虽然林赛·多兰过去的几年里面,就像一个人打好几份工,每天都工作十小时以上,对几个项目在并行推进。但是到了电影出了结果以后,那个升职的名额却掉不到他的头上,还要他继续当一个努力勤勉的老黄牛。林赛·多兰就不干了……
    当然这样既能努力工作,又能够自己挑选剧本,并且知道交给哪个导演才能发挥的制片人,不会没有人欣赏。刚刚辞职就已经被着名的犹太裔导演悉尼·波拉克的公司,“海市蜃楼”影业挖去,担任制片人去了。
    “嘿嘿嘿,悉尼那里可以看到很多非常有深度的剧本,而且我可以密切参与剧本的创作,并在剪辑室里工作,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监督每一个方面。”
    林赛·多兰的笑着回复罗纳德的玩笑。她其实还真的起过心思加入罗纳德的白日梦,但是当时白日梦的星条旗系列b级低成本动作片接连上映,让她感到泄气。要是每天制作这种电影的话,会悔恨地拔自己的头发的吧?
    “要是你来,我肯定投资艺术电影啊。你想拍什么题材,找什么导演,试镜什么主角我都不管。考虑一下,踢了悉尼·波拉克那个老头子,我这里的位子都为你准备着……”
    罗纳德苦笑着半开玩笑,试图把这个优质的制片人抢回来。白日梦最有能力的制片人是两个女性,波莉·普拉特经验丰富,瑞切尔·塔拉莱作风强悍。林赛·多兰这种对艺术感觉细腻,擅长和导演打交道的制片人,如果能够加入,会是一个很好的补充。
    “你不是开玩笑的?”林赛·多兰没想到罗纳德这么看中自己,“我已经答应了悉尼,不过我会记得你的邀约的。”
    “长期有效……”,罗纳德一笑。制片人也是术业有专攻,浪漫爱情剧那两位女将都差一点意思。
    “人鬼情未了的试映效果非常好,几乎所有的女性观众,都在看到最后萨姆转身,和莫莉诀别,飞入天堂的尽头的时候哭了……我很久没有在好莱坞看到能够让人这么动情的电影结尾了”
    “那你还辞职干什么呢?为什么不在派拉蒙继续奋战几个月,等我这部电影上映了以后,就给你增加了一个不轻的筹码?”华拉德这么想的,但是话到了嘴边,却变成了“我会为这部电影的票房祈祷的。”
    有了孩子以后,罗纳德有的时候周末会去教堂。这让他更像一位阿美利加传统的成功人士了。
    有些人就是擅长做事,有些人擅长搞关系,如果林赛·多兰懂得这些,她就不会在自己主导的电影即将上映之前辞职,再怎么样,也要把这一局赌完。
    但是如果她太懂这些的话,罗纳德也就不想招募她进入白日梦,来担任重要的角色了(想必悉尼·波拉克也有相同的感觉)。
    “我听说你在筹备一部新的电影?也是爱情喜剧?有没有找到好的发行商……”
    “那就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了……”罗纳德笑着摇头,这位虽然能力强,但是有些事情上过于执着和幼稚了。
    “发行上的事情,虽然你已经离职,但是我还是向派拉蒙要求你参与在洛杉矶或者纽约的活动,你自己挑一个日程方便的,帕特里克·施维茨和黛咪·摩尔都会出席的。”罗纳德还记得林赛·多兰当时硬要和施维茨跳舞的那个粉丝的劲头。
    “哈,谢谢你……”果然林赛·多兰喜滋滋地选好时间。电影会在七月份上映,除了放映活动,还会有一系列的电视台采访活动。有了自己的电视台以后,整合宣传资源也变得更加方便了。
    ……
    “其他人的钱”的发行问题根本就不用操心,哥伦比亚影业,迪士尼,甚至把剧本卖给罗纳德的华纳兄弟,都向他伸出了橄榄枝,要发行这部电影。
    原因也非常的简单,因为“漂亮女人”的票房能力,突破了所有人的想象。
    五月的第二周,这部电影就已经突破了一亿美元的国内票房,势头直指年度票房冠军而去。这在好莱坞内部着实像一个往封闭的房间里丢了一个震撼弹。
    直到去年的“当哈利遇上萨莉”,浪漫爱情片还是被看成一个中小成本市场的类型。自从“大白鲨”和“星球大战”,开启了银幕特效的时代以后,历年的票房冠军,都要和特效制作沾边。
    少数几个没有什么特效的年度票房冠军,也都是年度票房曲线的低谷。而上一部荣获年度冠军的纯粹浪漫爱情片,还要追溯到一九七一年的“爱情故事”。
    那是一个富家子和穷姑娘,挣脱世俗羁绊也要在一起,最后女孩得病不幸离世的爱情悲剧。这在当年引起了观影热潮,人人都带着手帕去电影院哭一场。七一年一整年都在院线放映,一直放到七二年,收获了一亿票房。
    但“漂亮女人”只用了七周,就做到了国内票房破亿的成就。
    这当然和电影的发行模式改变,和经济发展,电影市场重新变得景气有关。但爱情片都是中低成本的类型,大头是明星片酬,这部请了李察·基尔,也只花了一千四百万的预算……
    要知道,就是去年的票房冠军“蝙蝠侠”,票房破亿也花了十周才堪堪达到。而他的预算是恐怖的五千万,还不算被杰克·尼科尔森分走的六千万分红!
    成本低,拍摄周期短,后期时间短,捞钱的本事却一点也不差……所有的好莱坞制片人,最近脑子里都在盘算一个问题:
    难道传统模式的,王子和公主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的浪漫爱情片,又要回来了?虽然这个王子家住高级酒店的阁楼套房,公主也要在街边接客……但是他们的内核模式都是一样的,两个看似不可能的恋人,最后就因为爱情走到了一起……
    随着每周的票房暴涨,李察·基尔收到的剧本就多一倍,而朱莉娅·罗伯茨的片酬邀约就涨一倍。
    导演加里·马歇尔也被众多制片厂争抢,当然大家都还是只信任他的爱情片执导能力。除了片酬的跳涨,他能够邀请到的明星级别也在飞速上涨。
    从过气男明星,新人女明星,迅速过渡到了老牌男明星,中坚女明星,又更快的迁移到了奥斯卡影帝,影后级别的人选。最新消息,他已经开始和派拉蒙合作,找米歇尔·菲佛,沃伦·比蒂,萨莉·菲尔德,和艾尔·帕西诺等人讨论新剧本了。
    当然,除了那些消息不灵通的制片厂高层,真正知道“漂亮女人”拍摄期间的各种内幕的厂家,更多的把矛头指向了罗纳德。
    这部电影从确立导演,到选角和后续的拍摄,都得到了罗纳德的大力支持。一开始慧眼相中剧本投资的也是他。正好他本人的导演作品,“人鬼情未了”,也马上要上映了。
    但是好莱坞是个比拼抢先一步的行业,如果等到“人鬼情未了”上映以后再找罗纳德合作,那就只能吃到他法拉利跑车的尾气了。
    从“月色撩人”,到“当哈利遇上萨莉”,再到这部“人鬼情未了”,罗纳德拍了三部非典型的浪漫爱情片。一部中年人的爱情,一部都市大龄青年的爱情,还有一部爱情悲剧,而他最新的项目“其他人的钱”,则是正宗的好莱坞式的爱情模式,两个貌似不可能的男女,因为爱情走到了一起……
    所以尝到了甜头的迪士尼,和两位罗纳德的老朋友执掌的三星影业,都给出了超级优惠的条件。
    不但参加电影拍摄的投资,还给最好的票房档期,以及一级电影的营销待遇。至于拍摄的选角,剧本修改,以及最后的成片剪辑,那就看罗纳德有什么需要,他们就去帮忙实现!
    不过,罗纳德有点不满意三星和迪士尼的国内发行能力。三星影业本来就是哥伦比亚的影子品牌,很多发行力量,在收购里面已经被哥伦比亚整合掉了。
    迪士尼在真人电影方面,现在还只能弄些中小成本制作,以及不怎么好的档期发行。这次的“漂亮女人”,他们在新年后的疲软档期,也只调集了一千五百家影院首映,之后追加起来也比较费劲。
    至于派拉蒙,他也不太愿意,现在这家五年前最厉害的制片厂,正在处于内部的混乱时期,自己的“人鬼情未了”,安排的是暑期档后段的时段,但是随着林赛·多兰的离职,缺少一个真正干活的副总裁,多个高层盯着公司的肥肉乱来,中饱私囊,他和派拉蒙的发行沟通并不是很顺畅。
    至于想吃回头草的华纳兄弟,罗纳德再次提出了“阿甘正传”的改编版权作为条件。谁知道这个举动,又让犹太裔高管觉得奇货可居,坚持不降价,气得罗纳德把他们拉进了黑名单。
    实在不行,罗纳德就打算提出让三星影业和迪士尼联合发行这部“其他人的钱”。反正这种制片厂之间的合作也不是没有过,两个制片厂中等实力的发行部门,联合起来倒是可以和其他几个实力最大的发行部比较一下的。
    最可惜的,就是自己促成的哥伦比亚影业,找了犹太裔彼得·古贝尔。和这帮犹太裔打起交道来,总是困难重重。各种弯弯绕的小心思,不赢家通吃就算输的心态,让你总是感觉在和一条毒蛇谈判。
    但是,在好莱坞,不和犹太人打交道是不可能的。罗纳德也得小心应付,因为这帮人有非常的“团结”。对待非犹太裔的从业人员,都心有默契的打压。真的和他们关系搞僵了,也很麻烦。
    ……
    第二天一早,罗纳德正在修改剧本,传真机一阵吱吱声,一张黑白的照片被打印了出来。接着他就接到了来自戛纳的国际长途电话。
    “嘿嘿,罗纳德,我给你寄的照片你看到了没有?”
    马丁·斯科塞斯的声音,出现在了话筒里。
    “马蒂?你那里是晚上吧,这是什么照片?”传真机的分辨率很低,照片的灰度损失很多,罗纳德只是依稀地认出了中间的坐着的黑泽明大师,和站在边上的那个头发梳的一丝不苟,胡子刮得干干净净,过于有风度,以至于有点不太像的斯科塞斯。
    “你看到了吗?哈哈哈,这是我们庆祝黑泽明先生的晚宴,你没看每个人的手里都拿了一杯香槟吗?”
    “哦,怪不得,我听说黑泽老师导演,你主演的‘梦’,是戛纳的开幕影片?恭喜恭喜……”,罗纳德以为是电影剧组的合照。
    马丁·斯科塞斯上次在奥斯卡颁奖典礼上,没有抢到给黑泽明颁发荣誉奥斯卡的资格,这次在戛纳,他天天陪在大师身边,肯定是媒体的焦点了,罗纳德知道这是向他显摆的心思……赶紧恭喜起来。
    “哈哈哈,你认不出我边上的帅哥了吗?再仔细看看,还有我的前面的年轻人……”
    “哎哟,我……”
    罗纳德拿起了传真,在阳光下仔细分辨,他终于发现了,这不是什么剧组照。
    这张照片上所有的人都是着名导演,他们每人手里都举着一杯香槟,向着照片里唯一有座位的,坐在中间的黑泽明致敬。
    斯科塞斯的旁边,就是八七年雄霸全球的末代皇帝导演贝托鲁奇。他前面那个,蹲在大师黑泽明旁边的温顺小伙子,则是去年凭借“性,谎言,录像带”一举成名,获得戛纳金棕榈大奖的年轻导演史蒂文·索德伯格。
    旁边站着的其他人,也都是全球着名的导演,罗纳德勉强从低分辨率的照片里认出了波兰的安杰依·瓦伊达,意大利的维托里奥·塔维尼等人……
    “真的让人嫉妒,我恨不得就在戛纳,也能够合影……”,罗纳德觉得斯科塞斯上次有点心结,故意说点话让他开心。
    “哈哈哈,你没资格的,罗纳德。”斯科塞斯果然心里有点疙瘩的样子。
    “我怎么没资格了?”罗纳德心想斯科塞斯没这么记仇吧?难道他真的这么看重黑泽明的认可?
    “你没看出来吗?算了,传真的效果不好,我告诉你吧,这上面,都曾经是戛纳的金棕榈奖得主。”
    “额……”,罗纳德这下真的嫉妒了,自己就是在奖项上没有什么太大的建树。而且斯科塞斯本人,也是凭借“出租车司机”获得过戛纳金棕榈的。
    “罗纳德桑吗?”那边传来了黑泽明的声音,“我来和他说两句……”
    黑泽明接过了话筒,“罗纳德桑,承蒙上次在洛杉矶招待,非常想念。期待能在戛纳见到你。”
    “哎,瞧瞧,这才是大师的气度。”罗纳德对闻声而来的戴安说道,“黑泽明大师勉励我努力,要得戛纳金棕榈啊……比斯科塞斯那个让人嫉妒的显摆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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