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多时辰后。
    之前热闹无比的比试场,已经空无一人。
    在周舒击败最后一位挑战的凝脉境修者后,其他凝脉境修者全都选择了弃权,放弃了挑战周舒的机会,他们终于明白,这根本就不是什么走过场,周舒是自己不可能打败的对手,两千上品灵石也只能送了。
    海楼顶层的静室里,周舒和云离相对而坐。
    云离依然平淡谦和,只眼多了些别样的东西,那是一种近乎偏执的执着,这样的眼神,周舒只在一类修者上看到过,那便是禅修。
    “师兄,你现在……”
    看着云离,周舒实在忍不住心头的疑惑。
    云离神色淡然,“不错,我入了禅门,已是一名禅修,不会再回荷音派了。”
    “怎么会这样?”
    周舒早已料到,但云离亲口说出来,感觉却又不同,只觉得一阵震撼。
    难怪之前的战斗不一般,原来现在的云离已不再是普通的修者,而是禅修,禅修和普通修者有很大的差别。
    “师兄,当年你不是不喜欢禅修么,还说他们的禅法都是劝人解脱的鬼话,什么回头是岸……修者就当顺应本心,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以前和云离论道时,云离对禅修颇为不屑,但现在居然变成了一位禅修,这让周舒很有些不解,间到底遭遇了什么。
    云离淡淡的道,“那是我之前执迷,没有领悟到精髓,而现在我悟到了,禅修才适合我,不过我不学禅祖,我有自己的禅道。”
    周舒愣了愣,“什么禅道?”
    云离嘴角带着一抹神秘的笑容,似笑非笑,“师弟想知道?”
    周舒认真的点了点头。
    他不想去改变别人的看法。但云离的转变让他很有些意外,很想弄清楚是什么原因,让一个执着于剑的剑修,变成了禅修。
    “斩厄还空。”
    云离缓缓说道。“禅门有许多道,我自取一种,斩厄还空,间太多苦厄,我将其完全斩尽。还一个清净界。”
    “禅门不是讲究渡厄么?”
    “不,厄既然存在,就渡不了,也无需去渡,必须彻底斩除。”
    说这句话的时候,云离神色微冷,眼显出几分锐利来,极具剑修风采。
    周舒点了点头,不再多问下去,看云离的坚决态度。多说无益,而且他也没太多能说的。
    “师兄有自己的道,师弟也不多说了,不过师兄你不回荷音派,难道不打算为徐师兄和郭师叔报仇了么?”
    周舒看向云离,他知道云离是因为徐烈和恩师之死而下山的,一心只想复仇,眼下却又不回荷音派,这有些不合常理,难道一入禅门。什么仇怨都忘了?虽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正是许多禅门的经义所在,但看来云离绝不会是这样的修者。
    “当然要报。”
    云离不假思索的道,“但不止是何。而是整个昆仑,昆仑正是厄之根源,有昆仑在,间便始终不得清净,我必灭之。”
    云离说的无比坚定,这样的话周舒似乎在哪里听过。不觉一愣。
    想了一下他立刻清楚,上次得到传承舍利时,他从感受到了愿力感召,那舍利的誓愿便是灭昆仑。
    “师兄应该是立了誓愿吧,之前那光罩用的也是愿力?难怪灵力不能将其摧毁。”
    誓愿之力,和心魔誓言类似,和灵力有本质的不同,比灵力的等阶要高出许多。
    周舒看向云离,轻叹口气,“难道师兄入禅门,主要是为了获得禅门的愿力对抗昆仑,并不是真的想修禅?”
    “你为何知道?”
    云离神色微变,定定的看了眼周舒,好一会才点了下头,叹气道,“竟是瞒不过师弟,呵呵。”
    三年前,云离下山后,先是去了天剑门。
    天剑门和昆仑同为六大宗门,资源浩瀚,典籍无数,又是以剑修为主的门派。云离想要复仇何,去天剑门确实是很自然的想法。
    以云离的资质,入天剑门并不算难,但在入门测试时,他没有经过测心符的考验,天剑门知道他本心全在报复昆仑,便没有收纳。此后他又去了好几个宗门,虽然比不上天剑宗,但大多都是有化神境修士的大宗门。
    然而这样的宗门全都不愿意得罪昆仑,一感觉到云离的本心,立刻将其逐出。
    报复无门,云离有心念成灰的感觉,“难道昆仑就这么不可侵犯,在修仙界里无人愿意和他们做对么?”
    然后,他遇到了一位禅修。
    这普天下的禅修,大多出自西贺州,云离遇到的也是一样,那是一位来自天龙寺的禅修。
    禅修见到云离,便说云离与禅有缘,取灵山符一张,果有感应。
    当时云离还没有入禅门的打算,但两人谈道一段时间后,那禅修谈及到愿力,云离心动了。
    愿力,算是一种修仙界里最特殊而又极其强大的一种力量,修者凭借誓愿来增长自身实力,誓愿越大,心志越坚忍,得到的力量也就越大,但同时承受的苦难也就越多,而且愿力不止单单从自己的誓愿里获得力量,还可以是别人的,无数愿力累积来,便是神佛也不敢轻视。
    但只有禅修才能修出愿力,而且不是所有禅修,只有极少数有缘者可以。
    谈到此处,云离当时就受了接引,并且立刻就立下了誓愿,他只道誓愿越大将来获得的能力就越大,报仇就越有把握,便立下了灭昆仑的宏愿。
    那禅修惊诧莫名,只道接引了一个普通禅修,却不想引来一个立下灭昆仑这般宏愿的修者,誓愿一旦立下,断然不能更改,他也只能无语,但很快他就更惊诧了,立誓后没多久,云离就遭遇了劫难,同时也感受到了愿力。
    这劫难不小,连带这那禅修也受了不少的苦,连忙弃之而走。
    临行前留下几枚传承舍利,还有一句话,“你既立此宏愿,今后必然遭受九九八十一难,莫害人,我去也。”
    既成禅修,事实无法改变,云离也无怨悔,四处云游,寻求机缘,坚定誓愿。
    不知觉,他一路往玲玉城去,见到城告示,便也报了名参与,毕竟极品法宝,修者多数都是有兴趣的。
    却不想那舒周,便是荷音派的周舒,两人同门相见。
    周舒注视着云离,轻叹口气,“云师兄,为了报仇,执念至此,这真是你想要的么?”
    云离点了点头,神色决然,“徐烈于我,不止是师兄弟,若无他,我早死过三次,恩师亦如是,我今生便死,也会为他们报仇。愿力若能为我所用,能够有一丝可能让我如愿,我就没有什么可犹豫的。”
    “我明白了,愿师兄好运。”
    云离的改变,周舒能理解,虽然不符合他的想法,但他心怀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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