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朱立诚和郑诗珞由安皖回到淮江省。
    朱立诚即将去徐城任职,因此想利用这短暂的休息时间,好好陪陪妻儿。
    想法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这天下午,朱立诚正在慵懒的睡午觉,突然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
    当见到卢魁的号码后,朱立诚连忙摁下接听键。
    “喂,卢叔,您好,我是立诚!”
    朱立诚恭敬的说。
    一直以来,朱立诚对卢魁都非常尊重,把他当成长辈看待。
    “晚上,你到家里来吃饭。”
    卢魁出声道,“志浩也过来!”
    朱立诚听后,当即爽快的答应下来。
    挂断电话后,朱立诚穿衣下床,坐在沙发上蹙着眉头思索起来。
    郑诗珞正在陪儿子玩,见丈夫起床后心事重重,柔声问:
    “立诚,谁的电话?”
    “卢叔让我晚上过去吃饭,还有志浩哥。”
    朱立诚出声作答。
    “你过去时,正好将我们在帮云山帮他们买的特产带过去。”
    郑诗珞柔声说,“我本来还准备明天送过去的。”
    “行,没问题!”
    朱立诚点头答应。
    郑诗珞抬眼看向丈夫,出声问:
    “立诚,卢叔叫你吃饭,你怎么心事重重的?”
    卢魁和郑相国平辈论交,是朱立诚和郑诗珞的长辈。
    他请吃饭,按说朱立诚不该有如此表现。
    朱立诚看了娇妻一眼,出声道:
    “诗珞,我觉得卢叔叫我和志浩哥过去吃饭,可能有事要谈。”
    “哦,什么事?”
    郑诗珞急声问,“不会和你的去向有关吧?”
    “不好说!”朱立诚一脸凝重道。
    “你为什么会有这感觉?”
    郑诗珞好奇的问。
    朱立诚在泰方市长的职位上干的风生水起,但在与市委书记曲向强的争斗中,太过锋芒毕露,这对他而言,是一大隐患。
    能否去徐城担任市委书记,对于朱立诚而言,至关重要,难怪他忧心忡忡。
    “我们去安皖之前,卢叔说,在我去徐城前,我们仨最好别再聚在一起。”
    朱立诚解释道。
    虽说卢魁、李志浩和朱立诚沾亲带故,聚在一起在正常不过了,但在官场上则要另当别论。
    他们如果总聚在一起便有拉帮结派的嫌疑,这可是官场大忌。
    “既然如此,那卢叔怎么让你们今晚过去呢?”
    郑诗珞不解的问。
    朱立诚伸手一摊,表示他也不知道。
    “立诚,不管怎么说,你听卢叔和志浩哥的总没错。”
    郑诗珞柔声说。
    朱立诚听后,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
    李志浩是他的官场引路人,卢魁更是给了他莫大帮助,朱立诚对这两人深信不疑。
    当天傍晚,朱立诚将在云山买的毛峰茶和一些土特产放进车里,直奔卢家而去。
    十多分钟后,朱立诚将车停在了卢家门前。
    他刚准备下车,见到李志浩的车过来。
    “志浩哥,我和诗珞去云山游玩,给卢叔和你带了些土特产,我拿了放你车上。”
    朱立诚出声道。
    李志浩听后,笑着说:
    “立诚,你们两口子有心了,谢谢!”
    “志浩哥,你和我怎么还客气上了?”
    朱立诚笑着发问。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李志浩笑着说。
    朱立诚将茶叶和土特产放进李志浩车里,和他一起并排向卢魁家走去。
    卢魁见到朱立诚和李志浩并排走进来,立即招呼两人入座。
    朱立诚见家里除卢魁以外,再无其他人,愈发认定他之前的猜测,对方有事和他说。
    想到这,朱立诚抬眼看向李志浩,想要看看他是否知道这事。
    李志浩脸色如常,看不出任何端倪。
    “卢叔,赵姨呢?”朱立诚看似随意的问。
    “她和保姆出去买东西了,今晚,我们爷仨好好喝两杯,来个一醉方休!”
    卢魁热情招呼道。
    朱立诚等卢魁和李志浩坐定后,才在末座坐下来。
    坐定后,朱立诚扫了一眼桌上的三瓶茅台,心中暗道:
    “看来卢叔不只是嘴上说说,而是准备动真格的。”
    茅台不同于其他酒,朱立诚的酒量虽不错,但若是一瓶下肚,必醉无疑。
    朱立诚伸手拿起酒瓶,帮三人的杯子里斟满酒。
    卢魁伸手端起酒杯,出声道:
    “来,我们爷仨有日子没在一起喝酒了,先走一个!”
    李志浩和朱立诚对此并无意见,伸手端起酒杯和卢魁轻碰一下,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喝完酒后,朱立诚连忙拿起酒瓶斟酒。
    “舅舅,先说事,否则,立诚这酒绝喝不安生。”
    李志浩出声提议道。
    卢魁是李志浩的夫人梅芝华的舅舅,他如此称呼并无问题。
    只有在私下场合,李志浩才会如此称呼,其他时候都称呼职位。
    朱立诚听到这话,意识到李志浩也知道事情的原委,立即抬眼看向两人。
    卢魁看着朱立诚满脸期盼的目光,沉声道:
    “志浩,你说的没错,立诚果然警觉,他事先就猜到我今晚摆的是鸿门宴了。”
    “卢叔,您说笑了!”
    朱立诚急声道,“您怎么可能给我设鸿门宴呢?”
    卢魁抬眼看向朱立诚,哈哈笑道:
    “你小子这些年历练的不错,曲向强会败在你手下,一点也不冤。”
    “卢叔,我把这话当成是您对我的夸奖。”
    朱立诚面带微笑道。
    “不错,这确实是夸奖,不过同时也是批评。”
    李志浩沉声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想在仕途上走的更长远,一定要学会韬光养晦。”
    “谢谢志浩哥的指点,立诚一定牢记于心。”
    朱立诚一脸正色道。
    李志浩是看着朱立诚成长起来的,对他非常了解,也很是关照。
    这番话李志浩绝不会对别人说,这充分说明他将其当成自己人看待。
    “立诚,志浩说的没错。”
    卢魁沉声道,“马启山虽离开淮江了,但仍不忘摆你一道。”
    朱立诚听到这话后,眉头皱成了川字。
    马启山可是一省之长,竟会出手对付他,真是让他觉得“受宠若惊”。
    “卢叔,马省长他不会直接针对我吧?”
    朱立诚好奇的问道。
    “立诚,你说的一点没错,马省长在临走前,对你非常关照,特意和中组部的有关领导谈了你的问题。”
    李志浩一脸笃定的说。
    朱立诚听到这话,满脸不可思议的表情,没想到马启山对他竟会有如此大的怨气。
    卢魁抬眼看向朱立诚,出声问:
    “立诚,你是不是觉得他的做法难以理解?”
    “是的,卢叔。”
    朱立诚直言不讳的说,“我觉得无论是级别、职务,还是辈分、年龄,他都不至于向我出手。”
    撇开职务暂且不说,马启山和卢魁平辈,是朱立诚的长辈,年龄更是相差了二十多岁,确实不理由向他出手。
    卢魁听后,面带微笑道:
    “凡是看似不合理的事情,必定有其合理之处。”
    “曲向强是马启山一手培养起来的,他对其寄予厚望,却被你给送进去了,你说他能不记恨你吗?”
    朱立诚听到这话后,出声道:
    “原来如此,那我只能说抱歉了。”
    “我本不想招惹姓曲的,但他却苦苦相逼,那可就怪不得我了。”
    “俗话说,打铁还需自身硬。”
    “他既想当官,又想发财,出事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李志浩抬眼看过去,出声道:
    “立诚,你这话说的一点不错,但显然马省长绝不会这么想。”
    “我和舅舅商量了一下,觉得你这时候去徐诚不是好的选择,不如退而求其次。”
    朱立诚抬眼看向李志浩,出声问道:
    “志浩哥,什么叫退而求其次?”
    李志浩并未藏着掖着,沉声道:
    “马启山虽离开淮江了,但他的影响力还在。”
    “你若是去徐城,他极有可能对你出手,而且那边的情况本就复杂,容易多生事端。”
    “与其这样,你不如和舅舅一起去安皖。”
    朱立诚眼前一亮,急声问:
    “卢叔,您要去安皖?”
    卢魁听到问话,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
    “什么职位?”
    朱立诚追问道。
    由于朱立诚在泰方市折腾出了不小的动静,对卢魁既有益处,又有弊端。
    作为卢系的骨干,李志浩和朱立诚的强势崛起,成为卢魁进步的巨大推力。
    这虽是好事,但卢魁要想更进一步,必须离开淮江。
    卢魁也有这想法,淮江有李志浩坐镇,他借机往上走一步,再好不过了。
    “省·委副职!”
    卢魁一脸淡定的说。
    朱立诚听说卢魁即将升任省·委副书记,脸上露出了开心的笑意,出声道:
    “卢叔,这可是天大的喜事,我敬您一杯!”
    说到这,朱立诚恭敬的端起酒杯,敬卢魁。
    李志浩见状,出声道:
    “我来赞助!”
    三人举杯轻碰一下,仰起脖子一饮而尽。
    “卢叔,你去安皖,我老泰山一定高兴。”
    朱立诚出声道,“他经常念叨着三十多年和你一起当下乡的日子。”
    谁知卢魁听到这话,却沉声道:
    “哪有这么如意,你老泰山可能也要动一动。”
    朱立诚没想到郑相国也要动,他从安皖回来时,对方可只字未提。
    “这两天刚定下来的,他估计也刚收到消息。”
    卢魁沉声道。
    老泰山再有两年就要退二线了,没想到在这个节点上,竟也要动。
    到了省级层面,关系错综复杂,牵一发而动全身。
    “去哪儿?”朱立诚直言不讳的问。
    卢魁应声答道:“鲁东!”
    虽说军方和地方是两回事,但由于卢魁和郑相国走的非常近,因此,还是做出了如此安排。
    朱立诚听后,轻点一下头,表示知道。
    老爷子临近二线,职务不会有变化,只是挪个地方而已。
    “我去安皖人生地不熟,你又不适合去徐城,因此,想让你和我一起过去,你怎么看?”
    卢魁抬眼看向朱立诚,征询他的意见。
    朱立诚则些年成长很快,已成为卢系独当一面的人物,对于自己的前途,他有充分的话语权。
    “卢叔,如果去安皖的话,我担任什么职务?”
    朱立诚出声问。
    作为实职正厅,朱立诚对此非常关心。
    “你这两天就待在安皖,那边的卫生系统出事了,你听说了吗?”
    卢魁不答反问。
    “您是说那批假疫苗的事的?”
    朱立诚反问。
    卢魁轻点一下头,沉声道:
    “没错,这事闹出了不小动静,卫生**为此引咎辞职。”
    朱立诚在安皖时,确实听说了这事,坊间对此议论纷纷,看来官方承受了不小的压力,否则,不可能搞出这么大的动静。
    作为体制内的一员,朱立诚对于这类“引咎辞职”再了解不过了。
    “卢叔,你是想让我过去任卫生**?”
    朱立诚的眉头紧紧蹙成了川字。
    “怎么,你有顾虑?”李志浩问道。
    朱立诚轻摆一下手,出声道:
    “卢叔、志浩哥,我不是有顾忌,而是这事背后一定有隐情,搞不好又会搞出大动静来。”
    “我生怕由此引来**,从而影响到卢叔。”
    卢魁听到这话,脸上露出几分开心的笑意,出声道:
    “立诚,看来经过泰方的历练后,你不再一味只知道猛冲猛打了,这是件好事。”
    听到这话,朱立诚脸上露出几分若有似无的笑意。
    “这次的事和你我并无直接关系。”
    卢魁沉声道,“据说上面对这事非常**,卫生部近期将会派一个调查组下来,专门督查此事。”
    “就算你闹出再大的动静也不怕。”
    李志浩补充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朱立诚笑着说。
    卢魁见状,嘴角露出几分笑意,出声道:
    “立诚,既然如此,那就这么定了?”
    “我听卢叔的!”
    朱立诚一脸正色道。
    作为卢系的重点人物,朱立诚心里非常清楚,卢魁做此安排,纯属为他考虑。
    “立诚,这么安排虽有几分委屈你,但好在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
    卢魁出声道,“仕途官道比的是谁最终走的更远,而不是谁走的快。”
    “没错,立诚,你在安皖卫生**的职位上打磨一、两年,再晋升市委书记,水到渠成。”
    李志浩沉声说,“谁也无法多说什么。”
    朱立诚的仕途之路走的太顺,尤其在升任一市之长时,颇有几分揠苗助长之意。
    这时候缓一缓,对于他的长远发展有益无害。
    “卢叔、志浩哥,我明白你们的苦心,谢谢!”
    朱立诚伸手举起酒杯,出声道,“我干了,你们随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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