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事先没和张仲坤打招呼,夏海泉想抢先开口,让对方顺着他的话茬往下说。
    如此一来,就没问题了。
    这想法虽不错,但黄玥不是傻子,绝不会让他如愿的。
    黄玥费心劳神将张仲坤找来,就是为了戳穿景国华和夏海泉的谎话,绝不会给他们串通之机。
    夏海泉听到这话,傻眼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应对。
    无奈之下,他只得抬头看向景国华。
    别看夏海泉平时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关键时刻,毫无担当,对景国华唯命是从。
    黄玥的理由合情合理,景国华根本无法法波,只得听之任之。
    夏海泉见景国华也无办法,只能放弃。
    张仲坤见此状况,傻眼了,支吾着说:
    “黄厅,这……那……”
    张仲坤医术高明,见识也差不了。
    他从夏海泉的话中,不难看出,夏院有话要交代,但被黄厅堵住了嘴。
    在此前提下,张仲坤不知该怎么说。
    万一和夏院说的不吻合,那可就麻烦了。
    黄玥一眼看穿张仲坤的想法,沉声道:
    “张主任,我觉得刚才夏院长有句话说的很对。”
    “你只要实话实说,将实际情况说出来就行。”
    “至于其他的,和你并无关系。”
    黄玥的话说的非常直白,不给张仲坤含糊其辞的机会。
    “好的,黄厅!”
    张仲坤沉声说。
    黄玥不但是卫生厅的副厅.长,还是一把手的亲信,绝对的实权派。
    这样的人物绝不是张仲坤一个科室主任,能招惹的。
    张仲坤看出形势非常严峻,当即打消了帮景国华和夏海泉说话的念头。
    “黄厅,我从家里过来后,接到夏院的电话,他让我立即去老干部病房的8号病房。”
    张仲坤一脸淡定的说,“当时,我进去后,看见病人的情况不太好,紧急施救,忙活了一个小时左右,随后便接到夏院的电话,让我去门诊。”
    说到这,张仲坤略作停顿,继续说:
    “由于时间紧,我没顾得上去老书记那边。”
    这事和张仲坤无关,他已竭尽全力了。
    如果他有责任的话,那便是分身乏术。
    “张主任,你确定所说的,没有任何疏漏或错误?”
    黄玥一脸正色的问。
    张仲坤略作思索,笃定的点了点头:
    “黄厅,这事并不复杂,而且刚刚发生,我绝不会记错的。”
    “行,谢谢张主任!”
    黄玥面带微笑道。
    张仲坤听后,连连摆手说不用。
    “夏院长,这是怎么回事?”
    黄玥一脸阴沉的问,“你刚才说的,和张主任说的可不一样。”
    夏海泉刚才说,张仲坤赶去给赵老治病时,巧遇沈桂英发病,主动上前施以援手。
    张仲坤则说,夏海泉给他打电话,才过去的。
    夏海泉听到问话,一时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黄玥脸色阴沉下来,冷声问:
    “夏院,你觉得需要看看你和张主任通话记录吗?”
    要想弄清两人谁说了假话,只要看一下通话记录,就一目了然了。
    夏海泉心里压力很大,频频转眼看向院长景国华。
    景国华轻咳两声,说:
    “夏院长去老干部病房办事,巧遇老太太发病,于是就给张主任打电话了。”
    “黄厅,救死扶伤是一声本职工作,张主任这么做,也没什么错吧?”
    景国华不愧是一院之长,仅用两句话就扭转了不利局势。
    黄玥并未出声作答,而是抬眼狠瞪着景国华。
    景国华则一脸淡然,仿佛没事人一般。
    “景院,你这话要想成立,有一个前提。”
    “什么前提?”
    “沈桂英到底是何许人也?”
    黄玥一脸阴沉道。
    夏海泉脸上露出几分慌乱之色,两眼偷瞄景国华。
    “我不明白黄厅的意思。”
    景国华淡定作答,“沈桂英就是个普通老人,并无任何特殊之处。”
    黄玥听到这话,再也按捺不住了,沉声道:
    “景院,既然沈桂英只是个普通老人,那么我想请问,她为何受到如此特殊的关照?”
    “不但能住老干部病房,还能抢在赵老前面接受专家治疗。”
    不等景国华和夏海泉开口,黄玥了声喝问:
    “别以病情严重为借口,难道她比赵老还严重吗?”
    老省·委副书记赵福宝由于没能得到及时治疗,现在已驾鹤西去。
    沈桂英病情再怎么严重,也绝不会超过他。
    这话一出,景国华和夏海泉都傻眼了,不知该如何作答。
    “我答应赵总,要给老书记一个交代。”
    黄玥一脸阴沉的说,“我现在只有一个问题,沈桂英是何许人,请你们给我一个答案。”
    “张主任,你该知道沈桂英的身份吧?”
    副院长洪正明沉声问。
    张仲坤脸上露出几分犹豫之色,偷瞄夏海泉一眼,出声道:
    “洪院,我只负责治疗,不知道其他情况。”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张仲坤不是傻子,绝不会无缘无故将这事往自己身上揽。
    尽管如此,他也悄悄给出了暗示,偷瞄夏海泉那一眼,别有用意。
    “夏院,你亲自给张主任打电话,这个待遇一般病人绝对没有。”
    洪正明冷声发问,“你不会也不知道沈桂英的身份吧?”
    矛盾的焦点集中到夏海泉身上,洪正明这话直接将他的退路堵死了。
    夏海泉心中郁闷不已,沉声道:
    “我去老干部病房查看赵老的病情时,偶遇……”
    不等夏海泉说完,黄玥打断他的话,沉声道:
    “夏院长,你最好想清楚再回答这一问题。”
    “沈桂英是怎么住进老干部病房的?谁打的招呼?”
    “她的病情到底如何?你怎么会知道这一情况的?”
    “要想弄清这些问题,并不是难事。”
    黄玥说到这,抬眼狠瞪景国华和夏海泉,冷声道:
    “就算不通过你们医院,我出面请**部门弄清沈桂英的社会关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说到这,黄玥的脸色非常坚定,颇有几分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之意。
    “赵老不是一般人,他的去世对我们安皖省来说,是个巨大的损失。”
    黄玥冷声说,“我们不但要向家属说明情况,也要给省·委省政府一个交代。”
    说到这,黄玥目光如电,紧盯着夏海泉,冷声道:
    “夏院长,你如果执意睁着眼睛说瞎话,我保证,谁也帮不了你!”
    从当前的情况来看,沈桂英极有可能和景国华有关系。
    夏海泉为了帮着院长大人,才做的出头鸟。
    黄玥对此心知肚明,才逼着夏海泉表态的。
    这番话对夏海泉的打击是致命的,让他有种心慌意乱至极。
    夏海泉面如土色,方寸大乱,急声说:
    “这事和我无关,我只是……”
    “咳,咳咳!”
    景国华满脸怒色,沉声喝道,“夏院长,你想要干什么?”
    黄玥抬眼看向景国华,针锋相对:
    “景院,夏院只是想实话实说,怎么,你不同意?”
    “黄厅,你误会了,我绝无此意!”
    景国华一脸阴沉的说。
    尽管口中这么说,但脸上却丝毫不以为意。
    黄玥见状,心中暗道:
    “你还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那我就让你断了这念头!”
    打定主意后,黄玥冷声说:
    “景院,放眼省人医,能让夏院长跑前跑后的,只有您了。”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和沈桂英一定很熟悉吧?”
    这是显而易见的事,景国华是拼命遮掩的同时,早已露出了破绽。
    黄玥见姓景的不知收敛,妄想作垂死挣扎,索性捅破这层窗户纸。
    景国华自以为做的神不知鬼不觉,谁知黄玥早已看穿是怎么回事了。
    “黄厅,你……我……”
    景国华支吾着,不知该如何作答。
    洪正明将这一幕看在眼中,嘴角露出几分阴冷的笑意,心中暗道:
    “姓景的,你一心想要孝敬老岳母,这下要付出代价了。”
    “你只知堵我的嘴,黄玥作为副厅.长,可不是吃干饭的。”
    夏海泉、洪正明和张仲坤都知道沈桂英是景国华的岳母,不过不到万不得已,他们绝不会说出来。
    “夏院长,景院的态度已经很明确了。”
    黄玥一脸阴沉的问,“你还在等什么?”
    这事夏海泉脱不了干系,黄玥紧咬着他不放,逼着其说出实情来。
    夏海泉不是傻子,事已至此,再隐瞒下去,已毫无必要了。
    “黄厅,沈桂英是景院的岳母。”
    夏海泉沉声道,“老太太病的不轻,随时有生命危险,我得知情况后,便给张主任打了个电话,让他先过去看看。”
    略作听后,夏海泉继续说道:
    “我本想,张主任帮老太太看完后,再去帮老书记治疗,不会误事。”
    “谁知门诊的患者闹了起来,打破我的计划,才导致这一结果。”
    “这事是我的个人行为,和景院无关,他并不知情。”
    夏海泉的这一做法看上去很仗义,实则,他是另有盘算。
    作为当事人,他铁定无法置身事外。
    景国华是一院之长,只要保住他,便等于保住了自己。
    关键时刻,夏海泉的头脑非常清醒,丢车保帅用的炉火纯青。
    黄玥抬眼看向景国华,脸上露出几分阴沉之色。
    尽管夏海泉说这事和景国华无关,但傻子都看得出来,这事绝不可能。
    作为一院之长,岳母住院,他怎么可能一无所知呢?
    景国华故意阴沉着脸,冷声道:
    “夏院,你怎么能这么做呢?”
    “我岳母并不是退休老干部,就算她病情严重,神经外科的病房满员了,你也不能将他安排进老干部病房,这是不合规矩的。”
    “除此以外,还有……”
    不等景国华说完,黄玥冷声道:
    “景院,等这事解决掉,你要去批评夏院,哪怕批评三天,都没问题!”
    黄玥这话一点面子都没给景国华留,抬手将他的脸打的啪啪响。
    岳母一直住在老干部病房,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演戏,也要分场合。
    景国华此举,颇有几分将别人当傻子之感。
    这话一出,景国华当即便一言不发,满脸尴尬之色。
    事情既已说开,夏海泉也没什么顾虑了,出声道:
    “黄厅,这事都是我的错。
    “我去向赵总道歉,要杀要剐,任由他吧!”
    张仲坤见状,沉声说:
    “黄厅,就事论事,就算我赶过去,老书记也未必救的回来。”
    这话虽有几分帮夏海泉、景国华开脱之意,但也是实际情况。
    黄玥抬眼看向张仲坤,沉声道:
    “张主任,我知道你这说的可能是实话,但最好不要传到赵总的耳朵里,免得多生事端。”
    “老话说的好,宁可做过,不可错过!”
    黄玥话里的意思再明白不过了,如果张仲坤去帮老书记治疗,就算人走了,谁也没办法。
    现在问题的关键在于,他接到夏海泉的电话,去帮景国华的岳母治疗,没去老书记病房。
    老书记驾鹤西去,就算不是他们的责任,也得承担下来。
    “我明白了,黄厅!”
    张仲坤说完这话,便不再出声了。
    黄玥抬眼看向夏海泉,沉声道:
    “夏院长,你一会过去说什么,最好提前想清楚,免得多生事端。”
    夏海泉轻点两下头,出声说:
    “黄厅,我就说老太太是我朋友的母亲,当时情况危急,于是……”
    黄玥听完夏海泉的话,扫了景国华一眼,心中暗道:
    “看来姓景的在省人医很有权威,夏海泉冒着被处分的风险,也要保他。”
    你想置身事外,可没这么容易。
    “景院长,你对这事怎么看?”
    黄玥沉声问。
    景国华没想到夏海泉将话说到这份上,黄玥依然不放过他,脸上露出几分阴沉之色。
    “黄厅,夏院说的很清楚,我并不知情。”
    景国华沉声道,“作为省人医的院长,如果掺和其中,只怕对省里卫生医疗的形象不利。”
    这调子唱的不是一般的高,竟和全省卫生医疗形象联系上了。
    黄玥的脸色当即便阴沉下来,沉声道:
    “景院长,这事你我说了都不算,我得向厅.长请示,根据他的要求办!”
    景国华没想到黄玥在这时候,将朱立诚抬出来,心中很是郁闷,但却毫无办法。
    黄玥说完,不再搭理景国华等人,掏出手机拨打朱立诚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黄玥言简意赅将相关情况向他作了汇报。
    “好的,厅.长。”
    “行!”
    “厅.长,我知道了!”
    ……
    不知朱立诚在电话那头说了什么,黄玥连连点头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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