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文初让看管的当兵的将叶颂利拖回去。
    她起身,抚了抚属于茉莉奶奶的姜黄色褂子,本来是一件普通的褂子,老太太们都爱穿,可此刻的脸是四小姐的脸,就觉得这褂子特别好看。
    她背着手踱步了两趟,问大家:“我刚才说的有道理吗?”
    “有有有!”几个年轻人道。
    后面有人喝断:“都闭嘴,不要打断奶奶、四小姐说话。”
    茉莉奶奶大家都认识,早上散步的时候,一路聊天,风趣幽默还会拿漂亮小伙子开玩笑,而四小姐却截然不同,她虽也亲和,可不大和年轻人闲聊,神色是清冷的。
    当今天茉莉奶奶和四小姐重合了,他们就觉得,四小姐是有趣可爱喜欢美男子的。
    再看她的眼神就更亲切了。
    叶文初忽略一些不必要的想法,她继续道:“沈大人不会想要当王,朝廷也不同意。叶家和我,起初仅仅是因为想要保住家业和性命,才和刘兆平周旋。”
    “杀刘兆平,那是因为刘兆平要谋害王爷,要起兵造反,这一点,当时很多人都知道的。”
    叶文初背着手,目光扫过所有人:“至于现在的指控,就更加的子虚乌有了。善堂的初心是好的,将来也会一直好下去。我们人手不够用,也欢迎有能力的人去做义工,帮孩子们做点事,也可以对善堂有个监督,提一些改良提升的建议。”
    “但构陷不可以!无论是沈大人、叶府、茉莉奶奶还是我,对这些都是零容忍。”
    “零容忍内心阴暗的人,踩踏我们的善良,抹黑我们的动机,我们也会捍卫到底,反抗到底!”
    她看向叶月棋,道:“广宁县主,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你对你曾经的家人,还有多少指控呢?”
    叶月棋盯着她,没有说话。
    “想必是没有了,你抛弃了祖父、父母和自己的自尊,一头白眼狼反咬亲人,你得到了你应该得到的一切吗?”叶文初问她,“得到你想要的婚姻了吗?”
    “得到你想要的地位了吗?”
    “得到了你想要的世人尊重了吗?”
    叶月棋一字一句道:“这、是、我的事!”
    “蠢是你的事,但笑话你我却可以。”叶文初指着台下所有人,“这里的,所有人都可以笑话你!”
    “笑话你,”叶文初抓着她的肩头,在她耳边低声道,“笑话你做了狗以后,再也不能做人了。”
    叶月棋去掰叶文初的手,想让她松开。
    叶月棋掰不动,衣服被扯起来,她脸色煞白狼狈不堪:“你现在笑话我,未免过早了。这一场局,谁输谁赢还没有定性,你我是输是赢,谁又知道呢!”
    “在心态上,你就赢了我,稳定!”叶文初将她推开,叶月棋跌撞了两步,由汪公公扶住了,汪公公也惊骇地看着叶文初,眼底是忌惮。
    “叶四小姐太让人惊讶了。”陈王分开了人群走上了台阶,他穿一件银灰的锦衣,有侍卫跟着抬着椅子,他上来后就放在了正中间。
    陈王落座,扬眉看着叶文初。
    所有人给陈王行礼。
    不管叶月棋怎么样,但在从化人的心目中,陈王没有做过坏事。
    以前的事,都刘兆平做的,陈王被他胁迫了,年中刘兆平死了以后,这两个月陈王更是一直在做好事,分良田、办扶贫、为修桥铺路出钱,等等许多事,大家对陈王的态度,是敬重的。
    “王爷好。”叶文初也敬重啊,规规矩矩施礼了。
    陈王看了看,又转过去看沈翼,忽然一怔,不知何时叶家人和沈翼他们,都松绑起身,各有高低不等的椅子,坐的稳稳的,甚至于叶满意依偎着她娘亲,正在吃东西。
    不这道的人,哪能想得到,他们本应该是犯人?
    陈王不再看,转而问道:“四小姐原来是茉莉奶奶,可真是让人惊讶。这么说,你五岁进山后,就拜师了?”
    叶文初点头。
    “说起来,本王和你师父……”陈王说着笑了笑,摆手道,“但没想到,他有闻玉这般年轻的高徒已是千年难遇,却不想到,还有叶四小姐这样,小小年轻就艺术超群的徒儿。”
    “实在令人佩服。”陈王道。
    叶文初谦虚地笑了笑。
    并不想听陈王客套话,她道:“王爷,刚才广宁县主伙同王江,诬陷善堂的借收养的名义做龌蹉之事,我已经和大家解释清楚了。”
    “善堂过去是清白的,将来也会一直清白下去。”
    “还请王爷明察,正名。”
    陈王看着叶文初,心道这个小姑娘,真的只是十五岁吗?
    这样有手段有谋略,太适合进宫了。
    可惜生在这里,若在京城,必是另一番作为。
    下辈子投胎,仔细挑选吧。
    “是吗?原来是个误会。”陈王靠在了椅背上,好整以暇地看着叶文初,“怎么本王还听说,叶家的盐有问题?”
    陈王说着,问汪公公:“是吃死人了吗?”
    汪公公应是,招手喊来一个男子,问道:“你爹是不是吃盐吃死的?”
    男子点头,说他爹三天前是吃盐吃死的。
    “还有七户,吃盐腹泻的。”汪公公道。
    陈王颔首看着叶文初。
    等她解释。
    “王爷,这还要解释吗?”叶文初问陈王。
    陈王蹙眉。
    “怎么说呢?”
    叶文初转过来,问这位说他爹吃盐死的中年难男子:“你爹是齁死的吗?”
    男子摇头。
    “你爹是吃了一把盐,然后死了?”
    男子摇头。
    叶文初笑了:“那你爹是拿盐泡水喝?”
    听得的人笑出了声。
    男子发现叶文初在戏弄他,他大声道:“我爹就是吃盐死的。”
    一侧,八角都听不下去了,骂道:“你这个人脑子不清楚,你爹怎么吃盐?一罐子倒嘴里,这一天什么都没有吃,还是闻了盐气熏死的?你怎么证明,你爹的死和盐有关?”
    “我爹买了新盐,沾着盐花试了试,然后他就死了。”男子喊道。
    叶文初点头:“去将你爹的遗体,包括中毒的盐带过来,仵作查验,证明了确实是因果关系,我们再详谈。否则,你就是诬陷,这样你会连累王爷,让人觉得王爷昏庸,不分青红皂白。”
    汪公公指着她,陈王让他不要计较消失。
    那男子几次张嘴,他爹是死了,可和盐一点关系没有。纯粹是昨天,有个兄弟给他半吊钱,让他去找叶家闹事,他就去了。
    叶文初这么一问,他哪知道怎么回,滋溜钻人群就跑了。
    陈王气恼不已,这就是下面做的事,找这样的人办这样的事。
    经不起推敲,说出来就是个笑话。
    “那七个人腹泻的事,查了以后没有证据证明,和盐没有关系。但他们不接受赔偿、道歉等一切调节,所以我就报官告他们寻衅滋事,衙门将他们抓起来了。”
    她说着一顿,表扬自己以及叶家的人:“这案子更没什么可说的,叶家态度很好。”
    陈王无语。
    叶文初问百姓:“有没有知情人,知道的吧?”
    有人点头:“知道的,天天坐街上骂人,看着像拉肚子把脑子一些起泻了。”
    叶文初给与对方肯定,认为他很有见地。
    陈王都不想听了,换了话题,接着问道:“那郭氏打死的小孩呢?”
    “小孩的事不好说,昨儿闹了半天,孩子被带走了。我要说我二婶什么都没做,大约您也不会相信。一样的话,把尸体拿来我们验尸,让尸体说话。”
    “是我二婶打死的,抓去偿命便是,但如果不是,也不能冤枉无辜人。”
    “所以要验尸,其他的一概不认。”
    陈王笑了起来。
    抚掌道:“叶四小姐好自信,好口才,说得头头是道。”
    “叶家那么多事,就被你这么轻描淡写的撇干净了。”陈王点头,忽然转过去,看向沈翼。
    沈翼正陪着叶满意玩儿。
    陈王心里堵着,问道:“沈大人,听到了吗?”
    “怎么?是说完了吗?”沈翼过来问叶文初,“误会说清楚了吗?我们可以回去了?”
    叶文初拢着声音在沈翼耳边说话,但声音一点不小:“王爷不依不饶呢。”
    陈王沉了脸。
    沈翼叹气,问着陈王,表情里是他忍耐陈王无理取闹:“王爷,您还要说什么,不如一并说吧。这边有老有少还有孕妇。”
    叶满意扶着王桃:“娘亲,娘亲您好些了吗?肚子还疼不疼啊。”
    王桃无奈又隐忍地摸了摸叶满意地头,道:“没关系,娘能忍一忍。”
    看台下的百姓立刻帮腔。
    “王爷,那些人骗您呢,叶家和沈大人没别的意思,他们是好人,今儿这事儿就是误会。”
    “有心挑拨离间呢。”
    “就是,明眼一看就能分断是非。”
    陈王没有立刻说话。
    叶文初很好奇,陈王接下来要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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