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蔡公公受到了从化百姓的夹道欢迎,他很惊喜,在京城可没有见过这样的场面。
    “叶家在从化可真是了不得啊。”他道。
    随行的小内侍笑着道:“是,奴婢刚才打听了,这一回大风天吹倒的房子,受伤的人这些要花钱的地方,都是叶家帮忙承担了。”
    蔡公公笑盈盈:“了不起。”
    他去了王府,沈翼正在陈王府的衙门里办公。
    “王爷,圣旨送去了。”蔡公公笑着道,“叶家是不错,有点首富那意思了。”
    沈翼请他坐,乘风倒茶上来。
    “乘风这个头是不是又长了些,半年不见,怎么又高了?!”
    乘风摆着手:“可不敢长了,有人偷偷在背后说我是竹竿。”
    蔡公公安慰他说不会,世上没有这么好看的竹竿。
    乘风乐滋滋走了。
    “王爷,奴婢来这一趟还真是不容易,圣上真的动心让于田那狗东西来当差。幸好您提前让奴婢准备了。”蔡公公道,“您这趟办成了事,朝堂可真的是轰动了。”
    蔡公公给沈翼说消息回京后,朝堂上各位的反应。
    沈翼打断他的话,问道:“长宁郡主的事,你办成了吗?”
    蔡公公顿了顿,立刻丧气了。
    “本来要成了。可也不知道怎么着,太后娘娘知道了,棒打了鸳鸯。那刘公子,死了!”蔡公公垂头丧气,“您就让奴婢做这一件事,奴婢都没办成,实在是愧对您。”
    太后要将长宁郡主指婚给沈翼,沈翼查过后,发现长宁郡主私下有人,他便让蔡公公帮长宁郡主成事。
    没成想,长宁郡主喜欢的男子胆子太小了,没过几招就缩了头,然后前些日子夜里喝酒醉倒在街上,活活冻死了。
    沈翼说知道了。
    “那现在怎么办?”蔡公公问道,“这婚事,怕是没法子推了。”
    沈翼没说话。
    太后的意思很明显,明着推是真不行。但蔡公公也不敢再问,总觉得沈翼不高兴,他有点忐忑。
    “王爷,”蔡公公想到什么,“奴婢见到了叶四小姐,小丫头真俊啊。也不知道会不会一起去京城,哎呦,娇滴滴的身段儿又好,真讨喜。”
    沈翼扫了他一眼。
    “不讨喜吗?”蔡公公以为自己说错话了,嘴角抖了抖,想着怎么补救,就听沈翼道,“讨喜!”
    蔡公公的审美得到了沈翼的认可,他很高兴。
    “爷。”乘风敲门,推开一条门缝,“叶府搭戏台子了开始唱戏撒钱了,我能去抢……我能去听戏吗?”
    沈翼让他滚。
    乘风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叶颂利带着小厮,挑着两大箩的钱,底下的百姓等着抢。
    “一批一批来啊,不能踩着人了。”叶颂利道。
    一把钱撒出去,人们就纷纷去捡,只有一个竹竿一样的男人,占着自己个子高身手好,用网兜子去抄。
    “那个蒙面的,”叶颂利指着竹竿吼道,“要不你直接到我筐里捞?”
    那蒙面的竹竿勾着腰跑了,躲后巷子里数钱。
    捞了四十个钱,高兴得直抖肩。
    叶文初临湖靠着看风景,马玲蹲在她边上掉眼泪。
    “你干什么?”叶文初看着她。
    “师父,你们都去京城来,我怎么办?您都没有教我几招就走了,您这是始乱终弃不负责任。”马玲越说越伤心,趴她腿上哭“都说一日为师终生为母,您不能丢下我不管。”
    叶文初嫌弃地将她推开,顶着她的额头,不让她靠近自己。
    “师父。”说着,像条小狗似的,瞪着湿漉漉的眼睛,看着她。
    叶文初白了她一眼:“谁讲我要走了?”
    “你不走?”
    “嗯,不走!”
    “不对啊。”马玲抹了眼泪,正色道,“您不走,那您和沈、和王爷怎么办?”
    “难道我要对负责?”
    马玲点头:“要。”
    叶文初就不想搭理她,马玲扒拉着继续道:“您不喜欢王爷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叶文初道。
    马玲有点忧虑。
    王爷啊,那是皇室。皇室多复杂,她师父去了要是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王爷再厉害,可上头还有皇帝还有太后呢。
    “那咱们不去京城了。您就在从化当您的首富!”马玲道,“现如今您在这里跟活菩萨差不多,人人尊敬,要是去别地被人欺负了,百姓知道了都要哭。”
    叶文初点头。
    “你说的有道理。”叶文初话落,就听到马玲喊道,“师伯。”
    闻玉颔首,让田雨扶着他下来,叶文初将她的椅子让给闻玉:“我刚撒了饵,但没什么东西。”
    “我来,钓鱼这方面我的手艺比你好。”
    田雨跑回去重新拿椅子来,他和马玲都各回去了。
    “外面在撒钱,你怎么不去看?”闻玉问叶文初,叶文初道,“要撒三天,今天给叶二爷出风头,明天我来。”
    闻玉看她一眼。
    “干什么?”叶文初扬眉道。
    闻玉摇了摇头,两人盯着水面,过了一会儿闻玉对她道:“师父来信了。”
    “嗯?”叶文初眼睛一亮,“信呢?我看看。”
    “我给弄丢了。”闻玉看着她,“师父说他往南面去了,听说扬州有个神医懂青岩之毒,他准备去看看。”
    “他说,如果扬州没有,他会去京城。”
    闻玉说完,好半天没听到叶文初回答他,不由转过来看着她。
    “真的,”闻玉噗嗤笑了起来,捏了捏叶文初的脸,“你这是什么眼神,我骗过你吗?”
    叶文初抓着他的手,凝眉道:“你想的是不是太多了点?”
    闻玉心里好暖,这是他的初初,将他的喜怒哀乐放在心上的初初。
    是他的问题,他要的太多了。
    “我不想多点,就你这脑子什么时候能给我解毒?”闻玉道,“难道我要一辈子都坐着吗?”
    叶文初哭笑不得。
    “那咱们去京城?等师父到京城来,顺便做皇商?”叶文初扬眉道。
    “再开一家顺安康?”闻玉笑问她,叶文初点头,“开!这是我们叶家打入京城商圈的第一炮。”
    “什么第一炮,乱七八糟的话。”闻玉笑着。
    叶文初想去京城的原因很多,她想做皇商,想把叶家的产业往内陆转移;想去内陆寻求给闻玉解药的机会,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一定有人的医术,超过了他们师徒三人。
    当然,她也想保留和沈翼将来的发展机会。
    但这些,都抵不过闻玉不想去,她不能将他留在这里,无论外面的诱惑有多大。
    “如果真的要去,我们要做的准备很多。”闻玉道,“你最好做个计划,这么多人一旦出行,事情很多。”
    叶文初颔首。
    “家里人都还没定到底去不去,再等一等,看大家的意思。”
    ……
    叶家很热闹,按天的流水席很丰盛,戏台子一直唱到腊月。
    临近过年,叶家更热闹。
    年三十,叶月画邀请叶文初一起做点心,炸肉丸子,叶文初请叶颂利来帮忙:“打肉,打到筋道!”
    “什么样才是筋道?”
    “就是我糅个丸子,煮了砸地上它能弹起来。”
    叶颂利整整一个下午都在打肉,到后面一双手臂都抬不起来了,苦哈哈地看着叶文初:“姐姐,祖宗,我不吃这什么贡丸,您就是天上龙肉丸,我也不要。”
    等煮出来,他吃得最多。
    “王爷来了!”忽然,厨房外面热闹起来,“王爷来咱们家啦!”
    沈翼要在三月份前把所有事安排上轨道,他确实很忙,最近一直没有机会来叶府。
    “瞧这些没有见过世面的。”叶月画撇嘴道,“王爷以前常来咱们家吃饭,也没他们这么害怕,现在换了个身份,怎么就害怕激动了?”
    她话落刚落,忽然沈翼出现在厨房门口,穿衣打扮和平时一样,但叶月画忙眼睛一垂,慌张地道:“给、给王爷请安。”
    还真的不一样。
    叶颂利嘴里还含着一颗丸子,瞬时被噎住了,好半天才吞下去。
    “王爷、王爷好。”叶颂利道。
    沈翼看着叶文初,几日不见,她先前瘦得那些好像养回来,面颊红润,系着围裙仿佛将她的犀利和张扬和遮住了,居然有几分乖巧。
    他收回视线,和叶颂利两人打招呼:“和以前也没有不同,行礼就见外了。”
    “该行礼还是要行礼的。”叶月画也不尴尬了,地位悬殊,王爷不会对她记仇的,“您坐会儿,我和我哥给大家送肉丸子去。”
    叶月画把叶颂利带走了。
    厨房里其他人也悄悄走了。
    叶文初的情绪较之于那几日,已沉静下来了,她笑看着沈翼,指了指肉丸子:“刚煮出来的,你试试味道。”
    潮汕的贡丸,但她并不知现在有没有。
    她用筷子给他签了三四个,像糖葫芦似。
    “第一次吃,你创新的吗?”沈翼吃了一个,由衷地夸赞道,“筋道鲜美,口感很特别。”
    叶文初也觉得,她今天做的很成功。
    外面有人在喊:“王爷,四小姐,年夜饭要开席了。”
    “这个、”连走前,沈翼递给她一个红包,“一会儿人多,先给你。”
    叶文初拆开看,好奇地道:“什么东西?”
    “四小姐专用压岁钱,祝你年年岁岁平安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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