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天里》在地球红遍大江南北,一度被誉为“工地歌”,正在辛苦的工地农民工手机里,八成都有这首歌。
    但作品能火爆,和翻唱者旭日阳刚有一定关系,当然一零年代的汪峰,歌曲很不错。
    “还记得许多年前的春天,那时的我还没剪去长发。”
    没有任何前奏,楚枳压低声音没有刻意让声音变得沙哑,因为99%的绝望之音够了。
    为什么没百分之百?按照系统说明,百分之百相当于难以分辨现实的精神攻击,现场不光是外国听众,还有好多国人,没必要。
    “没有信用卡也没有她,没有24小时热水的家。”
    绝望之音配合楚枳的演唱技巧,落魄歌手的形象浮现在听众的脑海里。
    “可当初的我是那么快乐,虽然只有一把破木吉他。”
    “在街上在桥下在田野中,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
    ”如果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这春天里。”
    楚枳弹奏着,声音很轻,可分明听出来浓浓的孤独感,如果有一天,那么是不是当下也孤独一人。
    郑获很惊讶,他想象中会是梦回大唐那样才华横溢的摇滚歌曲,没想到楚枳是用情绪唱歌。
    一首首经典歌曲往外喷,各种高超的技巧信手捏拿,让很多业内人和粉丝都忘记了,他最初是以情绪唱歌翻身。
    冬雪爆乐队四人写满诧异,与他们预料的艺术摇滚,结合美声完全不同。
    “还记得那些寂寞的春天,那时的我还没冒起胡须。”
    “没有情人节也没有礼物,没有我那可爱的小公主。”
    “可我觉得一切没那么糟,虽然我只有对爱的幻想。”
    不用嘶吼,不用沙哑,就将孤独和无助传递到每个人的内心深处。
    哪怕诸多不盯着大屏幕翻译的外国听众,听不懂歌词,也感受到歌曲的情绪。
    是个三四十岁一事无成的中年人。
    落魄,没钱。
    自卑,没钱。
    孤身一人,没钱。
    没那么糟?
    太糟糕了,啥都没有,观众内心直观的感受,怎么听個摇滚还把自己听抑郁了呢。
    跟前面冬雪爆表演,硬核情绪摇滚的亢奋情绪完全不同,现场观众宛若被楚枳泼了一桶冰水。
    哪跟哪,更抑郁的在后面,楚枳扫动着吉他——
    “在清晨在夜晚在风中,唱着那无人问津的歌谣。”
    “也许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我留在,在那时光里。”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在这春天里,春天里!”
    楚枳嗓音开始放大,不用任何假音技巧,用真声结结实实顶上去。
    好似一拳打墙砖,不戴拳套,结结实实打上去,登时就血淋淋露出亮白的指骨。
    无人问津。
    春天里。
    两个词汇好似两把钻心锥,观众们哪里疼点哪里。
    百分之九十九的绝望之音配合春天里的歌词太疼了。
    “凡人不想对现实妥协的唯一方法,是将买不起墓地,埋葬荒野,说成是埋在春天里吗?”大眼喃喃。
    “为什么他能写出这种歌?”
    “写出这种歌不重要,为什么他唱得如此传神,我就记得楚枳出道即巅峰。”
    痛花乐队的几人家境都不算好,都过了不少苦日子,没成名时五个人窝在地下室一个月用三百块。
    好歌手懂得把感情层层递进,把狗骗进来再杀。
    就好比你要写虐文,要先告诉读者这是撒糖文,然后再突然一把刀子,刷拉!
    春天里的情绪递进是落魄——悲伤——孤独——绝望。
    下段歌词,进行到绝望,楚枳自己也面无表情,90%以上的绝望之音,会影响自身情绪。
    百分之九十九,说白了楚枳也想起自己在地球的事。
    母亲因为父亲出轨患有抑郁症,楚枳从小就不敢跟母亲抱怨。
    去魔都工作,再苦再累也只能他扛着,偶尔母亲犯病想自杀,还需要楚枳回去想尽办法安慰,劝母亲去医院。
    “凝视着此刻烂漫的春天,依然像那时温暖的模样。”
    “我剪去长发留起了胡须,曾经的苦痛都随风而去。”
    “可我感觉却是那么悲伤,岁月留给我更深的迷惘。”
    “在这阳光明媚的春天里,我的眼泪忍不住地流淌。”
    阳光好暖,可我为什么那么冷?楚枳歌声中透露着的绝望,宛若实质笼罩在舞台上空。
    时间不能治愈人,只能让人习惯疼痛,我们终将承受伤痛的苦难。
    绝望气息是瘟疫,以楚枳为中心朝四周扩散,许多观众不知不觉的流泪,他们脸上的泪痕如人行横道。
    无论有没有留过长发,但剪发和剃胡须,太容易让观众代入了。
    “我只是来听个摇滚,至于吗?”七边形擦擦眼泪,动作幅度很小,作为队长怎么能让队员看见自己软弱的一面呢?
    其实七边形如果扭头看看就知道,三角、正方形等四人也都在流泪。
    有人是想到自己的曾经,为自己流泪,有人是听到了楚枳歌曲的绝望,为歌手流泪。
    “也许有一天,我老无所依,请把莪留在,在那时光里。”
    “如果有一天我悄然离去,请把我埋在,在这春天里,春天里。”
    楚枳的演唱戛然而止,没有拉高音,也没有好像原版结尾处犹如控诉的拔高,反倒是降低,更贴近濒死之人的呓语。
    歌曲结束,观众们的感觉灵魂仿佛被挖了一块,也能继续活,可活着又少了什么。
    没有掌声和欢呼,数千名观众压根没缓过来,安静的环境居然能听到啜泣声。
    比较其他舞台的热闹,三号擂台此刻是异类,准确说音乐节举办十几年了,也没见过谁唱摇滚把观众搞成这幅鬼样子。
    但这很奇怪吗?
    很正常,别说听众,连楚枳自己都没缓过来,连续深吸好几口气,才从不佳的状态抽离。
    冬雪爆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大眼瞪小眼,也都从对方的眼神中见到湿润。
    “我们是不是要被淘汰了?”
    “……如果观众们能快速从歌曲情绪抽离出来,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想起组建学生乐队的时候,我都抽离不了情绪,别说观众。”
    几人的互相讨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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