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含章他们快速回到洛阳。
    赵二郎听说姐姐回来了,立即丢下犁跑回来。
    本来挺显白的一个小伙子,一个秋天没见,他又往上蹦了一截,个头已经比赵含章略高一些了。
    这便罢了,要紧的是他整张脸晒黑了,王聿都羞于承认对方长得像他。
    难得的,王聿最先找到了和他说的话题,“二郎,你已是少年郎,也该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了,你没有父兄,不如以后表叔教你打理仪容?”
    赵二郎直接拒绝,“我阿姐说了,男子不用敷粉,我们豫州男儿讲究的是阳刚之美。”
    他攥起拳头,用力摆了摆自己的手臂,让王聿看他身上壮实的肌肉,道:“表叔你看,我现在是不是特阳刚?”
    王聿看得目瞪口呆,阳刚是阳刚,但二侄子这审美有问题啊。
    赵含章却觉得一点问题也没有,只是叮嘱他,“可以晒黑,但别晒伤了,不然脸火辣辣的疼,不舒服。”
    赵二郎:“阿姐你这话说得太晚了,已经火辣辣过了,你看,侧脸这儿还有冒出来的皮呢,就是七月那会儿晒的。”
    赵含章一摸,果然粗糙得很。
    她弟弟长得这么帅,可不能就这么白费了好脸,她忙道:“回头我让听荷给你一瓶脸霜,都是我日常用的,你擦一擦。”
    赵二郎不想擦。
    赵含章就道:“你要是把脸养回来,以后你的亲卫队每每申请粮草,我都多给一成。”
    赵二郎到嘴边的话就一转,“真的?”
    赵含章点头。
    赵二郎就同意了。
    傅庭涵好奇,“为什么他敷脸就能多得一成的粮草?”
    赵含章道:“刚才范颖来禀报,今年还有三成的赋税没收上来,秋播结束,没收上来的赋税也该收了,我打算让二郎领着人去收,他得长得好看点儿才行。”
    不仅赵二郎要好看,其他去征收赋税尾款的人也要好看,男的女的都有,皆是从军中和衙门里选出来的队伍。
    就连刚到洛阳的卫玠都被她派出去收赋税了。
    赵含章亲自把卫玠送到门口,和他道:“除了收剩下的粮草,你可以再和各家聊一聊明年粮草的事,军中困难,尤其是谷城现在还雇着流民军呢,每个月消耗的粮草都不少,我现在又穷又困,很是为难啊。”
    卫玠也是第一次做这种事,有些囧的点头应下,一转身便深吸一口气上牛车走了。
    赵含章转身回去,才过院子就看到迎面走来的傅庭涵。
    傅庭涵看到她,脚步一顿,转身就走。
    赵含章连忙叫住他,小跑着追上去,“庭涵,我正要去找你呢,有几个人需要你去拜访一下。”
    傅庭涵:“……工部不管赋税吧?”
    赵含章就笑道:“不是赋税,应该说不止是赋税,我听王惠风说,我们刚离开洛阳,张协和夏侯晏就下山了,他们帮着修建了洛阳和谷城一带的水利工程,甚至张协还做了治理洛水的方案,你不如去看看他们,他们要是肯长住山下就好了。”
    傅庭涵:“这时候你还要收他们的税?”
    赵含章道:“这是两码事,我征辟他们,愿意给他们酬劳和荣誉,但该他们缴纳的赋税还是得缴。”
    傅庭涵想了想点头,“后一件事我可以,前一件事……”
    “前一件事你可以一起办了嘛,你们这段时间都在修建水利工程,一定很有共同语言,快去,快去,我让人给你和傅安套马?”
    “不必了,”傅庭涵垮下肩膀道:“我走着去吧,听说他们住得也不远。”
    赵含章连连点头,又把傅庭涵送到门外。
    听荷甚是不解,“女郎,您从来不让傅公子为这些事操心,怎么这次还特意给他派这样的差事?”
    “他这一路上沉闷得很,回到洛阳后也很是不开心,总是窝在书房里算算算,我都怕他心情抑郁,出去走走好。”
    听荷小声道:“可让傅公子去做催收赋税这样的尴尬事,是不是会很窘迫啊?”
    赵含章道:“只要出门就行,而且张协和夏侯晏都是名士,别人还有可能会被骂,他是一定不会的。而且囧一囧说不定就好了。”
    赵含章还点头肯定了一下自己的办法,“挺好的。”
    听荷:行吧,您说挺好就挺好的吧。
    卫玠是第一次干这样的事,傅庭涵更是。
    他长这么大,别说催赋税了,连催人还钱的经验都没有过。
    所以走到张协家门前,他颇为犹豫的停下了脚步,原地转了转。
    这套房子是王惠风给张协找的,是衙门里的房子,因为赵含章临走前说过,只要张协和夏侯晏下山,必礼遇之。
    所以才给了他们这套房子。
    里面的下人都还是王惠风给派遣的。
    门房看到傅庭涵在门前来回转悠了五六趟,终于忍不住了,掐着腰走到台阶前道:“我说那公子,你到底上不上来敲门?你要不敲门就走,别在我门前晃悠。”
    一直跟着傅庭涵来回转悠的傅安听了不高兴,上前道:“你这人怎么说话的,我家公子想敲就敲,不想敲就不敲,你管得着吗?”
    “他在我家门前晃悠我就管得着。”
    傅庭涵连忙止住要吵架的俩人,“行了,行了,傅安,上去敲门。”
    傅安就冲那门房哼了一声,走上台阶去敲门。
    门房等他们敲完了才道:“别敲了,我家主人不在家。”
    傅安:……
    他忍不住跳脚,“不在家你怎么不早说,非得等我敲完了才说?”
    “我怎么知道你是要敲我家的门,还是对面那家的门?而且你没见我在门前站着吗,有什么话问我就是,敲的什么门?”
    傅安竟然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不由看向傅庭涵。
    傅庭涵揉了揉额头,转身就走,“既然不在那我们回去吧。”
    这可不是他不做,而是对方不在家,不干他的事啊。
    结果他才转身,门从里面打开,一个下人走出来,冲傅庭涵躬身行礼后道:“傅公子,我家主人有请。”
    傅庭涵:……
    傅安就瞪了那门房一眼,“你不是说你家主人不在吗?”
    门房:……之前明明是主人说不论是谁来拜访都要说他不在的。
    不过门房一点儿也不心虚,反而理直气壮地道:“我家又不止一道门,就不兴我家主子从别的门回家吗?”
    傅安气得喷气,忍不住道:“你知道我家公子是谁吗?”
    门房:“我管他是谁呢,我只要知道我主子是谁就行。”
    “行了,”傅庭涵止住还要争执的傅安,忧伤的叹了一口气,和那下人道:“劳烦你带路吧。”
    下人连忙躬身请他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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