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晋并不承认汉国,哪怕他们被刘渊压着打,他们还是要在大晋国内叫他一声乱臣贼子。
    所以刘渊特别想没了晋国,只要大晋一亡,他才能做这天下名正言顺的皇帝。
    他一直致力于打下洛阳,俘虏或者杀了晋帝,灭掉晋国。
    现在晋国迁都了,他的目标除了洛阳外就又增加了一个郓城,反正皇帝在哪里他打哪里。
    这样的人,即便他最宠爱的小儿子在赵含章手里,即便他心痛不已,当着诸位大臣的面,他依旧不愿露怯。
    因此他先威胁曾越,“刘乂乃我汉国七皇子,赵含章敢掳他,可是在辱大汉?”
    殿下立即有大臣上前一步,怒视曾越,“君辱臣死,我现在便杀了你替我君上报仇!”
    曾越面不改色,和刘渊道:“大都督,北海王可不是我们出兵掳的,而是他自己来我赵家军大营做客的,我家刺史手书在此,大都督为何不先看了再说?”
    边上的侍卫就取过信上交给刘渊。
    刘渊展开来看,半晌无言。
    他已经猜到了,赵含章屯兵在八十里外,就算城外有他的斥候和先锋军在活动,也不可能悄无声息的把他儿子抓去,必是那小子自己跑去的。
    和谈……
    刘渊暗暗咬牙,偏又不能发作,底下有各部族的人,还有太子在。
    虽然他没想过换太子,但因为单皇后和刘乂得宠,刘乂又是幼子,太子一系的人很是戒备。
    要是让他们知道刘乂不是被抓,而是自己跑到敌营去,恐怕他真的回不来,只能在外面做个流浪的小皇子了。
    刘渊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复杂的情绪,面无表情的道:“来人,请使者下去休息。”
    他得和朝臣们议一议。
    曾越拒绝了,道:“曾某只是来送信的,让大都督放心,北海王在我们那里过得很好,并无议和之权,大都督要想和我们刺史议和,还请另外派使臣,我们赵家军恭候。”
    说罢告辞离去。
    刘渊只能让人把他们送走。
    他也不可能扣押曾越啊。
    曾越只是个送信的,赵含章手里的可是他儿子。
    曾越一走,大家立时围上刘渊,急忙问道:“什么议和,赵含章要和我们议和吗?”
    “那得让她把抢去的城池还回来。”
    “哼,已经到嘴边的肉,你肯松开吗?除非不顾北海王安危,待大军一回来立刻出兵强攻,不然她怎么可能把占去的城池还回来?”
    刘欢乐比较务实,没有参与他们的争吵,直接问刘渊,“赵含章议和的条件是什么?”
    现在刘乂在她手中,她本身也不占劣势,东西方都有人策应,根本不怕他们打,这时候提出议和,必定有条件。
    刘渊将信递给他看,抿嘴道:“她要求我们十年内不准再出兵晋阳。”
    刘欢乐直接道:“这不可能!”
    刘渊也不想答应,他是计划三年灭晋,五年统一天下的。
    他连洛阳和郓城都要灭了,能放过扎在他们汉国里的晋阳吗?
    一旁的单进抿了抿嘴道:“陛下不如先假意答应他们,待把七皇子带回来再论其他。”
    殿内的氐族人连忙跟上,“是啊,先把七皇子带回来,后面我们不听他们的,他们又能奈我们何?”
    御史大夫呼延翼闻言怒道:“陛下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要是答应了赵含章,并签署条约,那就只能遵守,不然随意撕毁盟约,将来汉国还有何信誉?”
    他转头对皇帝道:“陛下,司马家前车之鉴,您可不能犯此湖涂呀。”
    刘渊脸色变幻,最后道:“朕知道,只是小七是朕爱子,朕亦难受啊。”
    “陛下,您下令吧,我愿领兵去打赵含章,将七皇子抢回来。”
    “不可,不可,”单进连忙道:“要是激怒了赵含章,她杀了七皇子怎么办?”
    “那臣就把七皇子的尸首抢回来!”
    刘渊:……
    呼延翼认为此计可行,他们匈奴的皇子,就是死,也要把尸体带回来。
    他道:“为汉国而亡,七皇子会感到荣耀的。”
    但刘渊舍不得,他左右为难,最后看向刘和,“太子,你以为呢?”
    太子一直盯着自己的脚尖发呆,闻言愣愣地抬头,见大家都看着他,他到时想说不用管老七死活,可在父亲目光下,他还是一脸着急的道:“自然要救七弟。”
    刘渊:“怎么救?”
    “这……”太子不由去看呼延翼和刘欢乐。
    刘渊脸色有些难看,挥了挥手让太子等人退下,只留下刘欢乐几个重要的大臣讨论。
    太子忐忑的退下。
    刘欢乐算是刘渊心腹,他最了解刘渊的抱负,当即问道:“陛下打算怎么做?”
    “赵含章信中的措辞并不严厉,或许还有谈的空间,先派使臣去接触一二,能用金银便用金银把人赎回来,若她执意要我们许诺不攻晋阳……”刘渊咬咬牙,一脸痛苦的道:“那,我只能当没有这个儿子了。”
    见状,刘欢乐和呼延翼等大臣叹息一声,安慰了刘渊一会儿后躬身退下。
    皇帝脑子清楚就好,这时候可不能让步,不然赵含章得寸进尺,后患无穷。
    出了大殿,刘欢乐便收了脸上的表情,问呼延翼,“四皇子到哪儿了?”
    “应该快到了。”
    “回来也是疲军,此时不宜动手,且让赵含章再猖狂几日。”
    呼延翼问:“何人可为使臣呢?”
    单进不可能,单家是七皇子的母族;呼延翼也不可能,他是太子的人。
    算来算去,能让刘渊相信,又有分量去议和的只有刘欢乐了。
    呼延翼提醒他道:“陛下志在天下,现在赵含章和苟晞不睦,正是我们更进一步的时候,太傅可不要儿女情长。”
    刘欢乐面无表情的道:“你放心。”
    刘乂小皇子并不知道赵含章拿他当筹码去和他爹议和了,一大早他就很感兴趣的去看赵含章练枪。
    枪法迅勐,赵含章身形灵活,腾挪间虎虎生风,刘乂忍不住道:“赵刺史的枪法真好,比我四兄还要好。”
    赵含章收枪,笑道:“你四哥擅使马刀,比枪自然比不过我,要是比马刀,我也是打不过他的。”
    刘乂好奇的问,“我听说赵刺史三次击败我四兄,有两次还差点取了他性命,是真的吗?”
    “听谁说的?”赵含章笑道:“在战场上,不能成功就是不能成功,差一点和差很多点结果是一样的。”
    “很多人都说起这事,我四兄可是立志要亲手斩杀了你以雪恨。”
    赵含章闻言大笑道:“那只能将来战场上见了,这次我已经和你议和,刘聪是没机会找我雪恨了。”
    刘乂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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