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明尧在用这个浴室,那个男人,似乎很喜欢在浴缸里泡澡――难道,就是因为这样,他身上才特别的香?
    鬼使神差的,楚翰脱光了身上的衣服,抬腿迈进了浴缸,等温水一点点把他包围,他闭上了眸子,恍惚中,那男人似乎在朝他走过来,在浴缸旁边蹲下身子,柔声叫他的名字。
    “明尧!”他猛地睁眼,四周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他的声音回荡在浴室里,透着寂寥的味道。
    “该死!”他的拳头,落在水面上,激荡起无数水花:“以为这样我就会低头吗?!”
    他猛地起身,水滴肆意地从他健硕完美的身体上滑落,他拿起浴巾胡乱擦了,一丝不挂地从浴室走出来――走了更好,他一个人还活得更加自在些!
    明尧,你曾经不是没用失踪来威胁过我,以为这一次我还会上当么?
    进了更衣室,看着墙壁两侧衣柜里满满的衣服――以往,他的衣服,配饰,大到上衣西裤,小到一枚耳钉,都是明尧亲自准备的。
    他哼了一声,难道离了他,他连衣服都不会穿了吗?
    刘薇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楚翰正在扯着领带烦躁得要命,刘薇在楼下等了,他三两下扯了领带,把衬衫的衣扣扯开了两三颗,头发都来不及梳理,就这么出了门。
    刘薇看见他,愣了一愣:“你这是,准备以新面目示人吗?”
    楚翰看她一眼:“怎么了?”
    “你这一身,”刘薇上下打量他:“跟以前的品位,大不一样啊。”
    “就不兴我换换品位?”
    “换,不是不可以,但是,你别走下坡路啊。”刘薇从包里把化妆镜掏出来:“你自己看看你什么模样!”
    楚翰烦躁地推过去:“无所谓!”
    刘薇颦眉,随后诧异地看他:“难道,你以前的衣着,都是明尧给你收拾的?”
    楚翰不屑说谎,却又实在不愿意听别人提起明尧,只能沉默。
    刘薇叹口气:“对不起,我不该提他――对了,今天收工了,我来帮你搬家吧。”
    “搬家?”楚翰眉头拧起来。
    “你还不知道?”刘薇奇怪:“吕总没跟你说?”
    “他要我搬家?”楚翰咬牙。
    “明尧把这处房产给了他,他要卖出去。”刘薇看着他的脸色:“你真不知道?”
    楚翰脸色变得很难看,半晌才吐出一句话:“好,晚上,搬家。”
    一整天,楚翰的广告都不在状态,ng的次数数不胜数,导演也忌惮他几分,不敢朝他发飙,直接找刘薇告状。
    刘薇也没辙,楚翰这样子,以前只有和明尧吵架了才会有,可今天,很显然更加严重。
    下午时候,胡亚菲偷偷来了会场。
    即使她刻意低调地戴了墨镜和帽子,和都是娱乐圈的人,她一来,就被人认出来了,得知她是来探楚翰的班,众人都心知肚明的笑。
    两个人因为拍一部电影而相识,胡亚菲更是因为那部电影一炮走红,而从那部电影开始,媒体也喜欢开两个人的玩笑,而两个人又都没有正面反驳过,所以很多人心里觉得两个人可能真的有点什么。
    这一次,胡亚菲来探班,自然就给了众人议论的话题。
    在休息室,楚翰喝了一大口水,看向她:“你怎么来了?”
    “楚翰,我们的事……”
    “结束了。”楚翰微微一笑:“谢谢你。”
    “楚翰,这是你想要的吗?”胡亚菲蹲在他面前,握了他的手:“你对我,有知遇之恩,我会一直感激你。楚翰,他走了,这是我们谁都没想到的事,我心里,很难受,这些天,我都没能好好睡觉,我很怕……”
    “他没死。”楚翰冷笑一声:“这一次,又是他的伎俩罢了!”
    “楚翰?!”胡亚菲惊讶地看着他:“你说什么?”
    “我说,他没死!”楚翰褪去她的手:“但是,不管怎么样,一切,都结束了。我的生命里,再也不会有他那个人。他是死是活,跟我已经没有关系了。”
    “楚翰,你这消息哪里得来的?”胡亚菲一脸的不可置信:“他明明不在了啊!我有个朋友就在那个医院上班,是手术室的,他没参与抢救,但是,明尧被送进抢救室的时候,就已经大量失血了,而且,他很清楚地看到了明尧手腕上的割伤……”
    “你也骗我?”楚翰猛地站起来:“连你也骗我吗?他只是离开了,他这一招不过是以退为进而已!以为我不知道吗?胡亚菲,难为我把你当朋友!你竟然也帮着他说话?!”
    胡亚菲焦急地看着他:“楚翰!我为什么要骗你?这是事实!他真的去了!我不止一次在想,是不是那天,我们演戏演得太逼真了,他受不了这个打击,所以才…。我今天来,是想问你,那天,我出去以后,他到底和你说了什么!我问过那些人,他们说你离开之后,明尧就再也没有开口说一句话!甚至连和吕文哲都没说!楚翰!我很愧疚!我觉得对不起他!对!我们是朋友,我答应了帮你的忙离开他,可是,我没想到他会自杀!楚翰!我受不了!我天天晚上失眠……”
    “住口!”楚翰一把抓住她的手臂:“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对不对?”
    胡亚菲的眸子里已经有了泪光:“楚翰,如果可以,我也希望他没死,我不想背负这么沉重的包袱,我不想啊!”
    “胡亚菲!你相信我!相信我他没死!你若不信,我跟你保证――一个月,不,二十天,二十天之内,我一定能让他现身!胡亚菲,你相信我!”
    听他如此言之凿凿,胡亚菲也不免有了疑惑:“楚翰,这是不可能的,他明明就…。”
    “我说没有!”楚翰的表情带着几分狰狞:“没有我的允许他怎么可以死!”
    胡亚菲讶异地看着他。
    “所以,你相信我!”楚翰加重语气,是在让胡亚菲相信他,也是在给自己勇气和力量。
    胡亚菲迷惑了:“我,我该怎么做?”
    “我们,公开恋情,订婚!”
    “啊?”
    “你别紧张,只是假的,到时候,他一定会出现,一切谎言,就会不攻自破。”
    “可是……”
    “相信我,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你不用担心声誉问题,到时候我会负责处理所有的善后。公众舆论即使有不满,我也会揽到自己身上。而且,这样的绯闻,对你的事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之后,楚翰的状态好了很多,上午拉下的进度,下午全补回来了。
    晚上回家收拾东西的时候,刘薇问他:“要先住酒店吗?你的几处房子都没住过人,肯定要先收拾一下。”
    “也好。”楚翰环视一周,开口:“这样,我先把我的东西整理一下,明天你让人给我送到东街那个房子,顺便找家保洁公司收拾一下。我就在酒店住两天。”
    刘薇答应了,让他早点休息,就离开了。
    楚翰在沙发上坐了许久,手机就在掌心滑来滑去,一个手机号码停留在屏幕上,随时等候主人指令。
    他的手指摁下去,手机放在耳边――对不起,您拨打的号码是空号……
    他冷冷一笑,扔了手机,起身去收拾东西。
    他没打算拿走明尧买的那些东西,除了衣服鞋子,好像没有其他要收拾的,至于明尧准备的那些生活用品,他也准备重新去买。
    家里的一切,都是明尧收拾的,无论是家具家电,还是一个小小的木偶装饰,都透着一股子温馨的味道。
    明尧很喜欢摆弄这些东西,阳台上还有各种花花草草,什么植物适合在晚上放在卧室,什么植物只能养在室外,他都很清楚,有时候会絮絮叨叨地讲给楚翰听,大多时候,都被楚翰冷言打断。
    楚翰去了阳台,十余天没人照理,有些名贵的花草已经无精打采了――每日,他还有闲情逸致去养这些花花草草,人都是无心无情的,更何况花草?
    只要和明尧有关的东西,楚翰都一动未动,把他自己的东西收完了,再回头去看这房间,竟然发现好像没有什么变化。
    除了更衣室柜子里已经空荡荡的,客厅卧室,所以的一切,似乎还是原封未动。
    他在这里生活了近十年,两个人在一起的第二年,就搬过来了,可是,这十年的时间里,他从来没有把自己融入这个可以称之为家的地方。
    房间里,到处都是明尧的气息,他人没在,可他的身影,似乎无处不在。
    楚翰的脚步在客卧门口停留了片刻,但最后,他毅然走到主卧,强迫自己进入了睡眠。
    第二天,继明尧去世的消息之后,又一个爆炸新闻在最具影响力的电视娱乐访谈节目中出现。
    楚翰和胡亚菲,订婚了。
    刘薇得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懵了。
    楚翰和胡亚菲两个人手牵手出现在节目里,直接爆料,说两人情投意合,决定订婚,至于结婚日期,会再另行通知。
    刘薇气得差点砸了电视――楚翰的这种做法,太鲁莽了!而且,违反了和公司的约定,不止他本人的事业有所影响,更重要的,是要赔付公司大量的违约金。
    她见到楚翰的时候,着实发了一通脾气,但她没想到,楚翰执意要这么做,并在与她见面之后,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回答了媒体的各种问题,之后又联系了他的律师,负责一切赔付问题,接下来,对于这件事,楚翰闭口不谈,重新投入工作。
    订婚典礼那天,刘薇就是再不满,也得出席。
    典礼虽然仓促,却无处不显奢华,因为楚翰的知名度,典礼之上可谓众星云集,星光璀璨,随便一个人站出来,都是娱乐圈举足轻重的人物。
    一对新人面带微笑地接受众人的祝福,但没有人注意到,准新郎的目光不时看向典礼入口处,笑容僵硬而机械。
    当一切终于结束的时候,被送到酒店的两人,坐在大床上面面相觑。
    “他没来。”胡亚菲脸上的妆还没卸,精致完美的妆容掩不住她目光里的失望和悔恨:“楚翰,他没来!”
    楚翰烦躁地扯了礼服的领结:“我知道!不用你提醒我!”
    “楚翰!太荒唐了!我不该跟着你胡闹的!楚翰,我后悔了……”
    “闭嘴!”楚翰觉得太阳穴的地方,一跳一跳的疼:“让我静一静,求你……”
    胡亚菲疲惫地倒在了大床上。
    她很怕,得知明尧去世的消息,她觉得自己就成了间接的杀人凶手,睡不着,即使眯一会儿,也会做噩梦――太可怕了,她从来没有想到,她只是帮了楚翰一个忙,就把明尧逼死了!
    她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她而死。
    她心里,背负了沉重的没法逃脱的罪责。
    可楚翰告诉她,明尧没死!
    胡亚菲知道,自己不该相信楚翰的话,明尧没理由制造这么大一场声势浩大的骗局――那天,胡亚菲清楚地看到了明尧严重的绝望和悲伤,她只以为,是明尧放手了,不舍得,却没想到……
    但她还是选择了相信楚翰,即使只有万分之一的希望,她也不想放弃――因为,那个太沉重的能压死人的愧疚,让她没办法当做所有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还过以前的日子。
    她希望明尧没有死,她希望楚翰能给她一个惊喜,她希望她的生活能恢复平静,再也不用遭受良心的谴责!
    可是,信誓旦旦说会把明尧逼出来的那个男人,失信了!
    胡亚菲的泪,顺着眼角流下来――她没办法原谅自己,如果可以,打死她都不会帮助楚翰演这么一出戏。
    “我不相信!”楚翰的声音,透着刺骨的冰冷,大手紧紧握成拳,骨头关节都咯吱作响:“我不相信!”
    胡亚菲开口,声音疲惫沙哑:“楚翰,他死了,是我们害死他的…。”
    “胡说!”楚翰猛地站起身,呼吸粗重,眸子赤红:“他不会死的!绝对不会!”
    “楚翰!”胡亚菲突然从床上站起来,一把把楚翰推了一个踉跄:“你醒醒吧!他死了!死了!是你害死他的!你恨他!你讨厌他!可是你为什么要拖上我?我后悔死了!我不想害人啊!我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工作!只要一闭眼,就能看见明尧!楚翰!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不会!”楚翰摇着头后退,脊背贴在墙上,勉强能站稳身子:“不是那样的!胡亚菲!你别自己吓自己!不是那样的……”
    “你是个懦夫!”胡亚菲伸手指着他,一步步靠近:“你为什么不敢承认!为什么要逃避!明明他就是因你而死!你就是害死他的凶手!楚翰!你想逃避良心的谴责是不是!你故意编造这样的理由,想让自己安心是不是!楚翰!你还是不是男人!事实摆在你面前,你却这么自欺欺人地否决一切!楚翰!我看不起你!看不起你!”
    楚翰猛地握住她的手臂,眸子里是满满的慌乱无措:“不,不是这样的,亚菲,你相信我,他不会死的,他没死……”
    啪!
    一声清脆的声响,是巴掌重重拍在了脸上。
    楚翰的脸颊,立即浮现明显的手指印记。
    楚翰的头,被打得偏向了一边,表情是愕然的,近似呆滞。
    “楚翰!我以前以为你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可现在,我错了!我不会再跟你胡闹了!从明天开始,我就会去明尧的墓前忏悔,每天都去!这是我欠他的!楚翰,你尽管活在自己自私的世界里吧!对,明尧没死,你也没有对不起他!就这样吧!再见!”
    房门咚的一声响,接下来,整个世界,安静了。
    楚翰身体里的力气好像渐渐消失了,顺着墙壁滑下来,坐在了地毯上――他不敢承认吗?他在逃避吗?
    他摇头――不!他不是懦夫,他也不是自私的人,他只是笃定,明尧没有死!
    明尧,怎么可能会一声不响地就离开他了呢?
    这一瞬,过往的许多事情,都涌现在脑海里。
    第一年,明尧说,楚翰,对不起,我爱你,所以,我不会放手。
    第二年,明尧说,楚翰,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只要,你能对我笑一笑。
    第五年,明尧说,楚翰,你现在已经习惯我了,所以,我不会离开,让你不习惯。
    第七年,明尧说,楚翰,七年之痒,我们过去了,以后,你能看我一眼吗?
    第十年……
    明尧爱他,毋庸置疑,他爱得情愿让楚翰恨他,也要强硬地把楚翰留在身边。
    这样一份强烈的感情,他怎么会说丢弃就丢弃了呢?
    楚翰太清楚明尧的爱,所以,他才无所顾忌为所欲为地欺凌无视明尧。只是因为他知道,不管他怎么做,明尧都会默默承受。
    十年了,都是这么过来的。
    那么,这一次,肯定也是这样的。
    他生气了,在外面躲几天,就该回来了。
    那次,他动手打了明尧,明尧在国外呆了三天,最后,不过是因为他和一个模特传了绯闻出来,他就飞了回来,继续任劳任怨。
    喝酒胃出血这次,楚翰其实很清楚,他对明尧做了什么,事后到底怎么了,他虽然不知道,但听明尧后来的自责叙述中,他还是听明白了――那天,明尧是决定离开的,可因为他住院,明尧还是回来了。
    住院……
    住院?
    楚翰的眸子猛地亮了起来,顿时觉得身体有了力气,起身就往门外跑,找到酒店的消防通道,没有犹豫地站在楼梯边缘,然后,一脚踏空。
    第二天的娱乐头条――订婚之夜,准新人为了某事起了争执,准新娘愤怒离去,准新郎失足跌下楼梯。
    于是,楚翰住院了。
    据狗仔报道,楚翰身体多处骨折,所有通告暂停,初步估计,至少要修养半年。
    其实,楚翰只是左手臂骨折,其他都是擦伤。
    医生说,不用住院,回家养着就行。
    但楚翰执意要住院,还特意让人放了风声出去,把他的伤势说得比实际严重了一百倍。
    刘薇觉得楚翰完全变了一个人。
    以前的楚翰,理智,冷漠,高傲,尊贵。
    可现在的楚翰,歇斯底里,莫名其妙,不修边幅,固执己见。
    刘薇在病房里,再一次语重心长地跟他谈心,试图让他从这种不正常的情绪里走出来。
    但楚翰一点儿也不配合,住院第一天,他几乎就是瞅着病房的房门,眼睛都没怎么眨过。
    第二天,依旧,饭都吃得很少。
    第三天,明显颓废了,眼窝深陷,胡子拉碴,暴躁易怒。
    刘薇找了心理医生。
    她实在是不得已为之。
    其实,在楚翰第一次说明尧没有死的时候,她就想这么做了,但她想,也许是明尧的离去太过突然,他接受不了这个事实才会这样,可谁知道,这些日子楚翰做的这些事,简直就让人没法忍受了。
    所以,刘薇把人找来了。
    谁知道,楚翰根本就不配合,不管人家说什么,他都是一言不发,最后更是摔东西,把人赶出了病房。
    刘薇没辙,只能把他的情况详细地跟心理医生说了。
    之后,刘薇知道了,楚翰这种情况,目前还不属于心理疾病的范畴,但如果他的这种行为还在持续,就会被专业人士认定为是“居丧障碍”。
    这种心理障碍最开始的表现就是不相信亲人或者爱人已经去世,正常情况下,这种否认心理人人都会有,但如果持续否认,就有问题了。
    鉴于楚翰工作的特殊性,刘薇和心理医生签订了保密协议,进一步把楚翰和明尧的关系说了出来。
    心理医生再一次给了更明确的答案:楚翰已经爱上了明尧,根本接受不了明尧离世的消息,这已经不是否认这么简单了,是他整个人完全排斥有关明尧离世的消息,自发地想象明尧可能是因为其他事情暂时离开。
    一句话,楚翰潜意识里,已经明确了对明尧的爱,但他的心理接受还需要一个过程,在这个过程中,他没办法接受明尧再也回不来的事实。
    刘薇最后问,怎么办?
    距离明尧去世,已经十六天,但楚翰得知消息,不过才六天时间,心理医生的建议是继续观察,如果十天之后,楚翰还是如此,就要接受心理治疗。
    刘薇送走了心理医生,跟楚翰商量,送他回家。
    没想到,楚翰竟然同意了。
    这几天,楚翰在东街的住处已经收拾好了,他的东西也都搬了过去,必需的生活用品刘薇也让人买好了,随时都快要入住。
    现在楚翰的左手打着石膏,吊在脖子上,做什么都不方便,刘薇说找个人照顾他,楚翰却说什么都不要。
    刘薇不放心,最后还是给他安排了一个负责三餐的厨师,还有定时来收拾家务的钟点工。
    刘薇离开了,楚翰就开始打电话。
    接电话的人,是吕文哲。
    “你把明尧藏到哪里去了?”楚翰第一句话,就这样问。
    吕文哲沉默。
    “他还活着,是不是?”楚翰的声音,弱了下来,仿若溺水的人抓住了一块浮木一般死命捏着手机:“求求你,告诉我,他还活着……。”
    楚翰的泪,无声无息地流下来――这温热的液体,是第一次为明尧而流。
    “你想做什么?”吕文哲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清冷傲然:“他死了,还不足以让你泄愤?死者为大,你别再扰他清静了,好不好?”
    “不……”楚翰的声音哽咽了,一米八多的男人瘫坐在卧房的地板上,蜷缩着身体哭泣:“他没死,他没死……我……我知道的……”
    吕文哲直接挂了电话。
    楚翰手中的手机滑落在地,他屈膝,抱住自己的腿,脸埋在双腿之间,放声大哭!
    良久,他突然松了双手,身体往后倒去,整个人倒在了地板上,睁着双眼,泪花还在眸子里闪烁,可目光里的绝望空洞是那么的明显。
    他就那么躺着,一动不动。
    良久,他猛地跳起来,抓起手机就往外跑。
    “我要那个房子的钥匙!”电话还是打给了吕文哲。
    “房子我已经卖了……”
    “让人把钥匙送过去,我半小时后到!否则,我就算开车撞门,也要进去!”楚翰的声音,急迫却又冰冷,说完这些,他就扔了手机,一脚把油门踩到底,朝着那个熟悉的地方而去。
    吕文哲终究是怕他闹事,早已让人拿了钥匙等他。
    楚翰开了门,抬手拦了那个要跟他一起进来的男人:“你可以走了!”
    突然的,不想任何人打扰他和他曾经一起呆过的地方。
    开了灯,入目的,还是满室温馨的布局,鹅黄色的沙发,上面放着浅绿色的抱枕,白色茶几上,有形状漂亮的杯垫和纸巾盒。
    楚翰开始翻箱倒柜。
    他记得,去年他生日的时候,明尧送了他一枚戒指。
    其实,每一年,明尧都有送礼物给他,每一次,都别出心裁,昂贵精致,可他,从来就没有接受过。
    更别说明尧送的是意义独特的戒指。
    他还记得他当时说的话:“戒指是相爱的两个人神圣的承诺,你配吗?”
    如今,明尧失落黯然的模样仿佛还在眼前,他颤抖的睫毛似乎就扇在他的心上,瑟抖的双肩此时犹如一把利剑,穿透他的胸膛,让他痛得无法呼吸。
    没有!
    没有!
    没有!
    到处都找不到那枚戒指!
    他急了,发疯一般地把所有的抽屉都打开,最后却只能颓然无力地瘫坐在地上,痛得钻心。
    猛地,他跳起来,冲进卧室。
    他从来没有关注过明尧喜欢做什么,但有一样,他是知道的――明尧有一个十分心爱的上了锁的音乐盒,不止一次,楚翰洗了澡出来,都看见明尧对着里面的东西发呆。
    每次看见楚翰出来,明尧都会把盒子合上,放在床头柜的抽屉里面。
    床头抽屉……果然还在!
    他把那个二十公分左右的盒子拿出来放在床上,跪在床边,盯着那个要输入密码的地方。
    他伸手,摁下他自己的生日。
    咔嚓一声,开了。
    他觉得喉咙里酸涩得厉害,咽一口唾沫,便觉得像是有倒刺的东西在喉管里上下乱窜,牵扯起绵绵不绝的疼痛。
    音乐盒被打开,里面满满的,都是他的东西。
    一张宣传海报,上面的他笑得如沐春风。他记得明尧说过,这张照片,很有恋爱了的感觉。
    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收藏了吗?
    一块并不昂贵的防水手表。那是他和明尧认识没多久,他过生日明尧送给他的。当时,他高兴极了,做梦都想有这样一块表。可在明尧对他提出那个条件后,他把这块表从手上褪了下来,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没想到,时隔十年,这块表蒙裂了一道的手表,竟然还在转动,时间清晰地显示着正确的年月日。
    这是一块动力表,随着手腕的活动,可以转动发条,给它动力,让时间旋转。
    可十年了,它都没有停下,那个男人,是每天都要来摇一摇吗?
    一张明信片。那是他第一次受邀去国外参加颁奖礼,兴奋之余,给公司里所有的同事都寄去了这样一张明信片。给明尧的,和其他同事的并没有什么不同,甚至,他都吝啬得没有在那明信片上写下任何一句祝福的话。
    但,它被如此珍爱地收藏在明尧心爱的盒子里,近十年的时间,画面都泛黄了,边边角角却没有一丝折损。
    诸如此类的东西,还有很多。
    楚翰甚至没想到,这么一个小小的盒子,竟然装得下这么多东西。
    满满的,都是他的回忆。
    戒指!
    楚翰手指颤抖着捏起那枚戒指。他记得很清楚,戒指是一对,是明尧特意到国外定做的,只因为他听说在那个地方定制结婚戒指的新人,都会白首偕老,永远幸福。
    可他,根本就没有接受。
    如今,只剩这一枚稍粗的戒指,孤零零地躺在这里。
    那一枚在哪里,楚翰也不好确定是不是戴在明尧手上,他从来没有注意过,现在想想,明尧手上好像真的有东西,又好像,没有……
    戒指是很简单的样式,指环上面的花纹,也并不负责,只指环内圈,刻着楚翰看不懂的文字,像是古老的咒语,看一眼,就扯起楚翰心底的痛。
    他把戒指缓缓套进自己左手的无名指上,大小合适。
    他握拳,戒指便被握进掌心,他低头,吻上指缝的位置。
    他把盒子里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看一样,心底的刺痛便多几分,眸子里的绝望便愈加明显。
    最后,他又把东西一样一样地放回去,合上,整张脸贴上那金属质地的盒盖,闭了眸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伸手把盒子抱在怀里,起身,上床,侧身躺着,蜷起双腿,无声地流泪。
    他恨,他悔,他痛。
    并不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在明尧住院的前几天,他就察觉到自己不对劲,但是,第一次心中有了自己竟然喜欢明尧这种疑问时,他吓到了。
    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痛了十年,恨了十年,又爱上了?
    他怎么就这么犯贱呢?
    他迫不及待变本加厉地对他恶语相加,无视冷漠,只是为了证明――他不爱,一丁半点都没有。
    江南小镇上呆的日子,他再也没办法欺骗自己的心――每晚入梦来的那人,只有明尧。
    每晚每晚,他抱着他,尽情缠绵,梦里有现实中不曾有的柔情蜜意,不同于明尧每次的咬唇不语,梦里的男子,在他身下发出各种诱人销魂的声音,让他无法停止摆动的腰身,恨不得把他的身体刺穿,就此死去!
    若是普通的春梦也就罢了,可欢爱过后,还有没完没了的情意绵绵,两个人抱着,亲着,说我爱你,说我想你。
    梦里的明尧,再也不是那个怯懦谨慎的男人,他变得热情似火,巧舌如簧,勾着他的腰身,一遍又一遍说着叫人脸红心跳的缠绵爱语。
    去小镇的第五天,楚翰鬼使神差地在当地的庙里求了一对平安符,一个是明尧的,一个是他的。
    想想那个男人收到这个礼物时脸上会出现的惊喜,楚翰当时差点忍不住就开机给他打电话了。
    第六天,他疯狂地思念明尧的声音,半夜开了手机,翻开以前的短信记录,一条一条的看,边看边笑,笑里,有甜蜜,有心疼。
    甚至,他想好了,回家以后,明尧小心翼翼地伺候他的时候,他突然就把人抱在怀里,让他坐在自己的大腿上,把平安符亲手给他戴上。
    只要想想明尧呆呆的模样,楚翰就会觉得身下发紧,浑身燥热。
    他还想过,是不是暂时先瞒着明尧?万一他知道自己也喜欢他了,对自己就没有以前那么上心了怎么办?
    他欺负他,只不过是喜欢看他在自己面前小心翼翼的模样,因为,那会让他觉得自己被如此重视。
    他吼他,只是因为想看到他慌乱无措的样子,那时候压在身下冲撞,别有一番快感。
    他打他……
    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却是气愤――气他只知道唯唯诺诺,气他怎么就不知道反抗,气他不知道心疼自己……
    楚翰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当时的巴掌,是怎么挥下去的。
    现在想起来,心底就跟针扎一样的疼。
    在小镇的最后一天,他想的是下次来,一定要和那个傻瓜一起,看日出日落,看人来人往。
    傻瓜,你在哪里?
    你知道我在等你吗?
    明尧,你不要我了吗?
    可是,我都没来得及告诉你……
    我爱你……
    ------题外话------
    临死前,吼一声――年会票票~啊啊啊啊~好,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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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多时候,有的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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