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瑞芗交完费回来,手术还没结束。
    曲歌近在手术室外等不下去了,起身说道:“我去一趟洗手间。”
    这一去,直到霍扉婷做完手术,都没见曲歌近回来。
    曲瑞芗一路跟着医护人员,帮忙搭了一把手,推着病床上的霍扉婷回了病房。
    曲瑞芗打电话告诉曲歌近,霍扉婷出来了。
    曲歌近淡淡地说了句知道了,就挂了电话。
    嘴上说没什么大不了的曲歌近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曲瑞芗一看他,就知道他是哭过,眼睛和鼻头都是红的。
    不过他是不会承认自己哭过,曲瑞芗没有问他,他都主动解释道:“外面这天真冷,我就出去透了一小会儿风,风就把我的眼泪鼻涕冻的一把抓,耳朵都快冻掉了。”
    医院病房紧张,霍扉婷住的这间病房床位都是临时腾出来的,上一个睡在她这个床位的人,是一个住了十多天院的剖腹产产妇,两个小时前才刚出院。
    这间病房有四个床位,分别住了两个顺产产妇和一个待产产妇,别人都在迎接新生的喜悦,只有霍扉婷窝在床上,盯着插在手背上的输液针发呆。
    曲歌近一走进去,就听见病房里的人欢声笑语,其中还夹杂着婴儿的啼哭声。
    角落里,霍扉婷睡的床用蓝色床帘围得严严实实,热闹与清冷形成鲜明对比。
    曲歌近看向跟在身边要一起进病房的曲瑞芗,说道:“这怎么回事,我说没什么大不了,不代表她没什么大不了,存心来添堵是不是?”
    “哥,不关我的事,是他们护士安排的,我一看到这间病房我就提出过,我们多出钱住单人病房,但护士说安排在一间病房,方便医生巡房,随时掌握了解病情,还说单人病房现在住满了,一间都没有了,有钱都住不到,我看啊,除非找点关系,否则是很难住进单人病房。”
    “去,继续找护士说,一定要换病房。”
    曲歌近路过抱着新生儿的产妇家属们,向角落里的那张床走去。
    他掀开了一角床帘,窥见霍扉婷躺在床上,穿着蓝白色条纹的病号服,整个人都没有颜色,脸色惨白一片。
    他走进去,放下了床帘,说道:“我叫小瑞去给你找别的病房了。”
    霍扉婷不说话,甚至都没看曲歌近一眼。
    一段沉默后,曲歌近说道:“你要上厕所吗?你现在行动不便,我扶你去。”
    霍扉婷还是不说话,曲歌近焦虑地撕起了嘴唇上的g皮,说道:“你饿不饿,我现在去给你买饭,我知道这家医院附近有一家J肉豆汤饭味道不错,生意好到连小咸菜都会卖光,去晚了,什么都买不到了,你有事就叫护士,我很快就回来。”
    曲歌近站在床边,还是没等来霍扉婷的回应,他撕下了嘴上的g壳,顺带把嘴唇撕出了血。
    “那你歇着,我去买饭。”曲歌近捻了捻指头沾的血,回头看了几眼不说话的霍扉婷,掀开床帘走了出来。
    病房的墙壁挂着一台电视机,2号床的产妇家属老太太爱看电视剧,每晚照顾儿媳看不到头晚播放的电视剧,她就会在次日清闲时间,在不影响他人的情况下,打开电视,看起重播的电视剧。
    电视剧重播前,会有一段午间娱乐新闻。
    霍扉婷术后虚弱,麻醉失效后,她全身都在疼,疼到了骨子里,她想用睡觉来逃避,可一闭眼,想起自己流产的这个孩子,对曲歌近的恨就逐渐加深。
    当电视里传出‘宁博’这个熟悉的名字后,霍扉婷睁开眼,试图想掀开床帘去看电视,可她连抬手都费劲,只能隔着床帘听起了声音。
    新闻报道,曾经和娱乐圈多位女明星交往密切的s集团‘太子爷’宁博疑似收心,今日正式向媒T主动公布自己已婚生子的事实。
    新娘是去年秘密定下婚约,有着‘百亿千金’头衔的钟洛婷,两人原本预计今年举行婚礼,但因为宁博母亲去世,再加上钟洛婷意外怀孕,两人推迟了婚礼,在钟洛婷产下一子后,定下明年2月,也就是钟洛婷生日当天低调举行小型的私家婚礼。
    主持人还八卦道,新闻一出来,就有s集团内部的员工爆料,之前宁博和钟洛婷不知道什么原因解除了婚约,前段时间宁博还被s集团开除,扫地出门,但事情峰回路转,钟洛婷秘密生下宁博的孩子,宁博和钟洛婷领证结婚,孙儿乖巧,终让宁求之回心,目前宁博在s集团的职务已经恢复。
    电视里的新闻结束,播放着结尾歌曲,霍扉婷久久不能回过神,她不清楚宁博和钟洛婷大成了什么协议,或是约定了什么,竟让钟洛婷愿意接受这个孩子。
    这个孩子明明是她和宁博生的,对外宣称就成钟洛婷和宁博生的了,钟洛婷摇身一变,倒成了赢家。
    霍扉婷见识过钟洛婷的泼辣,她都能预想到,以后孩子会被钟洛婷这个后母虐待摧残。
    大人之间的恩怨,波及到小孩,霍扉婷无法接受。
    她刚经历了大出血、流产,术后反应过大,四肢浮肿,身体疼痛,无法下床走路,不然,她会找宁博问个清楚。
    存心在今天她生日公布这个消息,不就是为了让她不好过。
    一个孩子认了别的女人当妈,一个孩子流产没了,这两件事情集中在一天,尤其还听着病房内的产妇讨论有关新生儿的话题,霍扉婷的身体剧烈抖动着,眼泪再也忍不住,决堤而出。
    护士查房,前来检查4号床霍扉婷的身体情况,掀开床帘看见霍扉婷在哭,赶忙问道:“怎么了?”
    霍扉婷:“疼。”
    “疼也不能哭,你这……”小护士处于实习期,从护校才出来,还没见过哭成霍扉婷这样的病患,她手忙脚乱向隔壁产妇借来一包抽纸,给霍扉婷擦起了眼泪,“你这相当于是在坐小月子,月子里哭,容易影响视力,身体还总恢复不好,别哭。”
    小护士左右看了看,别的病床前围了两到三个家属照顾,霍扉婷这张床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4号床霍扉婷的家属呢?”
    小护士嚷嚷起来,她明明记得手术结束,有一个男人是跟在身边的,这转眼的功夫,就把刚做完流产手术的患者一个人留在这里,也难怪患者心情低落会哭。
    护士安慰了几句霍扉婷,就出去找她家属了。
    曲瑞芗正赖在护士站,一口一个叫着姐姐,求着护士们换个病房,可病房确实没有合适的,护士们明确告知他后,便都不搭理曲瑞芗了。
    小护士找来,了解到曲瑞芗想换病房,说她愿意帮忙问一问别的科室,有没有多余的病房。
    毕竟,霍扉婷刚流产,留在那样的病房里,对她精神和心理都是一种伤害,关心病人术后的心理健康,也是衡量一名医护人员是否合格的标准。
    在小护士的协调争取下,霍扉婷转移了病房。
    曲歌近提着饭到大新的病房,发现这是一个男女混住的病房,里面住了两个男病人与一个女X植物人,曲瑞芗坐在霍扉婷的病床前,手拿一个手持游戏机,正打着游戏。
    “你给我出来。”曲歌近走上去就削了一下曲瑞芗的后脑勺,把饭放在床边,将床帘全部拉上,不让同病房的两个男人能看见霍扉婷。
    曲瑞芗跟随曲歌近一走出病房,就被曲歌近指责道:“我叫你办件事你都办不好,谁让你安排这样的病房?重新换一间。”
    这……病房有什么不好吗?里面没有新生儿了,不会影响到霍扉婷的心情了。
    曲瑞芗不解。
    他在护士站求了很久,费了很大的心,要不是那小护士肯帮忙,现在霍扉婷还要看着别人儿女双全的画面,曲歌近什么都没做,一句话就抹平了他的辛劳。
    曲瑞芗心想,谁让霍扉婷怀孕的,谁负责,谁让霍扉婷流产的,谁负责,当个甩手掌柜就知道数落责怪自己,自己又不是霍扉婷的男人。
    “哥,我都把护士站的人全得罪了,我真换不到房间了,护士都说了,这段时间病房几乎全满,走廊过道都临时搭了单人床,护士说,要么我们自己挨个挨个去看病房,看中哪个房间有空床位就去住,要么就去睡过道,我没辙了。”
    曲歌近不能容忍有别的男人和霍扉婷睡一个房间。
    “那就不住,你现在就去给我办出院手续,我把她接回家,我亲自照顾。”
    “哥,你冷静些。”曲瑞芗都替霍扉婷担心,“嫂子刚下手术床不到两个小时,你就要接她回家,万一,咱们就说万一术后有什么不当,或是感染了,哪儿哪儿没对,身体又出状况了,你再把她送来医院,那不就耽搁了嘛。”
    早在她下身见红出血时,就该引起重视与警觉,时间线拉的太长,曲瑞芗都不知道曲歌近在高什么,活得比自己还糊涂了。
    曲歌近无言,曲瑞芗说的句句在理,他反驳不了,攥了下拳头,回身进入了病房。
    J肉豆汤饭还是热气腾腾的,曲歌近站在床边拉好床帘,盛了小半碗汤饭坐在床边,舀了一勺子,吹了吹,喂去霍扉婷的嘴边。
    霍扉婷别开头。
    饭勺追着她的嘴,曲歌近说道:“吃饭。”
    饭勺抵在了霍扉婷的嘴唇上,那张嘴都闭紧了不张开。
    “快点张嘴吃,我的手举酸了,你见好就收。”
    霍扉婷推开了那只手,不愿吃他喂的饭。
    曲歌近心情压抑着,把饭勺和碗收回到面前,说道:“我仔细想了下,这孩子来得不明不白,你刚出月子,或者有可能在坐月子时就怀上了,我就只有一次没戴套,还是外S,和这时间对不上,除此之外,我每次都戴了套,我没有追究你又怀上宁博的孩子,你最好在我面前收敛些,不要摆出一副我杀了你全家的死人样……”
    还没有把话讲完,靠坐在床上的霍扉婷就向曲歌近脸上挥手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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