途经的路人带着忌惮打量这片边缘地带。
    黑漆漆的巷口宛若猛兽的洞穴,散发着极尽堕落、极尽阴暗的腥臭。
    一路陈旧的老房子如它外表看上去那般腐朽。云彩熠熠,光蜃斑斓莫测。随着捉摸不透的云图翻涌变幻,投射在大地上的剪影像是上演着一场场离合悲欢的故事。
    青碧色的叶子蒙上一层灰,圆润的雨滴凝聚成糟糕的水垢,乌云始终笼罩着的是名为绝望的沼泽。
    阳光也看不穿、猜不透。
    世界上怎么会存在这样的地方呢?
    为人所厌恶,亦为人所遗忘。
    所有小孩都是在万众期待中降生的,而他是个例外。
    掐死他,只要掐死他,我就能得救了。女人的神情扭曲,身形枯槁消瘦的像根牙签。
    是选择未来可期还是一辈子就这样。
    女人和脆弱婴儿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
    她突然顿住了。
    “咯咯——”
    他们如此之近,以至于她能透过镜子的亮光看到自己畸形的后背。rǒūωêń.мℯ(rouwen.me)
    她的孩子无辜地冲她吐泡泡。那上面的每个角度都能看到她鸽子血样的丝,海藻荇样的发。
    鸽子是死透了的,藻荇是打结惯了的。
    她狼狈地捂住脸,不断用力擦拭,从起皮的淡唇到眉心的朱砂,还有高耸的珠穆朗玛。
    “不——。都是你的错,都是你的错。”
    女人的眼神时而从浑浊中漏出点光,更多时是混沌。
    闭上眼,女人轻柔地哼着童谣。
    “乖啊,宝贝。不怕不怕,妈妈唱歌给你听好不好?”
    襁褓里的婴儿当然听不懂她说的话,甚至边挥着肉乎乎的小手边张嘴吐出一个个滑溜溜的小气泡,丝毫没察觉自己的未来取决于他人的一念之差。
    “嗯,妈妈的宝宝最乖了对不对,我就知道宝贝是最乖的。”女人喃喃自语。
    是选择一个光明的可能,抑或是一辈子如置黑暗,这是个简单的选择。
    如果再加上一个孩子,那又该用什么去衡量他的未来?
    双手颤抖,眼底泪花不断闪烁,她的眼神柔和的如同晴日汪洋上泛起的最后一朵光沫。
    “不疼不疼,乖宝。”
    女人从未有这样的耐心哄孩子入睡。
    掐住脖颈的手蓦然收紧。
    上次没趁你刚生的时候掐死,她都后悔死了。只要没有这个孩子,她的人生依旧光鲜亮丽没有污点。
    手心与肉紧贴的下一秒,迎面狠狠扇来一巴掌。
    女人被突如其来的力量打倒在地,眼冒金星。
    “呸,臭婊子,老子盯你好多天了。你想干什么以为老子不知道?想都别想!”男人恶狠狠地警告她。
    这贱人有前科,上次就看见她想下手。
    第一次没成,以后不会再给她一样的机会。
    男孩的脸色苍白如纸,隐藏的身影如同窗户上紧贴的朵朵雪花。
    他羡慕地望着,目光落在远处嬉笑打闹的同龄人身上。
    一个小孩正努力堆砌沙子,此时另一个人跑过来踩了一脚,沙子瞬间坍塌。
    拿着小木铲的小孩总是会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讨人厌的家伙。哼,要是有个同伴他才不会这样呢。
    做错事的孩子手足无措,蹲下边比划边开口说着什么。
    是在道歉嘛?要是他把小孩弄哭才不会道歉呢。
    不久两个孩子就又重归于好。
    小不点含着棒棒糖,没心没肺地笑起来。
    真没用。他才不会轻易原谅欺负他的人。
    男孩收回视线,转而百无聊赖地注视天际,那眸光里跳动着亘古的悠悠白云、脉脉斜阳。
    “戚戚,妈妈刚刚指的字都认全了吗?”女人一如往日的温柔有耐心。
    他受够了她的神经唠唠,说完一句话就要重复一遍。
    女人一顿一顿地吐字,说话的频率就像是设定好的机械钟表。
    “戚戚具尔,戚戚,是宝贝的名字。”
    男孩有些恼怒,这听起来分明就是小女孩的名字。
    “我才不要叫戚戚。我是顶天立地男子汉,必须要有一个比得上‘男子汉’的名字。”
    名字对于幼小的孩子来说,不仅仅是一个称谓,听上去更像是一种褒奖、一种荣誉。
    女人的神色变得浅淡,淡漠的像是空中看不见的水气。
    “不愿意,那就叫戚传宝。”
    男人去外面混了一下午,拼酒拼的酩酊大醉。回来时,把凳子看成小孩随意踹了一脚。
    “艹你娘的。”
    男人的腿夹在缝隙里一时间挣不出来,上头的酒精愈发使人烦躁。
    客厅里有不小动静。
    女人厌烦极了。
    每天都是这样消极的日子,要让她怎么认命?
    “别管他,让他躺着吧。”
    “哦。”不知不觉间,母子两人的眉目神情越来越相似。
    八卦消息在左邻右坊之间一夜传遍,这当然也瞒不过男人的酒肉朋友。
    “兄弟几个给我王二一个面子。这王八乌龟给我受了几年闷气,幸好他老婆跑了白给我王二一个话茬。要出了这口气,我请你们到酒店吃顿好的。”
    “行啊王二,你出息了。”
    “你有这个钱吗?可别打肿脸充胖子啊。”
    “大大的有。请我大哥们吃顿好的。”
    众人哈哈大笑起来。
    “哎呦,你行啊,老婆跟别人跑了。”
    坐在角落的男人刚点着一根烟,王二就凑了过来。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这方圆百里还真没有人不知道他家里那点事。大人之间传,连着小孩也听了个嘴碎。
    当初娶了老婆,整条街都纳闷他从哪踩的狗屎运。现在好了,对最终结果所有人都满意了。他这个混不吝的就没这个有老婆的福气。
    “看我笑话来的?嘿,怎么说我戚家也留了种,不像你。”
    王二家里叁兄弟。大的是个瘸子,小的还在牢里。其本人走南闯北做点小买卖。
    十里八乡也不是没有给他做媒的,但他见识多眼光挑剔,到头来还真没一个看得上的。
    王二这个人吧,脾气怪,瞧不上姑娘嘴巴还贱,可不把姑娘媒人得罪光了。婚事就这么搁着,今年都叁十了还是个老光棍。
    “老兄,留的是你戚家种。那这有种了怎么没见你抬头做人啊?”王二不着调的话又惹来一阵笑声。
    男人恼羞成怒:“好你个王二,你真当我不知道你肚子里想什么腌臜玩意儿呢?我要说出来,你也别想要这个脸皮。”
    “咦,我王二为人是有点阴损,这点你问问街坊有谁不知道?不过我呢是老早被说惯了,脸皮比长城的城墙还要厚点。但你就不一样了,你戚家人可是要脸的。”
    “呀,老兄你怎么走了,今天还没和兄弟几个喝酒解闷。”
    一众人那给王二是逗得前仰后翻。
    “王二,就凭你今天给哥哥们找乐子,这下馆子就免了。”
    羡慕娶了好老婆的又不止王二,但大家一致认为配给戚家人是糟蹋了。
    王二自己也乐,却没想到变故会来的这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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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戚具尔。戚戚:互相亲爱的样子。具:俱,都。尔:迩,靠近。指兄弟友爱。
    《诗经·大雅·行苇》:“戚戚兄弟,莫远具尔。”
    po免费的文……
    po文免费的主要原因是要钱就改不了内容,本人有点强迫症总觉得不改不舒服。所以你们经常会看到不一样的字或标点或其他啥的。
    没有人看,我是不是该换个风格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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