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扑进了一副娇柔的身躯。
    ※
    躺在秦歌的龙床上,伍子昂一手搂著秦歌,双眼无神地望著床顶。秦歌枕在他的肩头,看出他的失落,开口:“这麽难受?”
    伍子昂扭头,叹道:“去年我到凤鸣的时候就看出何愁何乐对凤鸣王有不轨的心思,没想到会这麽快……我这几天一直在想凤鸣王对我说的那些话。他认得我父亲,好像和我父亲之间还发生过什麽事,可是他却没有为我解惑。他似乎……有点恨我父亲。”
    秦歌蹙眉:香t第“凤鸣王身上的疑点太多了……为了最宠爱的儿子,他宁愿用凤鸣国来换何欢的一生,这种父爱……我,无法想象。”
    伍子昂点点头:“是啊。也难怪何愁何乐不喜欢何欢,凤鸣王对何欢的宠爱与对他们两人的漠然可谓是天上地下。”
    秦歌冷道:“怪也只能怪何愁何乐对他们的父亲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楼紧秦歌,伍子昂翻了个身,眼里是不舍:“一定要派我去吗?去年送何欢回去我就离开了你大半年,这回又不知得多久。”
    秦歌指尖缠上伍子昂的发丝,脸上是唯有在伍子昂面前才会有的丝丝温柔。“我又何尝舍得你去,你手上虽有兵权,但远远不够。这一次的机会是凤鸣王送到你手上的,抓住这次机会,你就是真正的双王。”
    翻身,伏在秦歌的身上,伍子昂轻吻他:“可我舍不得离开你,算上来回路上的时间,这一去我恐怕一年都见不到你。”
    秦歌回吻,低声道:“怕什麽?我在宫里等著你。等何欢快抵达京城的时候,你亲自去接他。我要让他们知道,是你救出了何欢,这样我派你去他们才不会多嘴。”
    “秦歌……”
    与秦歌深吻,伍子昂把自己所能付出的所有温柔通过一次次的吻,一次次的抚摸留在秦歌的身上。不知为何,想到凤鸣王的死伍子昂就不禁发抖,从凤鸣王的身上他看到了秦歌的影子。若有一天他负了秦歌,秦歌也会像凤鸣王那样吧。一个冷颤,伍子昂把自己埋入了秦歌温暖的体内,哪怕秦歌不爱他了,他也绝不会负了秦歌,这辈子,只有这个人会这样全心为他。
    ※
    文泰五年十一月十一,头戴白绫的何欢被梁王伍子昂亲自接入京城。当天,凤鸣王新主何愁偕同亲弟何乐逼死凤鸣王,迫害幼弟的消息不胫而走。同样在那一天,因为梁王伍子昂的未雨绸缪,凤鸣国真正的新王三殿下何欢被平安救出的消息也在大东的土地上传播开来,并传到了凤鸣、尼楚等国。联想到伍子昂曾护送何欢回凤鸣,大东的百姓们对这位双王的能力更加的信服。
    随何欢一同前来的申木在大东皇帝的朝堂上颁布了凤鸣王的遗诏,凤鸣王心知两位儿子的狼子野心,封何欢为太子,继承大统。希望大东皇帝能帮助何欢平定凤鸣之乱,助何欢登上王座,并替他捉拿两位不孝子。同时,凤鸣王暗示大东可同尼楚结盟,共同讨伐何愁何乐二人。在遗诏的最後,凤鸣王特别敬佩梁王伍子昂的能力,以及感激他对何欢的照顾,希望伍子昂能亲自率军为自己报仇。何欢认梁王为义兄,凤鸣与大东世代友好,永不背弃。
    此诏一出,天下哗然。本来秦歌为任命伍子昂为出征大将还想著借口怎样安抚朝臣,这下他不用想借口了。伍子昂能获得凤鸣王的信任,那些不服他的大臣们也无话可说,就连林甲子都只能黯然地接受伍子昂带兵出征一事。成为了何欢义兄的伍子昂身份更是不同以往。凤鸣王用这道遗诏为秦歌减去了许多的麻烦,最後一次帮了秦歌与伍子昂。
    也就在当天,秦歌下令,十天後,伍子昂作为“平孽”大将军,率领十五万兵马出征凤鸣。庄啸的长子庄不羁、伍子昂的二弟伍子英两人为副将,随伍子昂一同出征。而此前派出去的庄啸调集边境的八万大军在鹿儿国与凤鸣国的边境已经与凤鸣军队开战了。
    秦歌的寝宫内,何欢扑在他的怀里大哭。屏退了其他人,秦歌一手搂著他,任他宣泄。
    “皇帝哥哥……父王……父王……”
    何欢的哭声令秦歌也不由得有些伤感,他抚著何欢的头,道:“朕会为你父王报仇。”
    何欢抬起头,泪眼模糊地说:“皇帝哥哥……父王为何不愿和我,一道走……父王,父王可以不死的……皇帝哥哥……我恨大哥和二哥,我恨他们……是他们,逼死了,父王……”他以前只是不喜欢,现在则是恨了。
    憔悴了许多的何欢脸色惨白,父王的自焚,将近四个月的逃命使他瞬间长大了。总是灵动的大眼睛此时盈满了哀伤与怨恨。
    ────
    呼,改过来了
    沈溺:第八十六章
    “何欢,不要忘了你父王给你起这个名字的用意,他不希望看到你这样。你父王那麽疼爱你,却不愿同你一道走,是因为他长大了,他终於可以放开你好好歇一歇了。”秦歌一直在想凤鸣王遗诏的最後那几句话是什麽意思。凤鸣王为何要帮他和子昂,难道凤鸣王知道些什麽?在他与凤鸣王的交易中,并没有这一项。
    何欢摇著头,悲伤地痛哭。一夜间,他失去了父王,失去了依靠。双手紧紧抓著秦歌的袖子,他伤心地问:“皇帝哥哥……你会,收留我吗?”
    秦歌弹了下他的脑门:“朕不会轻易让别人叫朕哥哥。”
    “皇帝哥哥……”抱住他仅剩下的依靠,何欢哭哑了嗓子。
    “让你父王安心地去吧,朕会做到你父王托付给朕的事,放心在这里住下吧。”
    “呜呜……”
    站在门口,看著里面相拥的两人,伍子昂吐出口闷气。放下门帘,他小声问温桂:“申公公那边可好?”
    温桂担心地摇头:“不大好。若不是有何欢太子在,奴才觉得申公公就随凤鸣王去了。”
    “派几个机灵点,嘴巴严的到何欢太子身边伺候。”
    “王爷放心便是,奴才心里有数。”
    “嗯。”
    掀开门帘又看了一会儿,还有事需要处理的伍子昂离开了。
    ※
    过了好久,何欢才止住了哭泣,身子因过度的痛哭而发麻,手指也僵硬了,还伴随著轻微的抽搐。秦歌一直拍著他,身上的龙袍也被何欢哭湿了。
    “皇上,奴才给太子殿下端了人参百草汤。”
    秦歌扶起何欢,活动了活动因长时间没有动而发麻的双腿,开口:“进来吧。”
    温桂抬著托盘走了进来,秦歌又道:“今晚朕在寝宫与何欢太子一同用膳,你去吩咐御膳房,叫他们做些补身的。”
    “奴才这就去。”
    把参汤端给伸出手来的皇上,温桂退下了。
    秦歌把汤递给何欢,道:“来,把这汤喝了,哭了这麽久,伤身。”
    这种被人关心的温暖令何欢的眼泪又流了下来,他吸吸鼻子,双手接过,道了声谢,一口口慢慢喝了下去。
    “不要哭了,不然你父王走得也不安心。”
    何欢把汤喝完,哽咽地说:“我不想做什麽太子……大哥二哥想要那王位只管拿去,我能和父王在一起就行了……”
    秦歌摸摸何欢的头:“不管要不要当太子,你都该长大了。”
    何欢点点头,眼泪止也止不住。想到一件事,他马上抬头看过去:“皇帝哥哥,我今晚能和您睡吗?”
    秦歌微微一愣,除了伍子昂,他从未和任何人一起睡过。但看著何欢眼中的祈求及忧伤,他点了点头:“好。”不知为何,他就是做不到拒绝何欢的要求,尤其是这个时候。
    何欢的嘴角一撇一撇的,眼泪流得更急了。他放下碗抱住秦歌,低泣:“皇帝哥哥,我不回凤鸣了……我回去就会想父王,我,不想回去……”
    秦歌的眼神微闪,他道:“回去的事以後再说,你现在要做的就是不要再哭了。去年朕见你的时候你可比现在胖多了。”
    埋进秦歌的怀里,何欢惶惶的心稍安,他庆幸自己那个时候偷偷跑来大东,庆幸自己那天去庙里求菩萨,不然他就见不到皇帝哥哥了。
    听闻了何欢晚上要留宿秦歌的寝宫,伍子昂没有任何不满。十天後他就要出征了,走之前需要交代和处理的事很多。没有与两人一同用膳,和秦歌说了一声,他就出宫回府了。回到王府,他就叫伍献喊来了伍子英。
    “大哥,你找我?”
    刚刚回府的伍子英带著一身的寒气进了书房。伍子昂指指椅子让他坐下,在伍子英坐下後,伍子昂沈声道:“子英,这回你随我一同出征,这一去怎麽也要一年。走之前我都会在府里过夜。”
    “大哥?”
    伍子英愣了,没想到大哥找他来是说这件事。
    伍子昂笑笑,满含愧疚地说:“子英,这两年大哥叫你受委屈了。我不在府里,你就不能和柳双同床。你和柳双现在也算是两情相悦了吧,柳双知道晚上的人是你吗?”
    伍子英摇摇头,眸中却透著幸福,说:“双儿她应该不知道,她也没提过。大哥,您不要说什麽委屈我的话,若不是您,我根本不可能和双儿在一起。我也知道,不管我平时怎麽注意、怎麽避嫌,府里难免仍会有传言出来,若不是大哥您压著,双儿定会受到伤害。”
    伍子昂道:“这是大哥应该做的,若不是时机还不到,大哥也不会让你们这麽辛苦。双儿是女子,平日里自然希望有人能多疼疼她。只是……还要委屈你们几年了。大哥是想出征之前你多跟双儿在一起,最好让她能怀上孩子,这样你不在她身边,她也不会寂寞了。”
    伍子英的脸上浮现为难,犹豫地说:香t第“双儿有跟我说过该为王府添人丁了,她也想要个男孩儿,可是……一想到她上回难产差点没了命,我就怕。”
    伍子昂安抚道:“女人生孩子哪有不危险的。只是双儿现在还是王妃,她想要个男孩儿也是应该。有了男孩儿,那就是王府的世子,她也会更安心。大哥是不会再娶了,你也不会,伍家总要有人继承。子华那小子没事就往锦陀寺跑,那里住的可是皇上的女人,这事我想著就头疼,他我就不指望了。不是都说第一胎熬过去了後面的就轻松了,再说还有御医关照著,你放心就是。”
    伍子英想了许久,觉得大哥说得有道理,一想到双儿会再次有了他的孩子,他的眼眶就忍不住湿润了,只是唯一遗憾的是双儿生产的时候他不能在身边陪著。
    伍子昂看出了伍子英的难过,道:“大哥答应你,若这回能赶上双儿生产,大哥一定想办法让你陪著双儿。”
    伍子英的双眼瞬间迸射出亮光,他噌地站了起来:“可以吗?”
    伍子昂笑道:“大哥何时说过没有把握的话?”
    “大哥!谢谢您!”伍子英已是迫不及待了。
    伍子昂道:“该说谢谢的是大哥。今晚你可要努力啊。”
    伍子英原本就有点儿黑的脸透出了一抹红晕,他低下头点了点。
    在伍子英走後,伍子昂脸上的笑不见了,他长长叹了口气。萝衣已经一岁了,柳双必须再生一个孩子了。这一年,朝中请求皇上充实後宫的折子比雪花还要多,秦歌的压力很大,但他却态度坚决地不许大臣们管此事。伍子昂很心疼秦歌,萝衣出世後对於那位僧人的断言伍子昂信了一半,可尽管那位僧人说伍家这一代没有儿子,他也必须再试一试,也许柳双的第二胎会是个男孩儿。
    秦歌心心念念想要他的孩子,在这种时候他更不能告诉秦歌他命中无子,他已经可以想见秦歌得知此事後的失望。他也不能告诉秦歌他没有和柳双在一起,虽然这会令秦歌高兴,但也会令秦歌身上的压力更大,为了子嗣,秦歌也许会委屈自己,那人总是习惯把他的事情放在第一位,他已经够让秦歌操心了,不能在为他增添烦恼。
    只要柳双能生下个儿子,那也算是伍家的,哪怕不是他的亲生儿子也无所谓。他势必要对不起子英和柳双,但为了秦歌,他什麽都可以做。
    ※
    夜晚,哭了一天的何欢双眼肿的似桃子,成了两条缝。秦歌亲自用热布巾给他敷眼睛,可何欢的眼泪时不时又流了出来,热敷也没有多大的效果。秦歌把布巾丢到水盆里,示意温桂端走。知道自己不能再哭了,何欢不停深呼吸,缓解心口的窒闷。
    “哭吧。把你这辈子的眼泪都哭完了,以後你就不会哭了。”秦歌淡淡地说,从床头拿过一本书翻开。何欢见状赶紧擦干眼睛,坐了起来。秦歌放下书,抬眼:“不哭了?”
    “我,我努力。”何欢又擦擦眼睛。
    “你哭瞎了眼睛你父王也回不来了。‘亲戚或余悲,他人亦已歌’,再过两年,也许只有你还记得你的父王。不如把他放在你心里最重要的位置,每天在心中与他说说话,好过这样哭泣。哭,只会让别人可怜你,你要的不是别人的可怜,而是对你父王永远不会消失的思念。”
    何欢怔忡,呆呆地看著面色平静,隐隐透著威严的皇帝哥哥。好半晌後,他点点头,大力擦擦眼睛:“我知道了。”
    秦歌继续淡淡地说:“尽管朕没有见过你父王,但朕相信他是一个非常坚强的人。一个拥有绝世的容貌,而内心又异常强大的君王,这就是你的父王。你是他最爱的孩子,你不应该懦弱。不管是你今後回到凤鸣,还是留在大东,你都要做一个内心强大的人,不要让你父王失望。”
    何欢重重地点头,深吸一口气哑声道:“我再也不哭了。”然後,他又揉揉泛酸的鼻子,“就是哭,也偷偷的,不让旁人听见……父王告诉过我,不能,让旁人看到我的眼泪。”
    “你父王说的对。”秦歌摸了摸何欢的脑袋,何欢忍不住又扑到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双肩微微颤抖,但秦歌没有再听到他的哭声。
    拼了命地把哀伤压在心底,闻著秦歌身上令自己安心的味道,何欢语带鼻音地说:“皇帝哥哥,父王让我给皇帝哥哥带了一个箱子,说有话要对皇帝哥哥说。”
    秦歌的双眸微眯,若说这世上有谁会让他看不清,就只有已故的凤鸣王了。扶起何欢,他问:“是什麽?”
    何欢赶紧擦去眼角的湿润,说:“我也不知道。父王不许我看,说只能给皇帝哥哥一个人看。而且我也没有那个箱子的钥匙,父王说钥匙已经给了皇帝哥哥了。”说著,何欢就跳下了床,一边穿衣裳穿鞋一边说:“箱子在申公公那里,我去拿。”
    “好。”
    沈溺:第八十七章
    在何欢跑出去後,秦歌想起来申木离京的那天曾暗中给过他一块铁牌,说此物有一日会用得上,万万保存好。当天伍子昂就护送何欢回凤鸣了,後来他也就忘了此事,难道钥匙就是那枚铁牌?秦歌赶紧下床出了卧房,温桂急忙跟上去问:“皇上,怎麽了?”
    “没什麽。朕这里不需要你们伺候了,都下去吧。”
    “是。”
    温桂立刻让太监们都退出去,临走关门前,他看到皇上好像在找什麽东西,他满心疑惑地关上门守在了外头。
    秦歌从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了那枚铁牌,然後返回了卧房。有点心急地等了一会儿,他听到了何欢回来的声音,便迅速上了床,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皇帝哥哥,我回来了。”双手抱著一个黑色的木盒子,何欢气喘吁吁地走了进来,该是一路跑来的。
    秦歌招手让他上床:“先进被窝,瞧你冻的。”
    吸吸鼻子,何欢把木箱交给秦歌,快速脱了外衣上床钻进了暖和的被窝,急忙问:“皇帝哥哥,您找到钥匙了吗?”
    “应该是这个。”秦歌拿出铁牌,仔细研究那个木盒子。
    何欢看了看,低声说:“皇帝哥哥您快看看里头是什麽?父王都不让我看呢。”一提到父王,他又想哭了。不想让皇帝哥哥再担心他,何欢躺下,翻身背对著秦歌:“我听父王的话,我不看。”
    握著铁牌,秦歌的心莫名地快跳了起来,他突然生出一股奇怪的念头,打开了箱子,好像会探到什麽秘密,而这秘密,是与他有关的。
    看向何欢,对方还真是听父王的话,眼睛闭得紧紧的。秦歌深吸口气,稳住情绪,把铁牌贴上了箱子侧面那处明显可以和铁牌相扣的地方,然後左右试著扭了扭。
    “u!”
    箱子开了。
    打开箱子,里面有两封信,一个纯金的盒子,一个用黄色绸布包起来的方方正正的东西,秦歌的眉心蹙起,那包著的东西怎麽看怎麽像是玉玺。秦歌拿出那个包,打开,果然不出他的所料,玉玺的下面压著一块东西,秦歌拿起玉玺看了看,下面刻著“凤鸣王印”,而玉玺下的东西却是凤鸣的调兵虎符!
    心情沈重地放下玉玺,看一眼何欢,见他蒙著脑袋没有偷看,秦歌把玉玺重新包起来,看向箱子里其他的东西。最上面的那封信上写著“秦歌亲启”香t第,秦歌拿起那封信,抽出里面的信纸,打开。看了开头的几句,秦歌的脸色瞬间惊变,手都不稳了。他抱著箱子下了床,匆匆出了卧房。何欢转过身,一脸的疑惑。
    秦歌:
    按辈分以及你与寡人的关系,寡人完全可以如此称呼你。你一定很好奇,寡人为何要把凤鸣国送给大东只为了欢儿一生的安顺。欢儿是寡人最喜爱的儿子,不是因为他长得最像寡人,而是因为他是寡人唯一亲生的儿子,是寡人用了两天两夜亲自生下来的儿子,而欢儿的另一个父亲,叫秦怡。
    寡人这辈子唯一爱过的人就是你的父皇,但可惜的是,那时候寡人是凤鸣太子,他是大东太子,寡人爱他,他爱的却是他的贴身侍卫。寡人想你应该猜出那人是谁了吧,对,大东皇帝秦怡爱著的人就是梁王伍子昂的亲生父亲伍浩。那个样貌平凡、寡言少语的男人得到了你父皇全部的爱恋,哪怕寡人样貌出众,哪怕寡人贵为一国的太子,都无法令你父皇多看寡人一眼。
    寡人恨过,更想过把你父皇永远留在凤鸣,想过除去他最爱的那个男人,但寡人终究没能做到。寡人不仅失去了他的信任,也永远失去了他。但寡人不悔,在你父皇离开寡人之前,寡人成功地留下他一夜,那一晚寡人以男儿之身怀上了他的孩子。
    寡人不知道这是不是命中注定。当寡人从欢儿那里听到你喜欢伍子昂,而欢儿也曾喜欢过你时,寡人只想大笑三声。秦家的人注定会爱上伍家的人,何家的人注定会爱上不爱他的秦家人。若欢儿不是我与你父皇的孩子,欢儿也许会与我一样一生痛苦,无法抽身。欢儿是你的亲兄弟,也许他曾喜欢过你,但你们天生的兄弟血缘阻止了他,没有让他陷入爱恨的痛苦纠缠中,寡人不禁万分庆幸。
    秦家、伍家与何家的恩恩怨怨就从寡人这里结束吧。寡人累了,凤鸣、秦怡、伍浩……这些统统都与寡人无关了。
    秦歌,寡人把凤鸣送给你,你要照顾好寡人的欢儿,他是你的亲弟弟,是你在这世上仅有的血脉亲人。欢儿孩子心性,并不适合为帝。何愁何乐那两个孽畜并非寡人所出,他们是先王的私生子,在被皇後处死前被寡人要了来,本来是可怜他们,没想到竟养出两个祸害。
    让欢儿在你的羽翼下幸福地过一生吧,他是寡人在这世上唯一放心不下的人,但寡人相信你会做到你对寡人的允诺。寡人走之前已经解除了欢儿与尼楚国三公主的婚约,尼楚国国君与你父王实际上是结拜兄弟,此事知道的人甚少,所以对尼楚国你大可放心,尼楚国绝对不会对大东构成威胁,暗杀你的人也不可能是尼楚国派去的。
    大东已占得了羌部,再得到凤鸣,必会引来女贞和突厥的防备。突厥兵马强壮,适宜暂时安抚;女贞国君越勒楚野心勃勃,定不会甘心一直屈於大东,为了阻止大东的势力进一步扩张,女贞和突厥势必会联手。大东想要安然,必须拿下女贞,至於如何拿下,你作为大东的皇帝应该能想到计策才是。拿下女贞,突厥孤掌难鸣。
    秦歌,欲速则不达。你喜欢伍子昂,定会想方设法为他谋权,寡人看得出伍子昂有那个能力,但是你做得太明显定会引来朝臣的恐慌,对你心生不满,你别忘了,你还有个被流放在外的叔叔,朝堂变换有时候往往是一夕间。再者,你的急切也会给伍子昂带来弊端,对他示好的人也许背後藏著的是一把刀。你与他的日子还长著呢,何必急於一时。
    看到这里,你最想知道的一定是寡人如何生下欢儿的吧。若伍浩在地下知道你要为他的儿子生孩子,他一定会从棺材里爬出来,哈哈。想到这个可能,寡人就忍不住大笑三天,那人对你父皇简直就是愚忠,但有时候又固执的要命,尤其是在子嗣的事情上,他曾以死逼你父皇娶妃,更为了断你父皇的念娶了伍子昂的母亲。若他知道他的儿子弄大了你的肚子,他就算能从棺材里爬出来也会再自杀一回。这是寡人对他的报复之一,而最大的报复就是寡人为他的男人生下了孩子,寡人在阴间遇到他一定会嘲笑他。
    呵,你要说寡人的废话怎麽这麽多了。罢罢,寡人也累了,不和你多说了。男儿若要生子,首先需调理身子,调理的法子在另一封信里,上面寡人写得很清楚。你要找一个绝对可靠医术又高明的人为你调理,不然出了岔子寡人可不负责。调理完之後修养至少半年,然後服下金盒子里的那枚凤丹,那才是让你受孕的关键。凤丹百年难求,当年寡人也是无意中得到了两枚,可惜只有一次机会。一枚凤丹孕育一次,生产後将无法再受孕除非再服下一枚凤丹。
    不过,寡人最後再说一句废话,男人产子,异常凶险,很可能一尸两命。寡人当年生不下来,最後是剖腹取子,险些丢了性命。你,要想清楚。
    寡人恨你父皇的绝情,却又羡慕他与伍浩之间容不得别人介入的深情,寡人败了也不算丢人,更何况寡人有伍浩永远也不会有的属於你父皇的孩子,寡人大可笑话他。
    啊……寡人是真的累了……秦歌,照顾好我和你父皇的欢儿。
    落款是大东皇帝的御印。
    双手捏著那封信,信纸抖动,秦歌甚至没办法把这封信放下来。他的眼眶热辣,胸口不停地剧烈起伏,酸涩、悲哀、幸福、惊喜……太多的情绪一股脑地压了下来,令他无法呼吸。凤鸣王的这封遗书解开了他心中的许多谜团,在他为了子嗣的事情而苦恼伤神的时候,这封信无疑令他绝处逢生。不必再盼著柳双的肚子,他可以为子昂生下孩子,为子昂生下嘉佑。
    一手捂上眼睛,秦歌的手抖得厉害,怎麽也无法平静下来。凤鸣王、父皇、伍叔、何欢……二十三年来,他从未如此混乱过。何欢……何欢……何处不尽欢……抹去眼角的湿润,秦歌手不稳地从箱子里拿出那个金盒子,然後慢慢打开。一枚晶莹剔透的果子缓缓出现在他的眼前,淡淡的香气随著盒子的开启而散出,秦歌的呼吸瞬间凝滞,这就是可以让他受孕的凤丹!
    足足盯了有一刻锺,秦歌才把盖子扣上,把金盒子小心翼翼地放进箱子里,再手不稳地取出另一封信,一鼓作气地抽出信纸。
    ※
    窗外隐隐透出亮光了,外头也有人轻轻的走路声。一夜都没有睡的秦歌抱著木箱走到书柜前,打开密室的机关。把木盒放在一处妥善的地方,秦歌头抵在密室的暗格上久久不语。当心情完全平复下来 ,起码表面上是如此,秦歌才出来密室,关上了密室的门。
    进了卧房,走到床边,秦歌轻轻坐下。何欢正在沈睡,双眼仍是肿得厉害,眼角挂著泪水。秦歌冰凉的指尖抹去那两滴水珠,给何欢掖了掖被子。不过是眨眼间,他就多了一个弟弟,一个与他有著血脉联系的亲弟弟。难怪父皇总是留伍叔在寝宫过夜,难怪父皇对他和早逝的大哥格外冷淡,难怪父皇只娶了母後一个妃子,难怪父皇驾崩後没多久伍叔就走了。
    心窝刺痛,凤鸣王不愧为凤鸣王,在给了他希望的同时也把上一代的悲伤留给了他。若子昂没有回应他的感情,他这一生也许会变得和凤鸣王一样。在这个时刻,秦歌异常思念伍子昂,思念他身上的温暖。
    看著何欢,想到他的身世,秦歌的心窝在刺痛的同时又不禁怦跳。双手摸上自己的腹部,秦歌的眼神从伤感变得坚定,不管多麽凶险,他要为子昂生下嘉佑!
    ────
    啦啦啦,包子还在和面中,没有那麽快啦
    沈溺:第八十八章
    “皇帝哥哥,你的气色很不好,你昨晚没睡好吗?是不是我睡相不好,扰了你了?”早上醒来,看到坐在床边不知在想什麽的秦歌,何欢不安地问。他昨晚一直等著皇帝哥哥回来,等著等著就睡著了。
    秦歌摸摸他的头:“没有。你昨晚睡得很沈,几乎都没怎麽翻身。朕只是在想些事情,睡饱了吗?”再一次面对何欢,秦歌有了不一样的感觉。
    何欢点点头,这时候他的肚子发出饥饿的抗议,秦歌出声:“温桂,传膳。”
    “是。”
    何欢羞赧地低下头,赶紧掀被子下床。
    “你这次来什麽都没带,吃了饭朕让阎日送几匹缎子来,给你裁衣裳。”
    “嗯。”
    有宫人端著水盆进来伺候秦歌和何欢洗漱更衣。
    “皇上,王爷在外求见。”温桂这时候走进来说。
    秦歌面色平静,心窝却紧了紧,他克制著激动淡淡道:“让他到东暖阁去,朕陪何欢用了膳就过去。”
    “是。”
    温桂退出去传话,纳闷皇上怎麽不叫王爷进来一起吃?他并不知道,秦歌这个时候有点怕见伍子昂,想到可以为伍子昂生下孩子,可是他又不能告诉对方,那种压抑若非秦歌是帝王,恐怕会憋疯了他。
    陪何欢用了早膳,又特别叮嘱了阎日要照顾好何欢,目送何欢离去後秦歌才动身去了东暖阁。出征在即,朝中的琐事秦歌全部交给了内阁,他要做的是与出征的将军商讨出征後的一些事宜。不过伍子昂不会让秦歌操心的,在他去年从凤鸣回来後他就已经著手准备了。
    走进东暖阁的书房,秦歌还没说话,等在里面的人就皱了眉头:“怎麽气色这麽差?是不是不舒服?叫太医来瞧瞧。”
    摇摇头,秦歌深吸口气,还是忍不住地双手抱住了伍子昂,紧紧埋在他的怀里。他现在需要的不是太医,而是这个人。
    “怎麽了?”伍子昂搂紧秦歌,眉头都拧了起来。
    秦歌还是摇头,哑声道:“我……”长叹一声,快速恢复平静的秦歌抬起头,“想到你要去这麽久,我不舍。”
    盯著秦歌看了一会儿,没有发现什麽异样,伍子昂的眉心舒展,眼里同样是不舍。抚上秦歌的脸颊,他低喃:“我又岂会舍得离开你。凤鸣王的遗诏出乎我的意料,我没想到他会指定由我出面。”
    凝视著伍子昂眼中的温柔与不舍,秦歌心中翻腾的窒闷与激动瞬间被他完好地压了下去,道:“凤鸣王的这道遗诏来得很及时。现在朝中许多人暗中都对你很不满,你这次出征,一来可以跳出京城的是非;二来,带著军功回来,我要怎麽做他们就更无话可说了;这第三,能得到凤鸣王的信任,足以说明你的能力。”
    伍子昂无奈地叹道:“虽是这样,可要离开你这麽久我倒宁愿凤鸣王不要这麽看得起我。秦歌,此去不是几个月我就能回来的,我不怕你笑话,若能的话,我真想带著你一起出征。相思对我来说,最难熬的。”
    想到自己可以为这人生儿子,秦歌的双眸也充满了温柔,他拉下伍子昂的头与他的唇舌纠缠,当两人都气喘吁吁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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