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段夫人又来送核桃了。”正说笑着,花语来报,荣昭一听白氏来了,忙让人迎去。
    想当初荣昭初次见到白氏,还有点瞧不上眼,但现在却对极了脾气。这几年荣昭紧帮她捯饬,教她如何保养,如何穿衣,现在见着,竟比前几年还要年轻几岁。
    白氏性子爽利,又是个热心肠,有什么好东西,第一个就想到荣昭,便往这送。这不,新下来的核桃,又想到荣昭,就给送来了。
    她是刚从山上下来,还没回家,直奔到楚王府来了。
    穿着粗衣,一点都不像官家夫人,依旧是朴实的样子。
    白氏让跟着的丫鬟将好几筐的核桃往荣昭面前一摆,荣昭拉着她坐下,端给她一杯桂花露。
    她将桂花露当成水,一饮而尽,觉得甜腻,尤不解渴,荣昭又让人去给她端茶来喝。
    “怎么劳你跑一趟,让下人送来不就成了?”
    白氏饮了茶方觉得过瘾,长舒一口气,用袖子擦擦嘴,道:“我这不正好经过吗?就直接进来了。”她开着玩笑,“再说,我不亲自送来,不怕你楚王妃怪罪啊?”
    “那你可就多心了,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短,又吃你的葡萄,又吃你的核桃,早就堵住我的嘴,我哪还好意思怪罪你啊?”荣昭嗔笑道。
    白氏从筐里抓了一把核桃,也不用锤子敲,手一拧就开了,“你看看我家种的这核桃,皮薄肉厚,不是我自吹自擂,这要是拿去集市上卖,一定能卖个好价钱。来,尝一尝,这核桃可香了,我一路吃着回来,嘴都舍不得停。”
    荣昭掐了一块放入嘴里,嚼一嚼,满口溢香,荣昭点头,赞不绝口,“你果然没王婆卖瓜,确实香。真是难为你了,凡事都想着我。”
    白氏“啧”一声,斜着荣昭,“说这话就外道了。”又抓了几把塞在秋水和孤鹜的手中,“都尝一尝,香着嘞。”
    她看着秋水,一拍大腿,大呼道:“瞧我这记性,差点忘了秋水,等会我再让人卸几筐,送给秋水。怀孕的时候吃核桃好,生出的孩子脑瓜聪明。我生我们家老大的时候就没吃,结果生出个榆木疙瘩,到了生老二的时候,我天天吃核桃,这一生出来,你们猜怎么着,嘿,可机灵了,一肚子的鬼心眼里。”
    又一叹,“只是啊,可能吃了坏了心的核桃,满肚子坏水,一天天的给我惹祸。”
    白氏是个开心果,有她的地方,笑声不断。荣昭轻拍着她,笑的肚子都颤抖。
    孤鹜戏谑道:“段夫人,这我可就挑理了,您怎么也不送我啊?难道没有身孕,您就歧视啊?”
    白氏抿嘴,翻翻眼皮,“瞧孤鹜说的这话,我还能少了你的?我像那么不会做人的吗?”
    孤鹜笑拍着她的肩,“是我说错了,您会做,会做,没人比您会做人了。”
    白氏右脸上有一个深深的酒窝,睨着孤鹜,“那是,我啊,从来就没让人挑出过我的理。”一凝,瘪起嘴角,刚才还火热的人,一下子就沉静下来,“不是,我最近就惹上一个麻烦,弄得我里外不是人。”
    荣昭奇道:“你这是又遇到什么事了?”
    白氏喝了口茶,道:“有句俗语说得好,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这话一点都没错。”
    萧容笙玩累了,跑到荣昭身边,荣昭拿着绢子给他擦擦额头上的薄汗。
    “范长史家的千金和李司马家的儿子结亲,是我保的媒。原本看着两个孩子都挺好的,一个知书达理,一个英俊潇洒,看上去天造地设。可谁知啊,这婚后三天一大吵,两天一小吵,不得安宁。现在这两家人哪,就都找上了我,说我这媒做的不清不楚。一个说,什么知书达理,完全就是个泼妇,另一个说,哪来的英俊潇洒,实则是个草包。”
    白氏仰天一叹,拍拍自己的脑袋,“我现在啊,都快被这两家给烦死了。你们说,我一个保媒的,就是牵个线,同不同意那还不是那小两口的事。怎么到了现在,就全成了我的错?”
    她委屈啊,又心烦,就今天上了山,省的那两家又去找她。
    “这事你就不该揽,吃力不讨好。”荣昭道。
    白氏叹息道:“我现在算是知道了。”她想着让荣昭给她支招,“那王妃,您说我该怎么办啊?”
    荣昭拈起一块桂花糕,咬了一口,怅然道:“婚前隐藏真性,成了亲就暴露出来,这就是弊端啊。”
    白氏怼一下荣昭的手臂,嗔道:“行了,好王妃,您就别在这说风凉话了,快给我支个招吧。”
    荣昭不以为然,道:“这有什么的,新婚夫妻嘛,都这样,我和我家王爷也是这么过来的。”看白氏满脸愁容,荣昭眼珠一转,道:“这样,你明天将他们两家人都带来,这件事我来替你周旋。”
    白氏自然大喜,“果真?”
    荣昭道:“当真。”
    白氏喜不自胜,握着荣昭的手不知怎么感谢,“那我可是找对人了,有王妃在,再大的事也能变成小事。这要是您能解决这件事,我该怎么感谢你啊?”
    荣昭踢了下装着核桃的篮子,笑道:“那就天天给我送核桃呗,我可想生个聪明啊孩子。”
    “那都不是事,别说是核桃,金山银山我也给你送。”白氏打趣道。
    荣昭玩笑,“行啊,我正缺哪,明儿你就给我搬座金山来。”
    与白氏一起,欢笑声不断,直到天黑,她才离去。
    第二天,白氏就带着范李两家来,荣昭打量着小两口,一看就是还在闹别扭,一个坐在左边,一个坐在右边,互不理睬。
    范夫人和李夫人对着荣昭赔笑,“看这事闹的,还惊动了王妃。”
    荣昭端着茶,浅浅含笑,“段夫人和我闲聊,无意中说起,这事一直揪着她的心,令她寝食难安,想着,第一次保媒,要是爱侣变成冤家,这不就是她的罪过了吗?”
    她与白氏对视一眼,白氏道:“可不是,这要是他们不美满幸福,我哪还安心得了,还不得跟着这么整日的愁眉苦脸。”
    在楚王妃面前,范夫人和李夫人不敢埋怨白氏,脸上挂着虚笑,“小女儿的事真是让段夫人和王妃操心了。”
    荣昭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她看向范小姐,是个清丽的佳人,“范小姐还真是个美人。”你一眼李家少爷,“这样的美人,你也不让着点,这就是你的不是了。”
    范小姐听王妃夸奖心中愉悦,倨傲的睨着她的夫君,“你听见王妃的话了吧,你娶了我,简直是癞蛤蟆吃了天鹅肉。”
    李家少爷火气高涨,“就你也是天鹅肉?哼,你就算是天鹅肉,也是臭的,心都是臭的。”
    范小姐拍案而起,指着他,大吵道:“李临风,你算什么男人,我说一句你就顶十句,除了和女人吵架,你还有什么能耐?”
    “我怎么不和别人吵啊?女人?你算女人吗?我还没见过你这个泼辣的女人。我做什么你都管,连我吃饭怎么用筷子你都要管,你管天管地,还管人拉屎放屁啊?”
    “我是你妻子,怎么就不能管?你要是做的好,我还和你费什么话。”
    本还是一左一右,吵着吵着,两个人就挤到了中间。
    “好,这种小事我不和你计较,那我出去会会朋友,和他们吃吃酒,怎么就不行。那天你还追到饭馆去,拉着我的耳朵给我扯出来,众目睽睽之下,你让我的脸往哪搁?”
    “你说的可真好听,你是光会友喝酒吗?你那是打着幌子喝花酒,谁家好好吃饭,桌子上还陪着几个女人。多亏我去的早,不然还不得陪到床上去?”
    荣昭无聊的抠抠耳朵,这夫妻俩还真是干柴对烈火,一碰就燃。
    “你不知道什么叫逢场作戏吗?我那是应酬,没你想的那么龌龊。”
    “你是挺会做戏的,装作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让人以为你为人端正,品行良好,我听信了,才下嫁给你。没想到你就是个中山狼,道貌岸然的伪君子。”
    “你好,刚成婚那几天,你装的还挺好,温柔贤淑,知书达理的,但没想到不过几日,你就暴露出本性,野蛮霸道不讲理,连个女人的样子都没有,你知不知道,你这是骗婚!”
    白氏轻咳了一声,这听着怎么又辙到她身上了。
    “好了好了,女儿别吵了。”
    “好儿子,你别和她一般见识了。”
    范夫人和李夫人拉着自家的儿女坐下,讪讪的看向荣昭。
    “在王妃面前失礼了。”
    “王妃不要见怪。”
    荣昭本还想听听他们还要吵什么,被打断了,兴致缺缺。
    她看向白氏,道:“以后这种事啊,你还是少掺和吧,没事也能惹的一身骚。”
    范李两位夫人齐齐看荣昭一眼,又对视,心里皆盘算着,段夫人和楚王妃交好,是不是她们埋怨段夫人,王妃不乐意他们啊?
    荣昭不顾两个人心里想什么,只道:“既然互相都看不顺眼,你们就和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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