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方在争取了邱式的同意后,将已写完的叁分之二发送给了硕导,恳请对方提出宝贵的建议,叁天后他收到了硕导的来电。
    “这是你的作品?”
    邱方:“不像吗?”
    “非常不像,与其说不像你写的,不如说不像出自一个男人的手,我从前并不相信男人真的可以了解女人,但看了你的故事后,倒是充满希望了……”
    “您喜欢这个故事?”
    “我很喜欢,我相信很多人都会喜欢。这个故事带着女性的笔触和观察,是男人无法感同身受的黑色幽默,如果揭露了作者的男性身份,恐怕会非常震撼吧?你这次选取的角度真的出乎我意料,要不要考虑把写作当作副业呢?总写代码也怪无聊的……”
    “是您谬赞了,我倒觉得写得并不好,文笔稚嫩,人物性格也比较激进,里面的男性角色不够立体复杂,显得过于‘女性主义’了。”
    硕导提了提音调:“我不这么认为。语言稚嫩可能是你第一次写这样的题材,以往你总是在宏观的层面思考科技和伦理、人类的走向,但我相信,大多数人在思考‘人类’这个词的时候想到的都是男人,这是深藏在潜意识里的忽视。你注意到了这个问题,重新创作了一部女性视角的科幻作品,甚至创造了一个玩世不恭、风流多情的女性角色,已经是在挑战大众品味了,女人把男人当衣服,真有意思,你觉得绝大多数人习惯这样的设定吗?”
    “至于男性角色……”硕导话锋一转,她的声音带了点玩味,“留给别的作家去塑造吧,无论男女作家,都对这个擅长得不能再擅长。”
    ……
    邱方坐在床边,衬衫的扣子全部解开,露出他平坦结实的胸膛,他看向床头柜上的半杯酒,拧住了眉头,又转头注视起妹妹来。
    邱式正在熟睡,她的嘴角皲裂,小臂因干燥而起皮,她蜷缩在一起,抱紧被子,像个婴孩。
    她才二十叁岁,就已经获得了通透的精神世界,体味了爱与生,病与死。
    邱方忽然想起高中的时候,邱式单纯地排斥电磁感应,坚决不做相关的题目,这种无谓的坚持让邱方嗤之以鼻,他只觉得邱式又开始阶段性发作“青春叛逆病”,想彰显自己的与众不同。
    而邱凌美却说:“不想做就不做,有什么关系呢?每个人都必须要会电磁感应吗?”
    母亲的偏袒让邱式更加肆无忌惮,她高叁时去学校的次数屈指可数,因为受不了老师的管辖,所以直接居家复习。
    邱方不理解为什么这样不成体统的行为可以得到邱凌美的宽待纵容,后来母亲的给了他答案:
    “这世间大多数人庸庸碌碌,随波逐流,根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活着,你热爱成功,勤勉克制,是非常难得的品质,而你妹妹跳过了这一步,直接去寻找活着的实感,她注定不会比你优秀,但你也要记得随时停下,反省走过的路,我不希望你一味地厌恶她,而是要看到她的长处……”
    这些话邱方只记住了最后一句,母亲只是在袒护妹妹罢了,她因为婚姻放弃了去大城市闯荡的计划,却在小女儿身上看到了自己年轻时的不羁狂放。
    现如今,一贯欣赏他的硕导也承认了妹妹的才华,称赞不学无术的吊车尾写的“科幻”小说,高捧她的风趣幽默。
    在回忆与当下的挤压下,邱方感受到强烈的“尊严危机”,他突然产生了想让妹妹受孕的冲动,让她的温床孕育胎儿,让她的养分不得不和寄生虫共享。
    他原以为占据她的阴道就能瓦解她的力量和自我,可他没想到,在邱凌美纵容下恣意成长的邱式,和家庭、世俗文化、学校教育保持了安全距离,她根本没有因此丧失自我。
    她与他交欢,不过是一种感谢,和对亲人的迁就,她甚至不清楚这场乱伦的含义,不理解哥哥心里低劣的想法。
    或许邱式躲得过被侵犯的羞辱,但却躲不过胎儿的掠夺,蛮横无理的孩子对母亲单方面的掠夺。
    太卑鄙了!利用强硬的手段,罔顾基因的诅咒,在妹妹身体里射入自己的精子。
    邱方又想起了邱凌美的话,“我不希望一味地厌恶她,而是看到她的长处……”
    他突然笑了起来——
    他确实学到的颇多,有生以来,他第一次放开了自己的枷锁,在和亲妹妹的乱伦中不计后果,
    释放了自己残忍自私的天性。
    当然,自私的精子最终一定会败在激素的抵挡下,变成一堆无用的残羹,慢慢在邱式的产道内消亡。
    那又怎样,有些念头一旦形成,必定不会消逝了。他从不相信“爱”的无私高尚,也不信奉什么“相互成全”,他就是要截断邱式的所有道路,逼迫她走向自己,成为自己的信徒。
    无论用什么方法。
    没错,欺骗、诱奸,只要是可以剥夺她意识的方法,他不介意挨个尝试。
    如果占有、禁锢就是爱的话,那他应该是爱她吧?
    既然是爱,那做什么都理应是美好而温暖的。
    “评审都很欣赏你,”看到邱式颤巍巍睁开眼皮,邱方终于开口,讲出了自打进入这房间后的第一句话。
    “一切都交给我,你想做的事,我都替你完成。”
    鼻头一酸,睫毛沾湿,邱式伸出干瘦的手,紧紧握住了邱方的手腕。她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像婴儿的抓握,又轻又柔。
    这种支持从前只有小波给过她,可她还没来得及珍惜就失去了,现在上天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让她回馈亲生哥哥善意。
    世俗的伦理、道德不曾束缚过她,她并未受到矛盾的煎熬,只有一腔创作热忱和对哥哥的感激。
    感激化为一种“知己般”的错觉,她将哥哥视为灵魂伴侣,终生友人。
    她已病入膏肓,无药可医,她打算把对小波的追悔一股脑补偿给邱方,既然身无长物,便只能回馈仅剩的欢情。
    邱方回握她的手,这双手主动拥抱过他,在昏暗的落地台灯下,那时它们采过花草,攀过矮山,活力四射,如今它快灯枯油尽了。
    揽过这具脆弱的身躯,抱在怀里像随时都会沉寂一样,邱方不禁有些心悸,他用了点力,把邱式揉进胸膛,感受她生命的脉动。
    然后他听到妹妹倾诉般喃呢:
    “哥……你是我在这个世上仅剩的朋友了……你是个善良的人,我会永远感谢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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