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秦苒的小姑被秦苒堵得说不话来。秦苒已经长大,再也不是当初和她母亲唯唯诺诺寄生别人家的小女孩。秦苒小姑见自己说不过她,又想起了一些往事,面容上露出一丝奸诈,“有本事你去找姓陆的那女人横去,在我面前炫耀,算什么本事。当初要不是那个女人,你妈也不会这么早病死。”
    秦苒的小姑将往事重提,也不管周围是不是有外人,将自己家中的事堂而皇之讲出来,却还是理直气壮的模样。
    秦苒无奈,却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盯着小姑,嘴上衔着一丝无奈的笑意。
    她现在也是有思想,懂情理的人,秦正华和陆美玲之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秦苒一点都不想知道。
    何况,她的妈妈已经没了,秦苒知道,无论结局真相是怎样,她都没有妈妈了,何必让妈妈,让自己再去猜测或者伤心。
    小姑见秦苒只是看着自己没有旁的话,以为她是被戳痛了心窝,又继续说着风凉话,“不过,陆美玲那个女人,虽然人不怎么样,但她好歹是个大家小姐,你母亲当初嫁给我弟弟,不就是看中他在县里当官吗?你别以为你现在能耐了,就能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秦家的老房子你永远别想踏进去一步!”
    “小姑,现在到底谁耀武扬威?”
    秦苒厉声质疑,眼神里冒起火光,烧的她眼眶疼,脸部的肌肉全部绷紧。
    她的手紧紧攥着,双臂僵直,垂在身侧,她在极力克制自己。
    小姑是长辈,秦苒万万不能做出什么事。
    秦苒环视周围看热闹的人,有的讥笑,有的震惊,还有的不过是看好戏。
    “她欠你们多少钱?账号给我,现在就给你们汇过去,”秦苒对周围的人近似低吼道。
    之后她拿出手机,等待周围人报出银行账号。
    几人一听有人要给秦正莲还钱,纷纷谄媚的凑过来,秦正莲则是一副气急败坏的样子,急得跳起来指着秦苒说,“我秦正莲的账自己会还,不用你来操心。”
    “不用我操心?”秦苒已经录进去几个,听到秦正莲的吼声,停下手里的动作,“不要我操心你怎么大半夜往我爸这里跑?”
    秦正莲昨天半夜来的,还是主动给秦正华打了电话,非要过来的。
    秦苒对秦正莲家的事不怎么了解,但也通过同乡邻里间听到过一些传闻。
    秦正莲喜欢打麻将,断断续续欠别人钱,虽然都不是大数目,但总有人上门要账。
    秦正莲的丈夫,也就是秦苒的小姑父是个外地人,当年流落到此地为了落户去了秦苒的小姑。
    小姑父骨子里是个很传统的男人,看不到秦苒的小姑一天和别人在外面打麻将,嚼舌根,所以总和秦正莲吵架。
    秦正莲死性不改,就喜欢往外跑,和女人打麻将不过瘾,她跑去和男人打。被小姑父捉住好几次,小姑父也不是好脾气的人,对秦正莲几次都大打出手。
    长此以往,秦正莲每次出门打麻将,都会被小姑父领回来揍一顿。
    昨天半夜,秦正莲就是因为和小姑父闹矛盾,被打出家门没地方去,才给秦正华打电话的。
    秦苒之所以知道这些,不过是通过流言以及秦正华今天给她汇款的事。
    只是没想到,秦正莲非但没有躲向她要账的人,还将她们聚在一起,喝茶聊天。
    秦苒几下后几个人的账号和欠款数目,估计一下,加起来有七千多。怨不得秦正华要给她一万,这来的还没几个人呢,没来的不知道加起来要多少钱。
    “你们先回去吧,我有话要和我小姑说,钱我之后会打给你们,”秦苒收好手机,仿佛主人一般,下了逐客令。
    那些人知道自己要到了账,也纷纷点头笑着离开。
    临走之前,一个妇女转头对秦正莲小声说,“下次咱们再约,听说这个酒店的麻将桌特别先进,椅子也舒服。”
    秦苒这才明白,为什么秦正莲把她们叫来这里,原来还是死性不改。
    秦正莲见秦苒抱臂环胸,眼神冷冷的看想自己,她顿时心虚起来。
    “钱,钱我会让你爸还给你的,你别想着抓住了我把柄趁机在你爸面前告状,”秦正莲狡辩道。
    显然秦正莲也知道了自己理亏,因为麻将欠债的事,秦正莲几次三番找秦正华解决债务问题,这次竟然还没还清就拉着牌友来酒店继续打麻将。
    秦苒没理她,将手机装进包里,看秦正莲一眼,没有任何情绪的问,“想去哪里吃饭?”
    秦正莲见她没有再提自己约牌友这件事,没底气不说,竟然有点怕秦苒。
    说不出哪里怕,明明秦苒各自也没多高,身材也是瘦瘦小小的,脸像没长开一样,还是一副学生模样。
    但秦苒这幅什么都知道,却偏偏都不发作的样子,让她有点胆怯。
    “你决定,随便吃什么,”秦正莲没有别的要求,也不敢有要求。
    秦苒轻睨秦正莲一眼,率先扶着挎包走出酒店大厅。
    小张已经在外面等候多时,秦苒见到那辆奥迪,没管后面的人快走几步,先上了副驾驶。
    她可不想和秦正莲坐在后面。
    秦正莲也很识趣,自己拉开车门,钻进了后座。
    “秦阿姨,您今天气色不错,看来昨天休息得挺好,我还以为昨天那么晚来这边,您今天肯定休息不好呢,”小张很热情的和秦正莲打了招呼。
    秦正莲终于见到一个笑脸人,自然也会以笑容,不过情绪跳跃有点大,还是略微有点尴尬,“我今天起的晚,酒店的床也好,睡上去就跟睡在棉花上一样,可舒服了。这里可比那什么破招待所条件好吧?”
    说着,秦正莲还不忘看一眼秦苒的表情。
    秦苒自然是什么表情都没有,很镇定,偏头看向窗外,只当是自己什么也没听到。
    小张呵呵笑几声,自然是不感泄露招待所远比酒店条件好几倍的事,只是陪笑着说,“是是是,酒店好。”
    只有他自己心里知道自己的心口不一。
    “我就说嘛,我这个小哥怎么会亏待我这个妹妹,”说完,秦正莲一副满足的样子,通过后视镜,她还在观察秦苒的表情。
    见她突然转头,秦正莲以为秦苒会有什么反应,谁知秦苒只是简单的偏头对小张说了一句,“去城西那家川菜馆,听说水煮鱼不错。”
    “嗯?秦小姐,你对这里的美食还挺了解嘛,”要知道,小张是个名副其实的吃货,所以到了一个地方,搜集吃的就变成小张人生一大趣事,这次来漫山县也不例外,那家川菜馆小张去过,味道的确不错。
    “我在这边读过高中,这里还没有我不熟悉的地方,”尤其是好吃的饭馆,饭店,秦苒可全都记着呢。
    “这次回来我还想把以前那些好吃的店全都吃一遍,不过肯定有好多都找不到了,这几年漫山县拆的厉害,好多店都不知道去哪里了,”秦苒能感觉得到漫山县的变化,这次回来,县城中心的马路宽了一倍多,道路两旁的行道树都已经挺粗了。
    以前整个县城只有几座高楼,现在高楼几乎入眼就是。
    “没办法,时代再发展,经济也在发展,最近省政府引进了几个大的企业,看中了漫山县的旅游资产,漫山县的改革势在必行,以后可能会开发的更厉害,”小张说这些的时候很得意,虽然他只是一个司机,但是跟着秦正华时间长了,自然也听出一些门道来。
    秦苒点头。改吧,让过去一些不好的事都换掉才好。
    秦正莲听了小张的话,皱皱眉,很不认同,反驳说,“这些天杀的什么破企业,一来就征地。连我爸妈的墓地都不放过。家对面那个小山包,据说要被围起来,以后上坟都不方便。”
    “什么时候的事?”秦苒震惊,自己竟然都不知道这件事。
    秦正华怎么都没有告诉她?
    “你爸没给你说你妈和你姥姥的墓地也要被迁的事?”小姑一脸得意,看来她小哥根本就没有把秦苒妈妈和姥姥墓地的事放在心上。
    想到这,自然得讽刺一番秦苒,“墓地肯定得迁,据说还有赔款,你那几个舅舅可都想着借此捞一笔呢,你自己可要注意一点。你姥姥迁墓地的钱落入他们没话可说,但你妈迁墓地的钱——”
    秦正莲故意说一半留一半,听起来像是给秦苒一个忠告,但其中讽刺的意味秦苒怎么会听不出来?
    不就是说她们母女在哪里都不受待见吗?
    秦苒对小姑忍了多次,秦正莲就是对她母亲百般嫌弃。可是她都已经走了,人走了,什么都碍不到秦正莲,凭什么秦正莲几次三番挖苦她母亲。
    秦苒的手紧紧抓着安全带,双唇紧抿,眼光似寒剑干净利落的看向秦正莲,掷地有声的说,“谁说我妈妈和我姥姥要迁墓地了?那地方风水好,景色也好,除了那里她们哪里也不会去。”
    “呦呦呦,你以为你是那些开发商啊?说不迁就不迁?到时候人家来了,挖掘机一上,连墓碑带棺材一起都掘了,你连诉苦的地方都没有,”秦正莲就是看不惯秦苒这幅处变不惊的模样,不过,秦苒的想法也真天真,真以为自己见了亲爸就能连省政府下达的拆迁命令都能违抗了?
    “挖别人祖坟这种事是个人,谁能做出来?”秦苒不信,她就不同意,还有人能奈何得了?
    即便姥姥的坟墓她插手不了,但她妈妈的坟墓她是一定不会同意迁的。
    秦正莲则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径自懒散的靠在后座上,看着窗外一排排闪过的门面店铺。
    她望眼欲穿的看着窗外,这里她也有些时日没来了,家里的孩子一个在县城里上高中,一个在家那边读小学。
    看着路过几家卖水果干货和小零食的店铺,她突然想到,自己冒然跑出来,家里的老小也没人管了。
    “停车——”秦正莲突然喊出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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