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分明是白泽的。
    可为什么?她看着前方不远处的仙山,本能地产生了一种抗拒,她想命剑返回去,但是剑却完全不听她使唤了,还有一层紫气笼罩在剑身,想也不用想,这剑是被白泽控制了。
    叶傲雪低头望了望下面,层层白云遮住了视线,若是从剑上跳下去,虽有仙气护体,估计也会粉身碎骨,而她还没有学会腾云驾雾。
    而在她犹豫无奈的当口儿,剑已经稳稳当当地停在了仙山宫邸的大门处,而那剑竟然像叛徒一样将她扔了下来,她踉跄了两步,勉强稳住身子。
    现在身子可以自由行动了,她重重地呼出一口气,抛弃了剑,背过身就要走,但身后仿佛忽然出现一只有力的手,拉住了她的衣服,使她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叶傲雪咬着牙爬了起来,这时的佩剑却又像她的亲人一般凑了过来,叶傲雪翻了个白眼,将佩剑一把握在手中,朝紧闭的大门怒吼道:“白泽,我知道是你,有种你就出来!”
    她话音刚落,面前高耸入云的两扇大铁门就咯吱一声,缓缓地打开,叶傲雪咽了咽口水,不明所以地想——这又是哪儿出?白泽什么时候学会这么拐弯抹角了?
    大门打开到一个能容下二人通过的缝隙时,停下了打开的动作,然后还未等叶傲雪反应过来,一只半透明的手就从门内伸了出来,一把抓住叶傲雪的领子就将她扯进了门内。
    风在叶傲雪的耳边呼啸而过,她像个被大人抓起的孩子一般扑腾着,佩剑似又有灵性,垫在她脚下让她不那么失去重力。
    叶傲雪恼怒地咒骂着,体内忽然有一股气流涌过,汇集到她的指尖,这意图再明显不过,她咬着牙伸出手抓住了扯着自己脖子的那手的手腕,用力往外一扯,那看似十分有力的手,竟然被她扯裂成了两半,而因有剑支撑着她,所以她并没有因为忽然失去支撑而摔下来。
    但她已来到了庭院正中央的房门前,里面传出两声咳嗽,她怔了怔,停住了正欲转身逃跑的双脚。
    那声音像是白泽的,也是,在知道白泽加入了妖的行列之后,仙山已不再是仙山,弟子们也早都退出了他的门下,若是有什么人呆在这里,那也只有白泽一人了。
    从咳嗽声来听,喉咙里必有血痰,是受了重伤的征兆,只是白泽上次与他们交手,绝不可能吃亏受伤,那可真是奇怪了,有谁会去惹一个妖王呢?
    但这好像也不关她的事,虽然不知道白泽究竟是为什么要把她召唤来这里,但一定不是什么好事,鉴于二人已经破碎的关系,叶傲雪准备抬脚离开。
    但就在这时,房间里面却忽然传来了白泽的声音。
    “傲雪,进来,我有话同你说。”
    白泽忽然响起的声音把站在门外的叶傲雪吓了一跳,她抬起头看着屋内,试图用透术看清楚里面究竟是何状况,但她的仙术似乎被白泽刻意控制,原本已经练习得炉火纯青的透术,竟只能隐隐约约看见坐在里面的白泽的影子,他的腰弯得有些厉害,仿佛真是重伤了。
    她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自从知道白泽是在利用她之后,她几次三番险些被他杀死,虽然将她召唤到这个地方,但他重伤,想来也不能对她怎样,这时候不走,难道还等他恢复了出来杀她?
    叶傲雪攥紧拳头转过了身,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
    转过身盯着那扇雕花的木门,里面传来白泽阵阵咳嗽,一声比一声厉害严重,她突然想起,她曾与白泽一起坐在那扇门前,看着橘黄色的夕阳落下,白泽的身边总是一尘不染,散发着淡淡的药香,他虽是上仙,但却喜欢研制一些致命的毒药——对仙人来说的致命。
    她想起那些美好的时光,简直不像是真实的。
    叹了口气,她走上了台阶,退开了房门。
    白泽盘腿坐在圆垫上,似乎正在将自己体内的毒压下去,原本就苍白的脸此时略带青紫,眉心微促,嘴角似有鲜血流过的痕迹。
    她轻手轻脚地走到白泽面前,一只手紧握着腰间的剑柄:“你叫我过来做什么?”
    声音似被深泉冰冻过,带着微微凉气,叶傲雪不想和白泽多有牵扯。
    “我中毒已深,有些事情,不得不告诉你,免得将来你后悔。”
    白泽的话说得她晕头转向,她不解地眯起双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我会后悔?”
    “楚离天他没有告诉过你,夜墨已经走火入魔的事吧?”白泽轻叹了一口气,那语气与他未成妖时一模一样。
    “你把话说清楚,你不是站在夜墨那一边的吗?为什么突然又跟我说楚离天的事?”
    “在我们下仙山后,第一次分开,我将你送进皇宫,转眼便去处理夜墨的事了,夜墨的诅咒还未解除,因要达成目的而加入妖的行列,他力量在我之上,为了要阻止她,天庭派我潜伏在他身边,用药克制他的力量,再伺机将他杀掉。”
    叶傲雪听得心里一惊,她想过无数个白泽忽然转性的可能,但怎么也没想过,竟然会是因为夜墨。她的脑子飞速运转着,可白泽黑化后的形象已经根深蒂固,她无法想象真相竟然是这样的。
    “夜墨现在已经病入膏肓,力量虽有减弱,但妖魔更加严重,我本想将他从妖界拉回来,但他……”白泽又是一声叹息,“我是间谍的事情被他的手下发现,在与那妖打斗时被抓了一下,中了褐毒。”
    经过短暂的卡顿之后,叶傲雪终于反应了过来:“那小黛呢?元宝呢?”
    “我会想办法让元宝复活,因为要保守秘密,小黛被封在了琥珀里,等事情结束之后她会回来的。”
    叶傲雪猛地松了口气,喜悦的笑容浮上脸颊:“你说的是真的?小黛没有死,元宝也可能会复活,是吗?”
    白泽点了点头,又咳嗽了一声,喷出一口血来。
    叶傲雪下意识地退后了一步,看着自己白色靴子上的血点,不由得咬了咬牙:“你怎么样?”
    “你以前做的大还丹还有吗?”白泽缓缓地站了起来,脚步有些踉跄,叶傲雪虽然还没能从他是个坏蛋的错觉脱离出来,但见状,还是扶住了他。
    她在几个腰包里找了找,找到了装有大还丹的小袋子,递给了他:“褐毒很难解,大还丹恐怕起不到什么效果。”
    “我已经服了别的药,只却一味大还丹了。”白泽轻轻地推开了她。
    “那现在,你们打算怎么办?”叶傲雪低声问道。“既然你是服从天庭的命令,那慕容紫萱她……是怎么回事?”
    “她,的确是我曾喜欢的人,不过现在不是了。”白泽背对着她,低声说,“夜墨已经被我们关押在天牢,不日后天庭便要审判他,估计少则剥皮抽筋,重则消了他的仙骨,断了他的轮回,让他也无法投胎转世。”
    “夜墨他……也只是想要慕容紫萱吧。”叶傲雪跟在他后面轻声说,“这惩罚……未免太重了些。”
    “自作孽,不可活。”白泽的话里有些淡淡哀伤。
    “你叫我过来,就是要告诉我这些?还有拿大还丹?”叶傲雪问道。
    “我中了褐毒,命不久矣,但还是想让你知道,你的师傅从未变过,无论是妖还是仙,都会一直护你周全。”
    叶傲雪的心像是被重锤了一拳,痛到不能自已,褐毒是世界上唯一没有解药的毒,这种毒钻研出来便是要致命,无论是凡人还是仙人,只要一沾上,一个月内必死无疑,所以有些妖魔便会找寻来这种毒,用特殊的方法锤炼,涂抹在爪子上,这样别人就不敢再招惹他们。
    “就算是褐毒,也有办法解的,你是上仙,天庭不会不管你的,太上老君他擅熬丹药,一定有办法解毒。”
    白泽轻笑一声,扭头看向她,他的眼睛又变回了清澈如水的样子,看一眼又深陷下去:“我已成妖,是再也变不回仙的了。”
    “这……怎么可能?”
    “他们不除我,便已是大幸,否则区区一个小妖,又怎么会有如此难找的褐毒。”
    白泽的话让叶傲雪感到很不可思议,她的眉头皱得很紧,像此刻纠结无比的心,脑海中浮现出玉皇大帝的样子,的确不是仁厚之人,可为了帮他们压制夜墨,白泽已经变为了妖,他们还要将他除掉,实在太欺人太甚!
    “一定有办法的。”她喃喃道,“我擅解毒,一定有办法能解你的毒,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我绝不会看着你就这样中毒而死。”
    白泽忽然伸出手,拉住她的胳膊将她扯进他的怀里,一只手扶住她的头,十分爱怜地护着。
    “傲雪,你是个好姑娘,你这样单纯,善良,是我见过最好的姑娘,但眼下最重要的是,你要回到安陵国,帮楚离天安顿好那些百姓,夜墨就交给我来处理。”白泽的声音有些悲伤。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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