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特莱的话,李悟的脸色便是瞬间阴沉了下去。
    一旁的李越清则缓缓伸出手来,握住了李悟的手。
    李悟也轻轻握住了李越清的手,这时,他的情绪这才缓和了许多,缓缓抬起头来,看向特莱道:“说吧。”
    “解药的配方虽然拿到手了,但是制备解药的时间,需要至少八个小时!”特莱说话间,眼中闪出一丝无奈之色:“这是科学规律,是谁都无法改变的,希望你能理解,在用上你们华夏的一句话,希望你能节哀顺变!”
    节哀顺变?
    李悟的手猛然紧握,额头上的青筋暴起,一突一突地狂跳个不停。
    怎么节哀顺变,死的不是你的人!
    费了这么大的劲,好不容易拿到解药的配方,竟然不能用?
    忽然,李悟猛地抬起头道:“锡塔娜镇的那家制药工厂内有没有解药?绝对有,从身毒到这里,正常民航客机只要八小时,我记得你们华盛还有一种超音速侦察机叫黑鸟,对,这种飞机的型号我都记得,是SR-71,飞行速度是正常明民航客机的三倍左右,也就是只要两个小时就能把解药从身毒带回来,怎么,难道你们舍不得给我用这种飞机?”
    但刚说到这里,他忽然就停了下来,然后身体猛地一松,一丝颓然到极点的神色出现在他的脸上。
    而特莱则是叹了口气,说到:“你说的没错,我们的确有这种飞机,但是这种飞机都在华盛国本土,从本土飞往身毒,再从身毒飞回来,也要将近六个小时,时间还是不够的。”
    李悟当然明白这个道理。
    不然他也不会把话说到一半就停下来,正是因为他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性。
    所以对于特莱的解释,李悟直接充耳不闻,只是不停喃喃自语:“是我害死了闻人,我明明应该一开始就想到会有这种可能,所以提前让你们把飞机派过去的,现在就能赶得上,是我漏算了,如果我不漏算,如果我再仔细想一想……”
    “李悟……”耳边传来了李越清极度温柔的声音,让特莱都忍不住侧目,他是知道李越清的性格的,甚至还给李越清做过性格素描,但他的素描中,没有这种情况。
    但李悟依然充耳不闻,还在不停自语:“这个漏洞太大了,我居然没有察觉到,我一直以为我能算无遗策,我太自大了,我害死了闻人……”
    “李悟。”李越清再次轻声呼唤。
    不过李悟依然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样,在那里一边摇头一边自言自语,泪水不停流出。
    啪!
    忽然,一声脆响传出。
    李悟下意识转头朝李越清看过去,而他的脸上,一个鲜红的手指印正在缓缓浮起。
    李越清这才收起手,看着李悟,一字一句道:“闻人不是你害死的,是幕后凶手害死的,你现在要做的只有两件事,第一,陪闻人走下生命中最后一段时光,第二,帮她报仇!”
    李悟愣了好久,才茫茫然地点了点头。
    李越清则是挣扎着走下病床,道:“我去外面透透气!”
    说完,她便是坐在轮椅上,让人推着离开,特莱也是默然转身,离开了病房,把这里交给了李悟和闻人讷。
    随后,李悟便是缓缓站起来,把闻人讷身上的那些医疗仪器的管子一个一个的拔掉,然后推来一个轮椅,把闻人讷轻轻抱起,放在了轮椅上,然后推着她来到了病房的阳台上。
    这个病房阳台的风景是真的不错,这个美丽的城市,一切都被尽收眼底。
    极目远眺,天边有一片片稀薄的云层,将阳光染成金色,映照着的大半个天空,都变成了金色,今天,这里的风景似乎异常动人。
    还能看到街道上的人,他们有的一边走一边在打着电话哈哈大笑,有的则是破口大骂,有的则是专心行色匆匆地快步走着,甚至还不顾红绿灯,在一片鸣笛声和叫骂中横穿马路,有的则是规规矩矩坐等绿灯亮起,走过马路,然后奔向下一个红绿灯路口,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尽头。
    公园中,一对年轻情侣正在吵架,女孩不停哭泣,男孩面露厌烦,转身走了几步后,却又冲了回去,将女孩紧紧抱在怀中。
    马路上,一对夫妇牵着一个小孩,三人边走边笑,讨论着今天的工作和学习,和谐美满。
    一栋小公寓内,两个白发老人互相偎依,看着几十年前的老照片,脸上的皱纹中都写满了笑意,两人的第一张照片还真是帅气漂亮。
    一个摩天轮上,两个还没有互相表白的男生女生异常拘谨的坐在一起,两只手在摩天轮转到最高峰的时候,终于轻轻握在了一起,对方手掌心中温暖的感觉,让两人瞬间坠入甜蜜的爱河,并且不想爬出。
    李悟的手,也放在了闻人讷的手上。
    他轻轻说到:“以后我肯定是要和李越清结婚了,倒是免了我从你们中间二选一的烦恼。
    我和她肯定会有很多孩子,我会每年都带他们去看你,我会说,这就是你们的干妈。
    我还会用你的名字给我最喜欢的那个孩子起名,就叫李讷。
    我会把我们中不多的故事,讲给每一个孩子听,不管李越清吃不吃醋,她应该不会吃醋的,谁会吃一个死人的醋呢?
    当然,我也会偷偷来看你,这样你会不会很高兴,嗯,你会的。
    闻人啊,我真的好累啊,我本来只是个普通人,就算生活过的不太如意,但只要努力,后面还是会很平静,很幸福的。
    如果能重来一次,我宁愿不要这继承人的身份,我只想你好好活着。
    你肯定不知道,虽然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不太开心,但我还是被你征服了,我看到你的时候,心中就在想,哇,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孩子,浑身上下就像闪着光一样,我还恶趣味的给你起了个外号,闪光的闻人讷!
    不过你好像很喜欢叫自己女武神?哈哈,什么中二的名字啊,那行吧,我妥协一次,就叫你闪光的女武神!
    闻人啊,其实你那次半夜爬楼到我的房间来,怎么不摔下去呢,那时候我对你还没什么感觉,我就不会这么难受了,我就该放手的……”
    李悟的声音,就这么一直响着,不大也不小,不快也不慢,说的都是一直想说的,却没法说出口的话。
    真的好甜,又好苦啊。
    李悟的心脏就像被人狠狠握着,使劲的捏,又酸又疼。
    眼泪就像断了的线一样,不停从眼眶中滑落。
    而一旁坐在轮椅上,轻轻靠在李悟肩膀上的闻人,脸上的表情却渐渐舒展开来,最后变成了一丝丝微笑。
    她应该听到了李悟说的话,她应该真的很高兴。
    时间推移,天空从金色,渐渐变成了迟暮的黄昏,黄昏的阳光照在李悟和闻人的身上,只剩下最后一抹余温,甚至风一吹还有一些冷。
    李悟紧紧握住闻人讷的手,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在流失,也看到她胸口起伏的频率越来越慢。
    一抹血色的残阳出现在天际尽头,那么红,红到李悟几乎无法睁眼。
    闻人讷嘴角的弧度上扬,似乎很喜欢这种景色。
    渐渐地,残阳下坠,藏在了无尽的地平线后。
    闻人讷的胸口不再起伏。
    她手腕上还有最后一个监测心跳的手环,病房中对应仪器的屏幕上,那条不停上下起伏的线,忽然之间变得和那条地平线一样平。
    滴……
    一声刺耳的长鸣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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