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小青来到白素贞房前“哐哐”砸门,不见有人开干脆踢脚踹,门大开见白素贞睡的四仰八叉,恨不得一巴掌呼死着没心没肺的娘们儿!当即抓她起来,大喊道:“是不是你?!昨日晚上那阵风是妖异之象,是不是你干的?!”
    白素贞被晃醒,也没个好脾气,咂咂嘴道:“你干啥啊一大早的,昨儿个遇上玉面狐狸,大干一仗,刮点儿风算什么?”
    “算什么?!”小青气的直跺脚:“就算刮风你也悠着点儿啊!不会只刮‘济仁堂’吗?你发那么大脾气,把整个苏州城都给刮了知道吗?!”
    “啥?!”白素贞顿时惊醒,跳下床去看窗外,见那本还开着的几株茉莉早成了枯枝,房上的瓦也没剩几块儿,就连后院儿的水缸都翻了!这是得多大的风,才能吹成这幅德行?
    白素贞心下一紧,回屋穿了衣裳就往外跑,小青也愤恨的跟了出去,俩人往大街上一站,只见百姓哀嚎遍野,一个个……心疼自己家的东西都刮飞了啊!啥玩意儿都没剩啊!花啊草啊瓦片啊,养的鸡啊鸭啊看门狗啊,都不知道被刮到哪儿去了!
    幸好是半夜,没人受伤,损失的也不失大数,可看在白素贞眼里,她恨不得抽自己个大嘴巴!咋就没控制一下,说刮就刮?!
    白素贞倒是很想把这锅扔给玉面狐狸,若不是她把自己气成这样,她会啥都不想说刮风就刮风吗?
    但思来想去,就是自己没把握好!怨不得别人!
    自己犯错自己背锅,也就是白素贞心正,才……才悄悄的躲去小青身后,淡问一声:“青儿,这咋整啊……”
    小青瞪她一眼:“知道怕了?早干啥了?”
    白素贞吞了口吐沫,眼瞅着狼藉满地,只能说:“要不,咱们把五十两银子拿出来,该赔就赔吧。”
    小青冷哼一声:“赔是肯定要赔的,但你拉的下这脸吗?咱们刚来苏州,你就惹了这么大麻烦,就算你说那风是你刮的,谁信哪?”
    白素贞不敢说话,只躲在小青身后,嘟囔道:“要不,咱俩晚上走一趟,看谁家损失了多少,就把银子塞门缝儿吧……”
    小青无奈,也只好这样。
    白素贞心里愧疚,只能和小青一路走访,但晴天白日的也不能给银子,就顺道去了趟“济仁堂”,至少看看许仙醒来有无大碍,心里也能放心些。
    然,白素贞刚到“济仁堂”大门前,竟见一大早的药铺里人满为患,连下脚的地儿都没了!
    白素贞大惊,难道刮风还真是伤着人了?
    小青也眉宇一皱,完了,这次姐姐祸闯大了!
    白素贞实在于心不安,干脆把心一横,径自迈进药铺,胸脯一挺,刚要吼一声承认自己的二缺错误,可那口气刚吸进去,小青竟突然拉了她一把,道:“姐姐!你看他们!”
    白素贞眨眨眼,环顾四周,随后眉宇一皱:“他们这是……怎么了啊!”
    本以为是刮了大风瓦片砸了头,或者暴雨大造害人着了凉。怎么这些人看起来不像外伤,也不像感冒发烧,一个个的都抓着手臂,挠出了一条一条红印,还有脸上,脖子上,都抓出了血痕。
    这啥情况?
    白素贞上前,抓了一位小哥来问:“你怎么了?”
    小哥不住的挠着身子,从前胸到后背,一个劲儿的抓,整张脸痛苦不堪,说:“不知道啊!今儿早上起来就这样了,浑身奇痒!到了几家药铺医馆,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连个敢开药的大夫都找不到!实在难受啊!”
    白素贞隔着人群去看吴人杰,见他一直在为别人把脉,但他的手却不闲着,把脉空挡还抓了抓自己的脸,白素贞歪歪脑袋去瞧,见他脸上也抓出了几道痕迹,表情也隐隐难忍。
    完了,连吴人杰都中招了!
    白素贞心思一动,下意识的往后院儿跑,一脚踹开许仙房间,正见许仙穿着里衣,坐在床边神思倦怠,不知道想些什么。
    “许小仙!”白素贞大喊一声,赶紧窜到他身边,抓起许仙的手就开始检查,看看他身上是不是也痒痒。
    许仙眉宇一皱,连想推开白素贞的力气都没有,只好任由她拉着自己来回的看,再听她说:“你怎么样啊?身上痒不痒啊?!你可别抓啊!我看外头的人都把自己抓的可吓人了!有几个严重的身上都抓烂了,哗哗流血啊!”
    许仙纳闷,问道:“你说什么呢……”
    白素贞看他真的不痒,心说许仙会不会昨儿个被施法,今儿个反映慢?还没来得及发病?索性探出手指,在许仙腰间一挠……
    许仙一躲,睁大眼睛看她:“你……你干嘛呢……”
    白素贞伸出食指勾了勾:“我挠挠你痒痒肉,看看你是不是反应慢……”
    许仙一砸嘴:“我没事啊,你到底怎么了?”
    白素贞这才放心,一屁股做到许仙身边,道:“外面来了一大群病患,浑身奇痒,连吴大夫也是。”
    许仙一怔:“师叔?”
    “是啊。”
    “快带我去瞧瞧!”许仙这下坐不住了,可刚站起身就脑袋一昏,白素贞忙扶他一把,道:“你慌什么?你昨儿个……哎,你先歇着吧。”
    许仙稳了稳心神,晃晃悠悠站直身子:“我只觉着,今早起身有些倦怠,昨天……昨天怎么了?”
    “没,没什么。”白素贞也不好圆说,扶他在椅上坐下,拿了外衣替他穿上。
    许仙呆呆看着白素贞,不禁奇怪她今天的举动,等她拿了羊角梳替自己梳头的时候,许仙才斜了斜眼睛道:“你一向心直口快,今儿个怎么吞吞吐吐了?怎么,你做亏心事了?”
    本是一句玩笑话,岂料白素贞手下一抖,生是扯痛了许仙。
    许仙呲牙抚一把后脑勺,转头去看白素贞的小脸,却见她眼眸忽闪,不安的咬着下嘴唇,一张脸七分懊恼三分委屈,说做贼心虚有点儿过,但肯定是办了错事。
    要是别人露出这样的表情,许仙绝对轻笑两声问个明白,然后考虑是送去见官,还是主持公道。然而,面对的人是白素贞,这事儿就不一样了。
    许仙慢慢起身,低眉瞧着比他矮了一个脑袋的白素贞,轻问:“你到底怎么了?”
    白素贞低着头,昨夜的事儿也不好说,只道:“看外面那些人病的可怜,所以……”
    “说实话。”许仙眉宇一皱,但声音还是轻轻柔柔的。
    “呃……”白素贞瘪了瘪嘴:“就是……昨天刮了一场大风,附近一些老房子都被吹的不像样了……”
    许仙盯紧了白素贞的小脸,又问:“这与你有关?”
    “啊?”白素贞一惊,抬头去瞧许仙,没想到他能猜到自己的心思,可说出来谁会信呢?索性摇摇头:“没多大关系,只是看着心里难受。”
    许仙微微一笑,按白素贞的性子,又抓贼又查案的,小小女子就爱打抱不平,想必百姓受苦,她心里自然不舒服。
    难得的,许仙拍了拍她的小脑袋,道:“你呀,就是心善,若是是个男子,考取功名,做个一官半职,定能为百姓谋福祉。”
    白素贞呆呆看着许仙,一双眸子闪闪亮亮。
    许仙微怔,赶紧把手从她脑袋上拿开,轻咳一声道:“你……你瞧什么呢。”
    白素贞一直看着他,大眼睛呼扇呼扇,道:“许仙,你笑了……”
    许仙好似被电到一般,忙转过身不再看他,快速在脑后挽起上半黑发,拿青蓝发带扎上,依旧垂下长长的发带丝绦,与那黑发混在一起,文质彬彬,儒雅大方。
    白素贞在他背后看着,微微笑道:“你真好看。”
    许仙吞了口口水,至今都没习惯白素贞的“直言不讳”,只觉得还是跟她少见面的好,不然心脏老这么跳,早晚得病了不可。
    “咱们还是出去瞧瞧吧,若师叔也病了,药铺可有的忙了。”许仙丢下这话,提好鞋子便出了门。
    白素贞还在屋里傻笑,眼中全是许仙那落跑的背影,无论看多少次,都是一样的可爱。
    来到前厅,许仙瞧着满堂的病患,心中一紧,忙上前询问病情,而那些人说的和白素贞一样,浑身奇痒,病因不明。
    许仙兜兜转转来到吴人杰身边,见他脖颈和脸上也有了血痕,忙问:“师叔,您这是……”
    吴人杰手上不停,依旧诊治病人,可那药方是一个都开不出来,直摇头说:“没有病因,也查不出相似的病症,不是风疹也不是湿疹,就连我也……哎!这可如何是好啊!”
    许仙斗胆,拉过吴人杰的手腕把脉,却诊他脉象平和,竟无一点儿异像,这到底是怎么了。
    白素贞也来到前厅,正与吴刘氏撞了个正脸,吴刘氏一愣,上下打量了她一眼:“姑娘,您可是来瞧病的?”
    白素贞摇摇头,指着许仙说:“我是他……朋友。”
    店里忙乱,吴刘氏也顾不上问,但碍于自家“姑爷”自己要护着,她性子直爽也懒得拐弯儿,便直说道:“姑娘,今日店中繁忙,您请回吧!”
    按白素贞这火急火燎的性格,要是听了这话早就和她打了嘴仗,可就在白素贞眼神一飘之际,她在吴刘氏的耳后根也瞧见了几道抓痕,忙拉上要走的吴刘氏,问道:“伯母,您是不是也痒了?”
    吴刘氏瞄她一眼:“你是大夫?”
    白素贞没回话,径自看了一眼许仙,见他依旧淡然自若,再转脸问吴刘氏:“伯母,你今早可是见过玉莲了?”
    吴刘氏看她紧张,也没再哄她走,点点头道:“见过了。”
    “她没事吗?”
    吴刘氏叹口气:“幸好玉莲没事。”
    白素贞心下一紧,怎么所有人都不舒服了,只有许仙和吴玉莲没事?
    然而,就在白素贞思量间,竟听门外有人大喊:“哎哎!大家快去‘微灵堂’药铺啊!这怪病王大夫可医啊!一瓶药下去就好了!”
    众人大喜,好似瞧见肉的野兽一般,煞红了一双双眼瞳,直向那“微灵堂”奔去。
    看来有时候痒比疼更痛苦,不然怎么都如此难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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