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陈伦穿着官服在后堂踱步,晃的陈夫人脑袋发蒙:“你就甭晃荡了,白姑娘要来早就来了,你这都吧儿吧儿的等一天了,她也没见个人影。”
    陈伦不耐烦的瞧她一眼:“哎呀,都说让你回府用膳去,你老在这儿呆着作甚?”
    “你不回去,我怎么去?”陈夫人站起身来,好奇着问:“哎,那白姑娘说的也是邪性,你也都相信?”
    陈伦仍旧不回答,只摆摆手道:“你赶紧回去吧,宝珠都来喊过三回了。”
    陈夫人无奈,见他是铁了心的要在这儿等,索性撇他一眼:“小厨房今儿做的糕,还有些杏仁茶,你将就用些,处理好事情赶紧回来。”
    “嗯,知道了。”陈伦接话,再送夫人离开。
    十年如一日,陈伦夫妇就是如此想爱。
    用陈夫人的话说,爱情不是商量着吃什么饭,而是看不见他,就吃不下饭。
    陈伦心亮,所以选妻,也选了这么一位贤良淑德的女子。
    日落了,陈伦依旧穿着官服在内堂踱步,来来回回的,地板都踩塌了一块儿。
    终于在天初黑的时候,衙役小差跑来禀告:“大人,白姑娘来了。”
    “快请!”陈伦直向外迎,可那小差却再一抱拳:“大人,白姑娘还带着……好些人一起来的。”
    “好些人?”陈伦疑惑:“她昨儿个说就带一个呀!”
    小差也搞不懂,只低首说:“不止一个,小的粗略一看,至少得七八个人呢。”
    陈伦转了转眼珠,心说这得有点儿数才能召见,便让衙役描述一下。
    衙役也没看太轻,只轻描淡写的说:“一个穿黑衣的,看着挺硬朗,长的也好。一个姑娘,穿青衣,看着眼熟,好像是白姑娘的妹子。他们好像是……绑着两个人,那俩人不熟悉,均是男子。还有一个白衫青纱的男人,细皮白肉的,也是好面相。最后还有一个孩童,那孩子……”
    “好了好了,知道了。”陈伦接话:“想必是她姐妹俩抓了小书屋的官娼,想必是带了人证物证回来,你去请吧。”
    “是。”衙役听令,这就去了,不一会儿带着几人乌扬乌扬的回来,陈伦坐上正座,只留了师爷和两位衙役在场,见那几人跪拜,陈伦也没着急让人起身,先从上至下打量了几人一眼,发现除了被绑着的两个男人,其余全是相貌出众的人物,便一点头道:“白素贞,岑碧青,起身回话。”
    白素贞一愣,站起身来说:“大人,为啥他们几个得跪着啊?”
    陈伦轻瞪她一眼:“罪与不罪,不能同日而语!”
    闻言,白福嘴角一抽!秦三宝小嘴儿一噘!
    感情这陈大人也是个外貌协会的主啊!见他们长的好看,就都归于那个不可描述的职业了?!
    哎,这也是三宝背锅背的最重的一次,也是万骨之魔白福被黑的最惨的一回。
    小青憋笑至内伤,白素贞却压不住性子大笑起来!指着几人对陈伦道:“大人,这个黑家伙是我白大哥,那边那个小孩儿是吴伯伯的学徒,不是你想的那样!哈哈!”
    陈伦尴尬的吞了口口水,这才改口道:“你们俩,也起来吧。”
    “谢大人。”
    “谢大人。”
    等两人起身,陈伦便打量了他们一眼,可等目光停在秦三宝身上时,他却眉宇一皱……
    秦三宝握紧小拳头,咬牙道:“我,男的!”
    “哦。”陈伦应一声,便直奔主题,一指被绑的两个男子:“这是……”
    白素贞冷哼一声,走过两人身边,在人惊恐的眼神中,解开了缠在他们身上的绳子,拔掉嘴里的塞口布,道:“恭喜你们,彻底玩儿完!到这儿就乖乖说实话,不然让陈大人扒了你们的牙!”
    别说,白素贞这话还真……一点儿都不好使!眼瞅着那俩家伙白眼儿一翻,端的是没把白素贞当回事儿!
    其中为首的家伙给另一人使了个眼色,示意闭上嘴啥都别说!
    也对,他俩还不知道白素贞到底掌握了多少,又查到了什么程度!若是自己都抖出来,那不是傻吗?!而且这样的事儿一但坐实,就算不充军发配,也得关个十年八年的!
    嗯!不可说!不可说!
    白素贞看他俩嘴硬,轻笑一声道:“不说是吧?好。”转脸对小青一伸手:“拿来。”
    小青办事得力,该搜刮的证据一个没落下,打袖口里掏出一个小布袋,反手打开,竟从里面拿出了不下二百本书!
    也是堂上的衙役心大,看见这一出竟拍手叫好:“哎呀!厉害!这个戏法变的……”
    小青嘴角微颤,陈伦忙瞪他一眼:“没规矩!”
    衙役不敢再说话,只见白素贞抓着其中一本,递在那俩看门狗眼前:“这可是你们给客人看的书,没醋吧?”
    “哼!不知道你说什么!”男子不屑瞥眼,拒不承认。
    只看这俩人的态度,白素贞也知道他们不会承认,不过没关系,一会儿见分晓!
    于此,白素贞就把书递给衙役,送到陈伦手上,陈伦翻看了几页,眉宇一皱,狠狠将书又扔回了地上:“无耻之徒!真真无耻之徒!来人呐!给本官重重的打!”
    “慢着!”白素贞忙拦他一把,上前道:“大人莫急,咱先不打他们,免得人家翻弄口舌,说咱们屈打成招!”
    陈伦单是看着画册,就已经感叹世风日下,罪者猖獗!但白素贞说的有理,他便对白素贞下令:“你还有何证据,一并呈上!”
    白素贞弯唇一笑,转过脸看向南柯,示意到你表演了。
    南柯一介平民,见了官难免肝儿颤,加上在白家小院儿见了飞天的,心细的,冷面的,现在又上公堂,当即吓的话都说不全,跪着向前挪了两步,道:“草……草草草……草……”
    白素贞额头黑线三条,一拍南柯脑袋:“让你回话!你骂什么街啊?!”
    “草民南柯……参见大人……”
    “……”
    陈伦轻咳两声掩饰尴尬,点头道:“嗯,你且说吧。”
    南柯头不敢抬,伏地道:“草民罗南枝,京城人士,随戏班子初来苏州,因嗓子倒了,便被卖去……”话到这里,南柯转头瞧了瞧保送官,见人死瞪着他,他却在不经意间对俩人微微笑了一瞬,转回头依旧伏地,继续道:“卖去一处私窑,但有人来接草民时,给草民吃了药,那药吃下便东西不知,草民便迷迷糊糊做了……”
    自我轻视,南柯说不出口,白素贞眉宇一皱,便对陈伦欠身:“大人,还是我来说吧!……这罗南枝被买了去,也是实属无奈,后来化名南柯,被人囚禁起来,他们逼迫南柯做私娼的勾当,并且手段极其恶劣!还请大人主持公道!”
    南柯淡瞧白素贞一眼,唇齿微动,唇语轻言:“谢了。”
    白素贞一笑,表示不用客气!
    “嗯。”陈伦应了一声,再问南柯:“她所说,可是事实?”
    南柯身子再低一次:“回大人,句句属实。”
    陈伦撇过眼去,再看保送官道:“你二人,是谁?”
    看门狗就是狗,对组织十分忠诚,就算是陈伦问话也不回,只把脑袋歪向一边,死咬磹口,拒不回答!
    白素贞瞧见眉眼一挑:“呦呵?你俩还特么想做烈士不成?得,你们不说,我说!”
    白素贞再开口道:“这俩是保送官,接人送人,都是他俩的活儿,他们组织估计还有不少这样的小喽啰,这会儿不承认,可能看我没什么确凿证据,才这样嘴强牙硬!”
    “哼!”保送官冷哼一声,可也不得不承认白素贞确实聪明,能猜到他的心思!但聪明没用!公堂之上只讲证据!索性一抬头对上白素贞,狠狠道:“谁看见我们给他吃药丸了?又谁看见我们关押旁人了?还有你拿的这些都是什么书?!我从未见过!”
    “你没见过?!”白素贞喝道:“你们做的就是这个买卖!你会没见过?!”
    “谁能证明我们做人肉买卖了?!拿几本淫.书,花几个臭钱请人做假供词!就想诬陷我们?!我看你定是被其他书屋收买了!串通一气搞这些名堂!”
    保送官死不承认,甚至反咬一口!白素贞眼眸一怔,上前大喝:“你还挺犟!找打呢是吧?!”
    话音一落,白素贞当即挽袖子抡胳膊!抬手就冲保送官而去!可就在此时,门外衙役冲进内堂,抱拳禀告:“大人,许仙求见。”
    陈伦摆手示意白素贞别动,再应:“传。”
    许仙拎着一只灰布包前来,入得内堂,恭敬的将布包放在地上,伏地施礼:“草民许仙,参见大人。”
    陈伦点头:“起来吧。”
    许仙起身,低首请求:“草民有几句话对那保送官说,还请大人允准。”
    陈伦再点头,只等他们把话说清楚。
    许仙来到保送官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你方才说的话,我在外面都听到了,你说没有人看到你们给人喂药,是吗?”
    保送官眉宇一皱,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便依旧保持沉默,让许仙得不到回应!
    许仙也不急,只把带来的包袱打开,见灰布包着一直铁笼,而这笼里,有两只身型不大的老鼠,但有趣的是,只有一只来回乱窜,而另外一个却脚步不稳,在笼子里跌跌撞撞。
    陈伦眉宇轻皱,淡问:“你这是做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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