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王在禾苗面前足足哭了半个时辰,把禾苗哭的都想摘了他的声带,好容易龙王爷止住哭声,禾苗抵着额头问:“说吧,你是被谁迫害成这样的?”
    不提还好,一提这事儿龙王又掉了几滴眼泪,悔不当初的摇摇头:“我……我自己。”
    “啥?”禾苗大惊,上下打量了龙王一眼:“对自己下手这么狠吗?”
    龙王抓着手绢,一脸的褶子还梨花带雨:“这事儿,得从八百年前说起……”
    话到这里,龙王的眼神就飘向了空中四十五度角,标准的忆当年造型,话匣子也在他憋屈的神情中打开来……
    八百年前,作为一只刚毕业的小神龙,回到了西海,在西海龙宫待了两年,没有找到工作。
    西海龙王愁的都快谢顶了,这货太能吃了,周边海域都快被他吃空了,便上到天庭,求得玉帝给他一个职位。
    玉帝看西海龙王可怜,便答应了给他份差事,但是至于分配到哪儿,就看他的造化了。
    为何这样说?其实玉帝是知道西海龙王十弟的资质,那小龙上学就不好好学,如今字都不认识几个,便跟西海龙王说,把职位都写在字条上,让他自己挑,挑到哪个就去哪儿上任。
    西海龙王这个高兴啊,当即回去跟十弟说:“小子,你是知道的,咱们龙王分配可得看水源地界,从海,江,河流,湖泊,小溪,源泉,甚至井里,都有龙王,最小的就是井龙王!你可千万别抓到井字!”
    西海龙王知道十弟不学无术,不认识字儿,就把“井”字写给他看:“看见没有?就这个字,千万别挑!”
    十弟狠狠点着头:“那我该挑哪个?”
    西海龙王一咂嘴:“哎呀你这个笨劲儿!但凡是带三点水的字,就是与水有关!你看那海啊,江啊,湖啊什么的都有三点水的偏旁,还有泉,下面也是个水!你记住,只要带三点水的,就可以!”
    十小龙这就记住了,生生背了一夜,知道带三点水的字水源就丰富!
    上了天庭,十小龙跪拜玉帝,玉帝挥手在空中变出地点,有湖,有江,有泉,当然还有井!十小龙先剔除了井,随后他突然眼前一亮!看到了两个三点水最多的字!当即一指那两个字,大喝:“这儿!就这儿!我就去这儿!”
    玉帝笑了,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十小龙不是个人物,也没能耐,要不然两年都没传唤他上任呢!现在西海龙王求情,玉帝也不得不给个脸面,但他这副不学无术的样子,管哪个江湖泉井能管好啊?!索性心生一计,让十小龙自己来挑!
    不出所料,那三点水最多的地方,叫做:沙漠……
    就这俩字儿水多嘛!
    等十小龙上任的时候,哭的都不行了,他哪儿想到这俩字儿都带水的地方,竟然是沙漠啊!还真是八百里旱海啊!一滴儿水都没有啊!
    所以,每过百年,旱海龙王都会上天庭求情,求玉帝收回成命!哪怕他不要天庭紧贴,也实在不想做这旱海里的龙王了!
    西海龙王也求,说哪怕用西海所有的生物喂饱自家十弟,也不能眼睁睁的看他在沙漠里受罪。
    玉帝一横眼:“君无戏言!”
    其实玉帝的潜台词是:我好不容易把他弄走,千万别回来!
    禾苗听完,深深叹了口气,也深受感动,默默拉起旱海龙王骨瘦如柴的爪子,道:“太感人了,太感人了,您的智商,太感人了……”
    他咋就挑了个沙漠啊哎呀……都没地儿说理去。
    旱海龙王也没有办法,一门心思就是悔不当初,无奈摇头道:“我也是可怜见的,如今没有水源,我又是不死之身,所以只能在地上抛个沙坑,住坑里。”
    禾苗蹙眉:“住坑里?”
    “是,再撑个阳伞……落得现在干瘪的下场……呜呜!”
    龙王可怜,再次大哭。
    禾苗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轻拍他脊背:“哎……世道不公,也实在委屈你。”
    龙王擦泪,道:“我在那沙漠一住便是八百年,八百年啊!玉帝都不肯收回成命……”
    禾苗一怔:“八百年都在旱海?”
    “是啊……”
    “……那还习惯再回水里吗?”
    “够呛……”
    “……”
    禾苗吞了口吐沫,看着那面黄肌瘦又晒的黢黑的龙王,叹气道:“哎,不如这样吧,你那旱海也没啥可管理的,你也甭去了,既然观音姐姐让你找我,就先听我的话,在这儿住下,我帮你想想办法。”
    旱海龙王大喜,当即再给禾苗一拜:“谢禾姑娘大恩!”
    “快起来,你这腿儿脆的,再给跪折了……”
    送走龙王,禾苗来到许仙面前,不用许仙问,她自己就交代了事情经过。
    许仙点点头:“看来观音大士给你找的活儿越来越难办了。”
    禾苗叹口气,正想端许仙的茶水来喝,不料眼睛刚瞄到台面上,竟被许仙的桌子吓了一跳!
    这桌面上,不是她画的那两只像鸭子一样的鸳鸯吗?
    许仙瞧她一眼,笑道:“这画儿不好看,但好在意义非常,正好千秋寻了快琉璃板,我想这画儿放着也是放着,挂起来也碍眼,就干脆压在下面了。”
    禾苗开心,笑出了一脸大花花,拿手抚着桌面,道:“挂起来碍眼,所以得压在桌面上,一直看着才行,对吧?”
    许仙没说话,只顾低头写字,但嘴角那么甜笑,藏都藏不住。
    禾苗抱着肩膀趴在他对面,小声问:“唉唉,你说,既然江河湖海都有龙王,我是不是可以找个人去求求情?”
    许仙查着脉案,漫不经心道:“西海龙王去求都没用,谁还有如此大的面子?”
    禾苗想了想,撅撅嘴说:“既然西海龙王不行……”想到此,禾苗突然眼神一亮:“我知道了!”
    话音一落,禾苗撒腿就跑,许仙也不拦着,这种情景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完全没有问的必要。
    只是禾苗一走,许仙叹口气,跟白福打了个招呼:“还请白大哥看铺。”
    白福看了看禾苗离开的方向,回头后点点头:“嗯,看来这几天,又得你接送士林了。”
    ……
    禾苗来到紫竹林,进得内殿对观音一摊手:“给我个避水珠。”
    观音浅笑:“怎么,不是来请我出手的?”
    禾苗一斜眼儿:“请你出手?我都请一百回了,你哪回出过手?哼,即便您是千手,也从来没出一根手指头给我!得了,我就要个避水珠,去解决龙王的事儿。”
    观音微微睁眼,稍稍看了看她,随后又闭上了:“我总得知道,你要作什么吧?”
    禾苗坐在地上,抓了桌上的果子吃:“不是说江河湖海都有龙王吗?那西湖也有龙王吧?”
    观音大士闻言一怔,随后一笑:“你是打了西湖龙王的主意?”
    禾苗摆摆手,吃完果子舔舔手指:“打不打他的主意我还没想好,但这事儿不好办,旱海龙王也不能一直在我哪儿住着,我得给他找个住处不是?”
    观音浅笑,随手拿了颗珠子:“去吧。”
    “得嘞!”禾苗接过手,转身间对观音道:“今儿的果子好吃!还是你这儿的东西最好!”
    禾苗走后,善财童子眼气的看着桌上的果儿,一个劲儿的斜眼睛。
    观音看他十个不满八个不忿,便说:“过来,赏你一个。”
    善财童子一睁眼:“真的?”
    观音点头:“禾苗没规矩惯了,再说这些年吃的果子还少吗?这星树玛瑙果,不过是护仙根罢了,你又何必如此眼馋。”
    善财童子一撅嘴:“护仙根,也是护千年!娘娘偏心,明知道妖吃了可是护万年的,还让她随便拿!她也就吃出个味儿来,这果子的好处,她哪次知道了?”
    观音笑他:“吃就吃吧,哪儿那么些话。”
    ……
    禾苗下界,来到西湖岸边,找个没人的地方吞下避水珠,一个猛子就扎进了西湖。
    到湖底漆黑一片,禾苗摸了把小葫芦,点起亮光,找起龙宫。
    好容易在小葫芦的帮助下,来到龙宫门前,禾苗正往里走,岂料守门虾兵却将她拦下:“西湖龙宫!何人乱闯?!”
    禾苗瞄了瞄这两位缺胳膊断腿儿的小虾米,笑道:“哎呦两位爷,可真是好大的口气!睁开你俩的‘瞎’眼,看看你姑奶奶是谁?!”
    虾兵对视一眼,意思好像是问对方:“你认识?”
    随后两人摇摇头,十分肯定的得出结论:“不认识!”
    “滚开!别装横!谁知道你是哪儿的小妖!快速速离开!”
    禾苗点点头:“好,不认识是吧?那今儿祖奶奶就让你们认识认识!”
    说着,禾苗一把抢过虾兵手里的长枪,在湖水的阻力下乱七八糟的武了一阵,那手慢的快赶上龟丞相了,居然还在长枪落地时挺起胸脯:“知道厉害了吧!快让我进去!我要见你们龙王!”
    虾兵都快笑抽过去了,捧着肚子道:“哎呀就你这花拳绣腿,可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回吧!龙王岂是你说见就见的?!”
    禾苗气急:“行!不让我见是吧?!你看着!”
    说着,禾苗把长枪这样一横!狠狠往自己大腿上磕去!心说这长枪一断!吓都吓死你们!
    然,一下,长枪在水的阻力下,完好无损。
    禾苗尴尬,看虾兵都笑抽了,她脸上挂不住!当即咬了牙一使劲!长枪再次磕大腿:“让不让我进!”
    长枪,完好如初。
    虾兵再笑,禾苗气急攻心,当即使出浑身力气,再拿长枪磕大腿:“让不让我进!你让不让我进!你……啊!!”
    “咔嚓……”
    长枪没事儿,禾苗腿骨应声断裂……
    虾兵都愣了,禾苗疼的一头冷汗,就这还忍着疼,指着自己的残腿道:“看到这条腿没有?!再不让我进,这腿就是你们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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