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薇这话说完,我和宋雨霏就连夜下了山,而未免灰家惹出什么事端来,白薇则自己留下来坐镇。
    这山不高,离着村子也不远,然而下山这一路上,我们总觉得有什么人在背后一直跟着我们,可回头看,根本看不到人,偶尔却能远远地扫见几个圆乎乎的黑影,不用问也知道,想必是那些神出鬼没的灰家人在盯梢呢。
    可我们自然不怕,赶紧下山回宋雨霏家取了一箱法器之后,就又狂奔上山给白薇送来,我们到达老王家果园时,白薇等人已经在果园空地上摆好了法坛,并且摆放好一应贡品。
    白薇赶忙接过箱子备好法器,这时我往旁边法坛上一看,就见法坛上摆着一个盛菜的搪瓷盆子,盆上还扣着个大盘子,一时好奇,我就打开盘子想看看里面是什么,谁知刚把盘子掀开,就听‘丝’地一声,一条土黄色的小蛇已经从盆子里窜了出来,朝我咬来。
    我吓得一哆嗦,没等回过神来,立在身旁的白薇已经一手捏住了蛇尾巴,拎着那蛇就又塞回了盆里,用盘子盖好,瞪了我一眼说:“你手贱啊你,什么都乱碰……”
    “你从哪儿弄了条蛇来?”
    我不禁咧了下嘴,白薇没好气地说:“这荒山野岭的,又是蛇快冬眠的时候,要弄条蛇还能难得倒我?”
    “可你要蛇做什么?”我又问。
    “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说完这话,白薇抄起蘸好朱砂墨的毛笔来就开始在黄纸上写符,写成之后让我们将王家大儿媳也拖了出来,让她坐到了法坛之前,随后白薇又一眼扫向我们,目光最终落在了宋雨霏的身上,微微一笑说:“小泥鳅,你来帮我个忙?”
    “姐,干啥呀!”
    正在包桔子吃的宋雨霏愣了一下,白薇笑道:“姐给你好吃的……”
    “好嘞!”
    听到这话,宋雨霏屁颠屁颠就跑了过去,随后白薇让宋雨霏坐到了王家大儿媳身旁,取出一根银针来就刺破了宋雨霏的手指,疼得宋雨霏‘哎呀’一声惨叫,慌张问道:“姐,你不是说给我好吃的吗?”
    “别着急,一会儿就喂你。”
    说完这话,白薇开始将宋雨霏手指流出的血滴到个碗里,随后又以同样的方式放了王家大儿媳几滴血,将两人的血混在一起之后,白薇将碗往法坛上一放,随手就把那盖在盆上的盘子打了开。
    盘子一被掀开,里面那蛇立刻又呲牙咧嘴地立起了头来,警戒地开始朝着我们众人扫量,随时随地都可能扑出来咬人似的,可白薇的脸上却看不出丝毫的害怕来,单手掐了两个手诀,随后朝那盆里的蛇一指,念道:“此地不是非凡之地,此蛇不是非凡之蛇,化为东方大帝,不去不行,任请五雷诀,盘……”
    白薇话音一落,那蛇竟乖乖地缩着头盘回了盆里,白薇手诀一变,又念道:“一请左手化为铜叉,右手化为铁叉。铜叉叉蛇头,铁叉叉蛇尾。铜钉蛇头,铁钉蛇尾。逢蛇要捉,逢虎要拿,逢山要进,逢水要行,手剑药剑不离身……”
    念叨着咒文,白薇伸手一把就掐住了那蛇的脑袋,刚还差点儿咬我一口的蛇竟然乖乖地一动不动,被白薇拎了出来,随后白薇又以左手掐住那蛇的尾巴,双手掐着蛇的头和尾,在空中晃了三晃之后,抬手在蛇身上一撸一量,便掐住了那蛇的蛇胆部位,两手捏住蛇皮轻轻一扯一挤,蛇胆顺势就从蛇身体里被挤了出来……
    白薇将蛇胆也放进那滴了宋雨霏和大儿媳鲜血的碗里,这才又将蛇放回了盆子里,那蛇竟然如同死了一样,仍然是一动不动。
    随后就见白薇徒手捏碎那碗里的蛇胆,随后开始在晚上空烧符纸,符纸一烧,灰烬立刻都纷纷地落进了碗里,随后白薇又将手指探入碗中,捏了几番,竟将灰烬和蛇胆以及两人的血液捏在一起,捏成了个黑乎乎的药丸。
    见白薇拿着那药丸朝自己走过去,宋雨霏吓得脸都白了,战战兢兢地问:“姐……你该不会……让我吃这玩意儿吧……”
    “蛇胆能御寒,可是大补,乖,张嘴……”
    “我不!打死我都不吃!”
    宋雨霏吓得紧咬着牙关不张嘴,白薇一瞪眼说:“你说啥?你敢再说一遍!”
    “再说一遍怎么了,打死我我都不……”
    宋雨霏话都没等说完,却见白薇猛一出手捏住了她的鼻子,顺势往上一拽,就将那药丸塞进了宋雨霏的嘴里,立刻就听‘咕噜’一声,就被她给咽了下去……
    刚咽下那药丸,宋雨霏咧着嘴一阵干呕,白薇却没管她,又从法坛上抓起张空白黄纸来,稍微拿水一浸,就往宋雨霏的脸上贴,随后又用朱砂笔墨在那黄纸上写下了一个跟宋雨霏脸一样大的‘蛇’字,字一写完,白薇扔下笔,用手掌在宋雨霏额头上轻轻一拍,霎时间只见宋雨霏身形轻颤,随后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如同晕死过去一般……
    可白薇还是没管她,又回法坛前取出个炭火盆来,将三张提前写好符咒的黄纸在火盆里烧了个干干净净,这才又拿着那黄纸朝着宋雨霏走去。
    蹲在宋雨霏身前之后,白薇让我帮忙将宋雨霏给扶了起来,随后手指在捂住宋雨霏鼻孔部分的黄纸上轻轻一戳,便戳开了两个小洞,洞一戳开,宋雨霏立刻开始疯狂往里吸气,白薇趁机将手里的火盆送到了她的面前,一时间就听火盆里一阵‘沙沙’轻响,盆里的灰烬不一会儿的功夫就被宋雨霏全都吸进了鼻孔里,而宋雨霏一边吸时,白薇还在旁边扶着火盆一边念叨——
    “藏变吾身,化变吾身,吾身不是非凡之身,化为北方真武祖师为众身。头带真武帽,身穿真武衣,手真武手。手执毫毛七星剑,脚踏南山八卦归,时来时去斩妖精。手拿铜锁铁锁,先锁蛇头,后锁蛇尾。逢蛇不开口,逢虎不现身。逢蛇要作,逢虎要拿,逢山要过,逢水要行,手剑、药剑不离身。铜锁蛇头,铁锁蛇尾。吾身化为北方真武祖师为正身……”
    待到白薇将咒文念完,火盆里的符纸灰烬也已经被宋雨霏吸得干干净净了,白薇这才又让我将宋雨霏放平在地,转身刚要往法坛前走,却听‘哇’地一声,竟是那一直瘫坐在一旁的王家大儿媳已经突然地嚎啕大哭了起来……
    王家人一见都吓坏了,尤其身为丈夫的王家大儿子,赶紧问白薇这是怎么了?
    白薇笑答道:“你放心吧,现在哭的不是你媳妇,是附在你媳妇身上的那位灰仙大小姐……”
    “她哭什么?”我凑上去问。
    白薇又道:“她当然得哭,她作法元神出窍附上了王家大儿媳的身,如今我以彼之道还治彼身,用小泥鳅的魂儿又把它的真身占了,它察觉到了,心知不妙,能不哭吗?”
    “啥?你用小霏……怎么着?”
    我听得满头雾水,随后才听白薇说道:“小六子你学着点,这是我们阴阳家的驱蛇之术,是阴术中的一种。有句老话叫蛇鼠一窝,因为蛇和耗子是天敌,夏天蛇吃耗子占耗子的窝,冬天蛇冬眠,耗子又转过来吃蛇填饱肚子,这两家本就是不共戴天,所以蛇有个特点,就是擅寻鼠洞。如今灰家人元神出窍上了黄家大儿媳的身,我就以驱蛇术将那蛇的魂魄暂时附在了小泥鳅身上,三者互相替换,小泥鳅的真魂,现在应该正在那灰府鼠洞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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