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阿公的卤鸡腿好吃,对吧?姜南风没多想就插上话。
    心里一瞬间就被捂得暖烘烘,陆鲸抿着嘴,嗯了一声。
    午饭时间,街边许多家餐厅的门口都站满等叫号的客人。
    这点也是姜南风不能理解的,在汕头她从没见过需要排队等候的餐厅。
    这个礼拜她还发现,在街上几乎每个人都走得很急,姜南风看着看着,就会不由自主地也跟着加快脚步,结果累得自己气喘吁吁。
    坐地铁的时候也是,车门响起警报的时候,都还有人从缓缓关闭的车门中间硬要挤上车,看得她心惊胆战。
    可他们又很乐意花很长很长的时间去等候一家餐厅。
    她过去十几年早已成习惯的生活模式,在短短一个礼拜内被冲击多次,什么时候该快,什么时候该慢,她好像没了主意。
    还有画画方面,她好不容易在顾才的画室成了墙上的常驻嘉宾,一来到新的画室,又被新的老师打击得体无完肤。
    不过看着其他同学的作品,她心中也很清楚,自己还没能上墙的原因在哪里。
    他们都跑得好快,她落后了好长一段距离。
    斑马线的绿灯开始倒数,许多行人拔腿狂奔向对面马路,姜南风又跟着紧张起来,对陆鲸说:我们也赶紧跑过去吧?
    说完就想往前冲,但下一秒,她的手腕被人拉住。
    不用急,等下一趟就好。陆鲸很快松开她,若无其事地把手插进裤袋里,姜南风,你在急什么?
    可是,大家都在跑
    姜南风还在犹豫。
    当周围的人都在做同一件事,自己没跟着做的时候,就会觉得是不是有点儿格格不入?
    陆鲸看向她。
    姜南风的目光是向前看的,但不知落在何处,嘴角没有带笑,还有点驼背。
    他不在的这一年里,以前那个总是无忧无虑的肥妹仔,似乎也变了许多。
    明明以前她的笑容,应该比这头顶上的阳光还要灿烂明媚,能驱逐所有的冰冷和黑暗。
    陆鲸叹了口气,抬手,重重地朝她背脊拍了两掌!
    啪啪两声很结实,姜南风疼得呲牙咧嘴,扭头骂他:衰弟!你拍我干嘛?!
    莎莉姨在这的话肯定也会这么做,叫你站直直,不要老驼背。
    陆鲸把她的头发胡乱揉散,就像好久以前姜南风总吃他豆腐那样:你管别人是跑还是走?按照你自己的速度走就行了啊。
    啊,别摸!都是汗!姜南风忙着拨开他的怪手,像赶苍蝇一样。
    陆鲸收回手:有汗就擦,困了就睡,累了就躺,饿了就吃,这不是姜南风你的人生信念吗?怎么才一年,你就忘光光了?
    姜南风抿紧嘴角,把被弄乱的刘海草草梳好。
    等到信号灯转绿,她大步往前走,陆鲸错愕了两秒,赶紧跟上。
    大城市车多,马路上空气谈不上清新,但姜南风还是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然后中气十足地说:那你等会儿要请我吃两个卤鸡腿!和一碗餐蛋面!因为我超级无敌饿!
    笑意渐渐灌满少年的眼眸,陆鲸笑出声:行啊,再加一杯杂果宾治。
    他们到茶餐厅时,陆鲸的同学们刚好拿到一张大台,姜南风坐下后跟他们做了自我介绍,用她蹩脚的粤语:雷地猴,鹅係姜、姜兰风
    陆鲸把菜单推到姜南风面前,用普通话说:你说普通话就好了啊,干嘛非要讲粤语?同时他对同学们说,从现在开始转成普通话频道啊。
    同学们不禁失笑:但我们的煲冬瓜也很烂啊!
    气氛意外的很轻松,姜南风悄悄松了口气,跟着笑出声:你们说粤语就好了,我能听得懂。
    等到吃完饭,姜南风的手机才响起来,她匆忙跑出去餐厅外接听。
    连磊然急得不行,声音沙哑:南风、南风,对不起!昨晚我们班级临时说要去唱K手机没电、我闹钟、它没响
    姜南风很少听到连磊然表达如此混乱,也听出了他的声音与平日不同,好低,好沉,好像破了的钟。她忙道:没事没事,我也是想到你手机没电,你别着急。
    你人现在在哪?我立刻过来。
    我还在越富附近,不好意思啊,我刚太饿了,就先找了家餐厅吃饭。
    不,你别这么说你找个地方坐着等我一下,我坐车出来。
    连磊然的声音有点儿大,多少闹醒了宿舍里其他人,蓦地有把女声从对床的上铺传来:小点儿声还想睡呢
    连磊然这时才回忆起,昨晚有室友带了女生回宿舍过夜。
    他匆忙走出宿舍:南风,刚才我说的你有听见吗?我现在坐车
    要不我们改天再约吧?
    姜南风打断了连磊然的话,只在太阳底下站了这么一会儿,本来干透的额头又渗出汗,她擦了擦,接着说:你先赶紧去吃饭,然后再好好休息一下,你嗓子都哑了。下午我想回画室练习,回头我们重新再约个时间出来逛街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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