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水再次奉华攸宁的命令,来素星宫接白知予。
    白知予这回学精了,她对阿水摇摇手指,“漏漏漏,不用你。我自己过去。”
    阿水张嘴,刚想劝诫,白知予再次堵住他的话,“不用担心,我飞着过去。”
    “啊?”,阿水不解。
    白知予往冷宫方向指一指,“那不是有个现成的飞天大侠?”
    阿水会意,笑了,“好,那奴才就备下郡主爱吃的果子点心,等着郡主来了。”
    夜深了下来,整个皇宫也逐渐归于安静,只偶尔能听见动作整齐的巡逻兵经过时,盔甲碰撞传来的微小动静。
    不过这与素星宫门前也并无多大关系,毕竟她们宫门前,便是一日中最热闹的时候,门前也是鲜有人来的。
    白知予晃晃悠悠的到了白光赫那处,某人最近小半月的日子过的可谓是喜半参忧。
    这喜的是,一日叁餐都是元嬷嬷派人送来的,会有项安颖亲自下厨做的菜。
    项大厨显然对下厨这件事兴趣匪浅,对于家里多张了一张嘴这件事,她只有高兴的份。
    这个嘴的主人还是个能吃的主儿。不像白知予,因为身子小的原因,通常心有余而力不足,一碗饭也就吃饱了,这极大的影响了chef项的发挥。
    白光赫在这,她不用担心做的菜没人吃了,便可以尽兴的多做上一至两道菜。
    白知予凉飕飕的说:“怎么现在不哭穷了?”
    项安颖对此只笑笑,“我用的你的钱。”
    白知予:“……”
    而忧的则是,他找不到能见项安颖的借口,那晚之后,项安颖也没有再来冷宫看她们练武,白日里他借口想去请安,也被项安颖拒绝了,只叫他好好养伤。
    白知予推开他的房门时,白光赫正在做着俯卧撑,白光赫匆忙的起身,“呀,你怎么不敲门的。”
    白知予知道他的伤早就好了,许是在军中摸爬滚打多年,受的伤比别人吃的饭还多,这家伙的自愈能力简直高的可怕。
    如今不过是想多赖两顿饭,就一直装作伤还没好的模样。
    “行了别装了,我知道你伤好了,今次来也不是掀你老底的。”,白知予嫌弃的看他一眼。
    “那你来做什么?不是说今晚皇上召见,会晚些来?你已经去见过他了?”
    白知予摇头,“漏,我来找你搭个便车。”
    白光赫疑惑,“什么车?”
    “走吧,你送我过去,用轻功。”,白知予眼睛亮亮的,她这么多天,只被白光赫带着飞上过屋顶一次,之后怎么他都不肯了,只说让她自己再多努力,就可以许她自己上屋顶了。
    而白知予苦练了这许多天,武力值却远不如一颗丹药加成来的便宜,但她吸取前车之鉴,不敢再多吃,这些天统共就吃了一颗。
    白知予自我安慰:就当是使用了加速卡。
    白光赫明白过来,这小妮子是不想自己走过去,偷懒,要他带着她用轻功飞过去。
    白光赫笑笑,吸了口气吹灭蜡烛,“走吧。”
    眼前突然一片漆黑的白知予:“你傻子吧!?吹蜡烛做什么呀!我都看不见了!”
    白光赫:“……”
    节约用电(蜡),人人有责。
    白知予被白光赫抱在怀里,只一盏茶的功夫,人便已稳稳的落在华攸宁屋子的窗外了。
    “我在这等你。”,白光赫指了指身后的一颗大树,说完像窜天猴被点了火线,咻一下就不见了踪影。
    白知予看了看足足到她脖子处高度的窗户,吞咽一下,贴了过去仔细了听了一听,确认里面没什么动静之后,伸手将窗户打开一条细缝,踮起脚尖将眼睛凑过去,透过缝隙环顾一周,嗯,里头除了华攸宁,再没有别人了。
    她这才放心的将窗户开的大一些,人再往后退了两步,一段小小的助跑。
    跳!撑!爬!翻!
    呀!用力过头!
    翻到屋内地上,脚下还是一个惯性用力一撑,人不由自主的往前冲去。
    华攸宁本在书桌前批阅奏折,一下惊恐的看着如同攻城略地时投掷的火石一般冲过来的白知予。
    白知予一路向前冲去,直撞到桌子上,发出老大一声声响,才被迫停下。
    华攸宁手中的湖笔悬在半空,笔尖一滴鲜红的朱砂滴落。
    白知予吸了吸鼻子,转过身来,抬手翘了个兰花指,用中指捋了捋并不存在的斜刘海儿。
    “你做什么?”,华攸宁呆呆问。
    白知予平静道:“我从屋顶下跳下来,正在你的窗户前,若是再绕去门那边,怕被人瞧见。”
    华攸宁默了默,艰难的哦了一声,“可是……”
    他伸手指了指,“门就在那儿。”
    白知予看过去,石化在原地。
    大门同窗户在一条水平线上,二者之间左不过隔了十几步的样子。
    白知予默默捏紧拳头,原来那个该死的白光赫,他不是将她放到窗户前,而是将他自己放到大树前!
    与此同时,居高临下俯视了白知予整个跳窗壮举的白光赫,不由诚心发问:“她怕不是个傻子吧?”
    华攸宁眼中笑意掩藏不住,放下湖笔朝她走过来。
    白知予尴尬的挠挠后脖颈子,“你找我来做什么?”
    “之前你不是在谈先生处上学么?因着生病这才停了课。额娘昨日来同我说,想叫你继续回去上课。是以我先来问问你的意思。”
    白知予好笑,“我一个傻子上什么学堂?她哪里是要我上学堂,只怕是当心我是不是真傻,要放在眼皮子底下时时瞧着吧?”
    白知予清楚,自己一直躲在素星宫不见人也不行,便隔几日就去御花园或是其他地方逛一圈,发发傻气给别人瞧瞧。
    她看了这么多天的书,又实操了这么些天,宫里人可不是处处都在传“那定国公家的小姑娘是真的痴傻了。”
    偏南漫那个臭女人,还要变着花样折腾她。
    叫她一个傻子去跟别的小帅哥小美女一起上学?那不是故意叫她把脸伸出去让别人打,叫别人耻笑的?
    华攸宁不忍,“我知道你不愿意,你若是不愿那我就去找个借口回绝了她便是。你别生气。”
    白知予气鼓鼓的把自己摔到椅子上,眼神一霎略过华攸宁的神色,“皇兄想我去么?”
    华攸宁抿了抿唇,缓缓点点头,“倒不是什么别的原因,不过你也知道,实在是这位谈先生确是儒学大家,是云开诚废了好大功夫才将人从昌平老家请来的。我是想着你也是装傻,若是能够去听听课,对你也是有所助益的。”
    华攸宁又立马说:“但你不愿意去的话就算了,无妨,我到时候再给你另找先生,私下里教你便是。”
    华攸宁这话说的轻巧,可读书人不像会轻功的林光赫,可以旁若无人的在皇宫大内自由出入。
    如今南漫和云开诚两头盯着,华攸宁若是想将一个读书人神不知鬼不觉的请进宫,还要日日教授白知予功课,实在算不得是件易事。
    “那我就去。”,白知予此时倒并不完全是冲着华攸宁方才的话,她知道云朗行也在这学堂。
    齐半夏原本同云朗行关系一般,既然之后白知予想要利用云朗行进入云家,如今这个机会可是千载难逢的。
    届时青梅竹马,学堂同窗,金童玉女,佳偶天成。啧啧啧啧,实在是再顺理成章不过的事了。
    就是不知,她同程砚清的关系,日后又该如何处理。
    华攸宁敲敲桌子,“你不要为了免我的麻烦就委屈自己,我对你已经够愧疚的了。”
    白知予笑了,“不是。我有我的打算,皇兄放心。”
    白知予一边笑一边看他,突然蹙起眉头,往他身边凑了凑,“你是不是瘦了?还憔悴了。”
    白知予眼珠转动,将他上下打量了个遍。
    这个杀千刀的南漫,究竟会不会养小孩啊。
    这小子原本在她手下被养的白白胖胖,如今这才多久的功夫,年还都还没过呢,人就活脱脱瘦了一圈。南漫若是不会养娃,就把儿子还给她嘛!
    华攸宁似有所动,这些时日南漫和云开诚往前朝安插了不少他们的人手,左行明明里暗里拔掉了几个,但这数量还是在不断增加。
    他也因为此事烦心,没什么胃口,夜里也睡不好。
    华攸宁身为南漫的儿子,便是大楚的皇帝,也不敢直接忤逆南漫。否则以南漫的性子,她有的是法子能叫自己听话。
    他目前对于南漫来说不过是行复国之事时,堵住悠悠众口的一个傀儡。平日里若无事,她是根本不会来瞧一眼自己的,更别提会发现自己是变胖还是变瘦这件事了。
    见华攸宁没反应,白知予微微叹息一声,她走到门口打开门,外头阿水正在候着。
    “诶?郡主?您什么时候进来的?”,阿水在白知予翻窗的时候正巧尿急去了趟茅厕。
    “有一会了。”,白知予笑笑,“我的吃的呢?”
    阿水也笑,“奴才这就端来。”
    阿水脚步快,一会就将吃食端了上来。
    他美滋滋的同白知予介绍,“这道梅花炙烤肉,是皇上午间用膳时吃着觉得不错,特命奴才给郡主上的。郡主您尝尝?”
    白知予自阿水手中接过玉箸,夹了一块肉,却是递到了华攸宁嘴边,“啊,张嘴。”
    华攸宁微微笑着摇头,“我用过晚膳了。”
    白知予睁大眼睛,“我也吃过了呀。你吃嘛。”
    白知予在之前穿书的本子里养过两只小猫,六条小金鱼,都是养的肥肥胖胖的。
    她对于“养娃”这件事,有着自己独特的执着,一定要养的白白胖胖才好。
    这样带出去才有面子,人家才会夸她会养孩子。
    华攸宁犟不过她,只好吃了那块肉。
    白知予笑的眼睛眯眯,“阿水,你帮我再多拿一副碗筷来好不好?”
    华攸宁苦笑,“你吃吧,我真不饿。”
    “那我就给你留一半,你晚些时候再吃。”
    阿水忍不住出声:“郡主有所不知,皇上夜里是不吃东西的。”
    白知予睨他一眼,指了指华攸宁,“你没瞧见他都瘦成什么样子了吗?你们平时是怎么伺候的?”
    华攸宁张张嘴,“不是,不怪他们,是我吃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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