憋住一口气与哥哥冷战到底,我没跟任何人打招呼就从须弥跑了出去。
    偌大首都不似我熟悉的Z城,位于北地,即使是春天依然带着肃冷的寒气。
    我想了想,打了一个小时的出租车让司机开到拉斐尔的学校。
    曾陪他办理入学手续时来过一次,这所全国知名,孕育了无数英才的高校美术系同样很出名,时隔两年再次故地重游,校园庄严沉静,由民国设计大家亲自操刀的建筑整体,放到创意层出不穷的当下依旧赏心悦目,富有韵味。
    我在门卫大叔怀疑的目光里登记了姓名身份,直到我离他有了两步距离,依然能听到一点都不小声的嘀咕:        “小姑娘家家的,来找男朋友还说是他姐。”
    遵循记忆走到拉斐尔宿舍底下,我保持同样的纯真微笑对着宿管阿姨出示了自己手里的行李箱:“阿姨您好,我是405油画专业拉斐尔同学的姐姐,他好久不回家了,所以我只能从Z城远道而来给他送东西,您看我手里的大包小包,外面又冷,能不能让我把东西放到他的宿舍呀?”
    哥哥曾说过我的脸装乖很有优势,所以当我用尽十二分演技楚楚可怜的攻略宿管阿姨时,她被我折服了,一边怜爱地跟我絮絮叨叨自己家里也有个听话宠弟弟的姑娘和不懂事的小子,一边从一堆房卡里翻出对应的一张递给我。
    目送我走进电梯,我礼貌拒绝阿姨帮我拎上去的好意,毕竟行李箱里放得都是我自己的东西,说谎的一点罪恶感制止我做出利用上了年纪劳动力的行为。
    这座精英学府的人才数量很可观,学费也同样可观,与之对应的各种软硬件设施都采用国际先进、国内独一档的材质购置建设。
    我对着造型气派的大门把手上的感应器刷下房卡,滴的一声,门从内部打开了一个缝隙。听拉斐尔说起过,住在其中的学生进出只需要指纹验证就可以,只有宿管和后勤处查寝时才会用到房卡。
    我推开门,宽敞二人间映入眼帘,有独立的卫浴和可以进出的阳台,这间宿舍倒是刷新了我对于男寝的认知,没有认知中的杂乱浑浊。
    被铺整洁,摆放有序,上方是木床,下方是桌椅。
    浅咖色的实木地板,米黄墙纸带着简洁大方的纹路。
    其中一张桌子的相框里放着我的照片。
    想来是拉斐尔的。
    时间将近叁点,我将宽大的粉色行李箱靠在饮水机旁,拉开拉斐尔的椅子坐下,桌面放着一台合起来的笔记本电脑,另有几张早已干透的油画纸张,我拿在手中有一下没一下的翻着打发时间。
    有静谧的自然风光,有动态的人物群像,画完的,未画完的,皆画技不俗。
    最底下一张和其他都不一样,我留心仔细看了看,发现是用铅笔一笔一画勾勒出来的,有关于我的素描。
    薄脆的纸张,微微泛黄,已有些年头,画上的我还很年轻,眉眼稚嫩,不过十六七岁的光景。素描结尾处,手写了一串流利的字母“Iniziare”,没接触过意大利语的我不解其意。
    这个家伙,还真是恋姐。
    我有些头痛的笑起来。
    欣赏过拉斐尔的作品,我百无聊赖在桌子斜上方的简易书架中挑来挑去,想找几本感兴趣的书看看,结果不是美术专业课本就是意大利语的原版名人名着。
    没想到平时像孔雀一样花枝招展的他,宿舍生活和兴趣爱好倒是出乎意料的简朴单调。
    专业书繁琐严谨,名人名着深奥晦涩,我看得乏味。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我的姿势从支起身体坐着到半俯在桌子上,再到整个人陷在书籍里睡了过去,恍恍惚惚间把我惊醒的是房门解锁的声音。
    脸庞仍枕在臂弯,我下意识认为进来的是拉斐尔,因此用半睡不醒的语调冲他抱怨:“下课这么晚,等的人家困也困死了。”
    等了一会儿,见没人回答,也没有动静,我心里想着拉斐尔什么时候这么没有眼力见了,一边打着哈欠坐起来伸了个懒腰,一边不耐烦地把头转向门口:“你怎么不说话,上课上得哑巴了吗?”
    才发现并非拉斐尔,而是一个身穿短袖,绑着深蓝头带,像是刚运动回来,立在那里站也不是走也不是的陌生英俊青年。
    两道目光在空气中交汇一秒,我尴尬地端直身体,手忙脚乱整理方才睡散了的领口,想装作若无其事跟他打招呼,紧接着第二道指纹解锁的提示响起,门后传来拉斐尔熟悉的嗓音:“原绍青,宿管说我姐姐来了,你看到她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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