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李媒婆笑盈盈引着张奇文进房来,却见纱衣落在地上,房内早已没了乐令的身影。
    两人大吃一惊,李媒婆怒骂了一声小蹄子,赶忙催着众人到院中搜寻。
    张奇文不满地责问道:“人不是交给你了?怎么还让她给逃了?”
    李媒婆怕到手的银两飞了,忙陪笑道:“她中了迷药,跑不远的。等抓到这小蹄子,老奴亲自教训,来给您出气。”
    这时小厮突然急急闯入,口中慌乱喊叫:“粮库着火啦!”
    张奇文一听这话,立刻把李媒婆丢到一旁,立时朝后院奔去。
    乐令并没有走远,她一路躲躲藏藏。这庄园后头倒是布局奇巧,东西成行、南北成列,很有章法。乐令不知,这处庄子乃是张家最大的粮仓。她机缘巧合之下钻进了粮窖里。粮窖内部小室多仓,她身形小巧,轻松缩进其中一间小仓内。
    可偏不凑巧,孙章费了不少周折,也查询不到乐令的踪迹,正打算在这仓敷内放一把火,将众人引过来,好让他去一间房一间房搜寻乐令踪迹。
    浓烟滚滚,烈焰灼热,眼看要被烧死,她捂着嘴,边咳嗽仓皇跑了出来。偌大的仓敷内,乐令的咳嗽声格外清晰,孙章一下就找到了她。
    两个人不过分开几个时辰,骤然相见,两下里都呆了一呆,生生有了久别重逢之感。乐令哽咽冒出一句:“你来了。”
    “嗯,我们走。”
    孙章拉着她躲在一处假山后,眼见众人皆提桶端盆地往粮仓处救火去了,他立刻直起身子,一路打出,此时只剩这几个小厮,如瓮中捉鳖,手到擒来。
    眼见要接近后门,那孙奇文的左右打手追了上来。这两人一身真功夫,孙章要护着乐令,连连落败。他躲过了当头一棒,但眼看着乐令要遭殃,只好直直迎上,棒子重重落在他胸口,顿时喷出一大口鲜血。他俯身将乐令护在身下,任凭头上身上棍棒拳脚相加,头上的血淌下,丝丝的污血溅落在乐令白皙的脸上。
    张奇文见两人躲无可躲,哈哈大笑上前来,抬手示意打手暂停,准备上前用言语侮辱二人一番。
    孙章就地将身子一扭,在地上一滚,伸出一只手捉住张奇文的脚踝猛地一拽,他立刻失去平衡,脚下踉跄。孙章一跃而起,朝他面门上补了一脚,直踢得他仰面翻到,差点跌断脖颈,一时昏了过去。
    孙章一只手拽着他的衣领,将其提到近前,喝声道:“不想让他死,就把兵器全扔下,然后全退到院外去。”
    张家奴仆顿时犹豫着,纷纷扔下刀棒,慢慢退出院外。
    孙章剪起张奇文双手,欲把他扔到院外去。
    “等等。”孙章见乐令地上捡了一块板子上前,左右开弓赏了他两刮子。随即才解恨一样,对孙章点头。哪怕是如此危险境地,孙章也掩不住一脸愕然。她倒是有怨当场还怨。
    离了庄子,孙章只捡着荒僻的丛林小路,携着乐令往前奔窜,渐渐天色向晚。他只凭着一股要护着乐令的豪气撑着没倒下,也不知过了多久,耳内已开始轰鸣,眼前发黑,耳内轰鸣,昏倒前只听见乐令惊呼。
    孙章这一倒下,连累乐令同他一起在山道上滚了好几遭,幸而山中多泥土少尖石,乐令顾不得眼前天旋地转,赶忙起身查看他的伤势。
    乐令抬头四处打量,望见一处屋顶形状恍惚森然浮现于夜空之中。原是路旁废弃木屋,乱倒的竹扉半掩下,远远看着隐形无踪。
    乐令上前一推,木门嘎嘎吱吱开启,铁铰链早已锈蚀。石板地上蒙着厚厚一层灰尘,四壁结满蛛网。她奋力将孙章拖下地窖,再慌慌张张盖好门。
    孙章伤得很重,满身是血。乐令在黑暗中小心查看伤口,虽然孙章昏迷中只发出几声含混的闷气声,可乐令从他满身大汗可以推断出,自己笨手笨脚,怕是加深了他的伤口。
    乐令小心翼翼剥开破烂的布料,由于地窖内格外昏暗,乐令几乎是眼睛贴着伤口在动作。
    两人一路奔逃,气血翻涌,乐令那兜衣上的红莲药性开始发散,孙章虽然已经昏迷,但那壮阳之物还是丝丝飘进了他的口鼻内,令他阳具硬立。
    乐令低着头,一路从他脸上擦拭到下身。她满脸通红地小心避过那硕大的肉器,可那东西渐渐越来越昂扬,贴着乐令的脸颊竖得老高。
    直到日落,乐令才将孙章身上的伤口都清理包扎完毕,再叁检查后眼见再没有遗漏的伤处了,乐令这才松了口气瘫坐下来。
    这才发现,自己手上腿上背上也是遍布小伤口,为了替孙章包扎伤口,她撕了自己的衣裳,现在几乎是衣不蔽体。
    此时正是七月十五,月明如昼。
    山林夜间,古怪的动物鸣叫从四处窜出,乐令在林木中小心穿行,横生的枝节刮伤她的皮肤,她却顾不得躲开,一双眼睛紧盯着双手捧着的荷叶,荷叶卷成的圆锥中,乘了一捧清水。
    趁着星月之光,一步步挨到前路。
    乐令以手抚他的额头,热如火炭。孙章的身体异常高温,嘴唇都干裂得起皮。
    乐令抱起孙的头,将荷叶边嘴贴着他紧闭的唇瓣,一点点为他灌水:“张嘴......恩公,我是令儿啊,求你张嘴......”
    乐令手指不住地在他坚毅的下巴、颊边摸过,无可奈何。
    孙章浑身烧得像碳一样,乐令急得用指腹抚过他干裂的唇瓣,试图强行掰开他紧闭的嘴巴。
    孙章连昏迷中都是咬紧了唇瓣,牙根紧咬,任凭乐令怎样喂水,都只能从唇角流下。眼见这稀少的清水都要流尽,乐令顾不得体统。她把荷叶中岌岌可危那点水含在口内,用嘴一点点度给他。
    “成了。”乐令欣喜地看着孙章的喉结微动,赶忙起身再去溪边如法炮制。
    第一次若是情急之下逼不得已,第二次就自然而然水到渠成了。第一次喂水时,乐令只是因他终于喝下水而狂喜。这一次,乐令的五感格外敏感。她俯下身时,听见孙章沉稳的呼吸,唇瓣轻触那一刹,浑身战栗,她慌乱地闭眼,试图将扰乱她心神的一切杂乱想法赶出脑海,一心一意为孙章疗伤。
    伸出舌头分开他合紧的唇瓣,诱导他松开紧闭的牙关,再讲嘴里含着的水送入他嘴中。许是孙章求生欲望强烈,意识回来了一些,他本能抓住救命的水源,两人舌头碰触那一刹那,乐令猛地起身,捂住嘴。她无法忘记方才轻触那瞬,那一股酥软迅速流淌全身的感觉,那是她从未经历过的情愫。
    再一次俯身,乐令只觉得那股感情更加强烈,让她的五感无比放大,她察觉浑身萦绕的不自在,手掌落在他胸口,令她无法忽视这个人的强壮,掌下仿佛简直只和石板隔了一层皮。
    白天里孙章将她夹在臂下,强壮臂膀给她十足安全感。但此刻心中有了绮念,再替他治伤擦身时,眼睛不知看哪处,不敢详视,不过偷目一觑,见他股间昂昂然竖起,擂槌上蚯筋盘缠,看得她面如火烧。
    到了深夜,凉露侵人,乐令冻得四肢不住打战,只好紧紧偎着孙章火热的身体。
    在这地窖内躲藏两日,孙章终于从高烧中转醒。起先只是睁眼,重复睁眼闭眼,这才醒了过来,赤着身体,浑身皮肉皆是大伤小伤,虽睁了眼,却动不得。
    好半天恢复神智,孙章这才发现自己只是身上盖着被血污浸染的衣裳,衣裳下不着片缕。乐令这几日一刻不敢错眼地守在他身边,已对着他的身体看了两天,最初的娇羞早就随着这两日贴身照顾消失殆尽,自然有些迟钝,感受不到孙章脸上突然泛起的红潮。
    “恩公,你可是哪里不舒服?”乐令比孙章还紧张,立刻贴身上前去瞧他胸口那道最深的伤口。
    眼看着遮身的衣裳都要滑下,孙章立刻一个起身,阻住乐令打探的手。
    “恩公?”乐令的手停在半空,不解地看着他。
    孙章背身掩饰自己的尴尬:“小姐,小的已经无恙,况且男女有别,我能照顾自己。”
    乐令突然感到一阵失落,她满腹委屈地起身。这两日为他清理伤口擦拭身体,他身上还有哪处没看过。可她如何又能向孙章袒露,在他昏迷之时,两人已有了肌肤之亲。可看到孙章活生生站在她面前,喜极而泣,忍不住扑进他胸膛里。
    “你可知道我这几天有多害怕,”乐令两天都不敢闭眼,此时嚎啕大哭,孙章手抬到半空又放下,最后只能小心翼翼地抱着她。
    毕竟是惊心动魄的两日,整夜不敢闭眼,乐令在他怀中抽泣声渐低,很快入眠。
    孙章的病原本就是伤口发热,此时既然已醒来,病势已去十之八九,一身便觉得爽然。
    乐令的外裳都撕了绑他的伤口,身上只着了一件微透的白丝兜衣和亵裤。她一身雪白皮肉恍惚可见,腿心菡萏隐隐绰绰,真是一副美人春图。孙章忙逼迫自己从她胸前两朵茱萸移开目光,头皮一阵阵发紧。却看见她右肩上那道惊心动魄的血痂,他的拇指不受控制地延着伤口轻轻拂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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