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加之涉事者又是从东海而来的尊者,皇城护卫哪敢像平时那般指手画脚,只简单提点几句,帝墓将开,皇城治安需诸位各尽其力云云,便让围观人群散开,这里没有热闹可看了。
    等皇城护卫原路返回,曲从渡呼出口气,对拂珠道:刚回来就闹出这么大的事,叫你翡姐姐知道了,非得赶你回蓬莱。
    拂珠明白他的意思。
    倒不是嫌弃她一回来就惹是生非,而是他们三家都是凡人,没有修士能当她的靠山,无法给予她修士所需的支援,干脆让她回蓬莱,好歹那边有她师父师兄能依靠。
    除此之外,还有
    翡姐姐才不舍得还没见到我就赶我走。
    说话间,拂珠让曲从渡帮忙挡一挡。
    她躲在曲从渡身后,趁着暂时没人往这边看的空当,很小心地用灵力把糖葫芦上的灰剥掉。完了也没开动,直接收进须弥戒里,跟六年前的奶糕放到一起。
    然后抬手戳曲从渡的背,毫不客气地揭穿他的险恶用心:明明是你见不着翡姐姐,就想让我也别去赵家见。曲从渡,你比以前更坏了。
    更坏的曲从渡哈哈笑了:哪有,我怎么可能拦着不让你见你翡姐姐,我逗你玩儿呢。
    我已经长大了,你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逗我。
    你长再大也还是我们家的小珠珠。
    是大珠珠。
    小珠珠。
    大珠珠!
    小珠珠。小珠珠小珠珠!
    两人斗着嘴,浑然将角落的乌致给忘了个彻底。
    乌致没作声,沉默看着。
    原来她在凡间是这个样子。
    原来她在别人面前,是这个样子。
    还是姬家的大门打开,与六年前相比没太大变化,显然是得了时光眷顾的乔应桐单手扶着门框,问是珠珠回来了吗,拂珠这才住嘴,转身朝乔应桐跑去。
    多亏和曲从渡这番拌嘴,让拂珠抹去心底那点隔阂。
    说到底,隔阂是她自以为的,她的家人朋友完全没觉得她陌生。
    骨肉至亲,莫逆之交
    这些维系比她想象中的要更深刻。
    少女便还像小时候那样,乳燕投林般扑进乔应桐怀里。
    她当先喊了好几声娘,应道是珠珠回来了,然后下巴抵着乔应桐的肩,冲旁边的姬彻之笑,喊爹。
    姬彻之也笑。
    他抬手拍拍拂珠,温声说回来就好。
    怎么不提前写封信,我跟你爹好出城接你。
    乔应桐搂住拂珠,这里摸摸那里揉揉,确定这绰约多姿的少女确确实实是自己长大了的女儿,她有些惆怅,又有些欣慰。
    分隔两地,她虽没能亲眼目睹,也没能亲自陪伴,但女儿还是长成了亭亭玉立的大姑娘。
    往后或许还要分离更久
    待听到拂珠说自己一个人回来的,乔应桐立时抛弃那些乱七八糟的繁杂情绪,心疼地圈了圈少女纤细的腰肢:赶这么久的路,累坏了吧?饿不饿,娘给你做好吃的。
    听到好吃的,白近流立马探出小脑袋,嗷嗷地说白白也要。
    乔应桐自然还记得这头妖兽。
    也挺稀奇,六年过去,珠珠都是大姑娘了,这头妖兽居然还是个小不点儿。
    好,都吃,都有。
    乔应桐向曲从渡示意了下,得到个家里已经在做饭的回答,便说等明天中午再好好招呼他,然后揽着拂珠往门内走,半个眼神都没给乌致。
    显见之前闹的那一出,她有看完全程,自是对这二话不说就要杀人的尊者没有好感。
    正因此,她让曲从渡明天中午过来吃饭,一则给曲从渡压惊,二则替拂珠赔罪,总归曲从渡遭受无妄之灾,除他自己说的话确实容易让不知情者误会外,也有那么一小部分的原因是出在拂珠身上。
    孰对孰错,她还是很能分得清的。
    姬彻之倒有冲乌致拱手。
    怎么说都是尊者,凡人惹不起,该给的面子还是要给。
    很快,姬家大门关上,乌致被拒之门外。
    姬家不请乌致做客,曲家同样不请。
    待进了家门,曲从渡故作轻松的表情立刻收敛了。
    他没有因方才那一连串的变故产生险些丧命的后怕,他只神色凝重地想回头要问问拂珠,她跟那位乌致尊者之间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他可还记得拂珠离家前,说过她师父讨厌乌致,她也讨厌乌致的话。
    总不至于去了一趟蓬莱,她就对乌致改观了?
    眼看两家大门全关上,乌致仍旧没作声。
    只等姬家传出隐约的饭菜香气,角落里暗光微闪,乌致终于离开。
    那边进到家中,乔应桐挽袖子进厨房,打算和姬彻之一起好好露一手,顺便没忘吩咐和拂珠一样长大了不再是小丫鬟,而是大丫鬟的丹愫,想办法弄些柚子叶来,给拂珠洗洗澡去去晦气。
    拂珠简直啼笑皆非。
    这晦气的指向性太明显了点。
    谁知丹愫神通广大,当真在这个时节弄来一大捧新鲜柚子叶,直把拂珠洗得连头发丝儿都散发出柚子叶的清香,方才满意停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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