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了,用了一颗,乔应桐边喝水,边看了眼那面摆满丹药的柜子,不过味道不太好,我就懒得再用。
    拂珠问:爹呢?
    乔应桐说:你爹好着呢,他才不用。
    拂珠没说话了。
    延寿丹不是多么珍贵的丹药,但多的是凡人为其倾家荡产,想活得更久一点。
    而她家居然都没人用。
    娘已经活很久啦,七老八十了都,乔应桐慢慢说道,托珠珠的福,娘这一辈子没病没灾的,好得很。就是现在时候差不多了,该到了。
    所以什么延寿丹,还有这个丹那个药的,她都不想用。
    长命百岁是好。
    可顺应天时也很好。
    她这么多年,从来都是这样过,如今更该这样。
    她才不想活成别人口中的老不死。
    好在娘的珠珠还是这么年轻漂亮。
    乔应桐伸手抚摸拂珠的脸,力道很轻,生怕自己变得粗糙的手指会伤到这冰肌玉骨。
    她目光很暖,也很平和。
    她说:只要珠珠好好的,娘光是看着都觉得高兴。
    拂珠蹭蹭她的手:那娘多看我几眼。
    乔应桐说好。
    她对着拂珠看了一眼又一眼,没等姬彻之做好奶糕端过来,她又睡着了。
    拂珠将她扶进被窝,盖好被子,让丹愫等人在旁边守着,便去厨房找姬彻之。
    姬彻之正给奶糕摆盘。
    拂珠洗了手帮他,他说:你娘又睡着了?
    拂珠说:嗯。娘最近一直这样吗?
    姬彻之说:上个月开始的。
    上个月是隔几天才会突然睡着一次,这个月变成每天都要好几次。
    为此,乔应桐悄悄跟他说,或许哪次她睡着了,就再醒不来了。
    她让他提前做好准备。
    拂珠听完了,问:爹最近有哪里不舒服吗?
    姬彻之说:你娘都说我好着。
    正巧奶糕摆完,拂珠顺势圈住姬彻之手腕。
    姬彻之说:怎么样?我好着呢。
    拂珠嗯了声。
    相比乔应桐的消瘦,姬彻之小臂明显结实得多,肌肉也有,他年轻时练出的好体格到现在都没怎么消退。
    甚至他今早还在打太极。
    你娘白天睡不久,一两刻钟就能醒,姬彻之沏壶茶,让拂珠一并端走,先随便吃点糕垫垫,等中午了再给你做好吃的。
    拂珠说:不用啦,中午我来做吧。爹跟娘都没怎么吃过我做的东西。
    姬彻之听了,也不跟她争,边说乔应桐最近的忌口,边往正房走。
    正房里,果然乔应桐又醒了。
    大约是两觉睡得够了,这次乔应桐显得很精神。
    她招手让拂珠赶紧坐过来,不忘问姬彻之:你放糖了吧?
    姬彻之说:放了。
    于是小桌子搭好,没放糖的一盘奶糕搁在乔应桐面前,放糖的两盘搁拂珠这边。
    拂珠当先咬了一块,又喂白近流一块。
    还是记忆中的那个味道。
    两盘奶糕很快瓜分完,乔应桐看着,将她没动的那盘推过去:吃吧,想吃多少吃多少,这玩意儿不顶饿。
    拂珠说:以前娘都不准我多吃。
    乔应桐说:你那时候年纪小呢。
    拂珠说:我记仇,等会儿娘也不准多吃。
    乔应桐笑言这是翅膀硬了。
    不过等拂珠真做好饭菜端来,不知可是特意加了什么东西,味道出奇的好,也出奇的合乔应桐的胃口,但乔应桐很克制,真的没多吃。
    她吃多了会不舒服。
    饭后拂珠陪乔应桐散步,散完步午睡,午睡完起来,乔应桐突发奇想,要带拂珠出去逛一逛。
    这几十年,皇城又有了不小的变化。
    顺便还能炫耀,她女儿是道君了,名士榜上排名可高了。
    拂珠没有答应,转头问姬彻之。
    姬彻之道:出门倒是能出门,不过可能没走两条街,又得累睡着。
    乔应桐道:有珠珠陪着,我才不会累。然后没等姬彻之接话,她又想到什么,马上要八月,中秋快到了。中秋那天出去好了。
    姬彻之说行。
    总归中秋出门的人多,在大街上肯定走不快,就也不会太累。
    遂定好中秋当日举家出门游玩,乔应桐絮絮地跟拂珠说到时候他们直接走小路出城,城外看月亮比城里的更大更圆。
    然而他们并没能过这个中秋。
    因为七月过后,八月刚到,乔应桐开始睡很久。
    她成天成夜地睡,清醒的时间甚至不足一个时辰。
    到得中秋前的最后一天,她更是睡得连水都喂不进去。请了大夫来看,大夫说就今晚了。
    姬彻之看向拂珠。
    拂珠没说话,只缓缓点了下头。
    于是送走大夫,大白天的,姬家杜门谢客。拂珠和姬彻之在乔应桐床边守着,丹愫等仆从也在守。
    守到晚间,乔应桐醒了。
    之前乔应桐虽整天整夜地睡,但哪怕睡醒了,她眼睛也是浑浊的,似蒙了层雾翳,看人都看不分明。今日那层雾翳消失了去,她精神抖擞,眸中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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