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反射性地躲开,祁太安只好委委屈屈地去那些瓶瓶罐罐里挑挑拣拣,都是好药。
    没过多久,祁晏主动将他的胳膊伸到祁太安眼前,还是一言不发。
    祁太安将祁晏的袖子往上挽,露出来里面白嫩的手臂,那些被她扣出来的青紫印记格外明显。
    始作俑者低下头,她能猜到当时自己用的力肯定不小,但也没想到会掐出这样重的印子,她小心翼翼地道歉:对不起啊,皇叔。
    头耷拉着,毫无神采,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祁晏的手停在祁太安的头顶,到底是没拍下去,他轻声道:没关系。
    好像在祁晏这里永远只剩下一句没关系,就算别人对他无情,肆意羞辱他,他也只会将这些东西都往心里咽,他心思敏感,不善言辞,却在每一次与人相交时,都毫无保留地把心掏出去。
    在祁晏之前,不是没有旁的人来照拂过祁太安,就算她的身份再差,她也是皇女,是天子的血脉,握在手里总是有用的。
    人们想要利用她,发觉她没有用之后便毫不留情地把她一脚踢开,宫里没有活人,只有利益。
    祁晏真傻啊,他细心照顾祁太安,就算是要被祁太安牵扯下去,他也不会明哲保身。
    他不需要祁太安有用,也没指望着祁太安能为他带来什么,他仅仅只是想要将祁太安扶起来。
    仅此而已。
    皇室薄待他,祁太安曾想过,要是她最后没有赢,没有成为皇太女,那等待她和祁晏的都会是深渊。
    她可以输,无非是死,但她不能让皇叔输。
    陶苇杭对他不好,他也能忍气吞声,在自己的王府里把命送出去。
    想到此处,祁太安的目光暗了下来,她闷头为皇叔擦着药膏,祁晏脸上早就出了汗,分明是疼的,他一声不吭。
    祁太安动作放缓,有些气闷:皇叔,疼就喊出来。
    祁晏却露出一个苍白无力的笑:我不疼。
    他都已经被祁太安关在这未央宫里了,旁的又有什么要紧的,祁太安不知道他的忍耐早已成了习惯,他是靠忍耐活下来的。
    皇叔祁太安更加气急败坏,窗外闪过一道触目惊心的闪电,已经隐隐突破窗户,能叫屋里人看见了。
    如此夺目的闪电,必将带来一个炸雷,那雷果然来了,好像震的天地间都动了动,祁晏的手快,在雷声之前,他已经捂住了祁太安的耳朵。
    祁太安怕雷声,她幼年孤苦无依,身边无人,只好一人蜷缩着等待雷声过去,她往往宁愿睁眼到天明,也不敢轻易躺下去,等到遇见了祁晏之后,雷雨天里,总要祁晏陪着,她才能安心睡去。
    但她早就不怕了,她一步一步走到现在,将她的软肋一点一点地都剔去,她不能有弱处,否则就会为人所牵制。
    她生来不得自由,枷锁满身,自然不会再想受制于人,可皇叔还在她的心上。
    她死也要握住这根软肋,那些东西全做皇叔的盔甲,即使是当皇帝,也不过是她想更好地保护皇叔而已。
    不到高位,终究无法全由自己做主。
    祁晏是下意识的动作,知道自己做了什么之后,他就将手放了下来,可祁太安却一个劲儿地往他怀里凑,边凑还边害怕道:皇叔,真是好大的一声雷。
    祁晏叹了一口气,祁太安还是那个害怕雷声的小姑娘,他宽慰她:没事,都过去了。
    祁太安却不依不饶:过去了总会回来的,就像昨天晚上,要是皇叔不来,又有谁会管我。
    昨天晚上雷声暗沉,但祁晏还是担心祁太安,可长乐宫是由清晓管着的,在帝前伺候,必定每个人都很是谨慎,总会有人去照顾祁太安的。
    祁太安偷偷看一眼祁晏,她可怜巴巴地又道:到时我怎么办,就像现在,清晓不来接我,我也没有伞可以回长乐宫。
    祁晏脸上的神色有了松动,祁太安趁热打铁:还有苏玉,苏玉也不喜欢我。
    满宫里,没有一个人会喜欢祁太安,除了祁晏。
    皇叔,要是没有你,谁会关心我,谁会在打雷的时候想起我,谁又会真心喜欢我呢。
    皇叔,到朕的身边来,一直陪着朕吧。
    清晓大大咧咧地靠在长廊的柱子上,她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按理来说,她体格强健,能一个打十个,是不会轻易着凉的,大概是这几日睁眼说瞎话的事干多了。
    祁太安刚从相思殿出来,清晓就到了她跟前,挤眉弄眼地问:成了吗?
    没有。
    祁晏自然是不相信她那些鬼话的。
    你怎么过来了,你不是说长乐宫的伞全坏了?
    听见这话,清晓马上摊手:属下可没有。
    何况,即使是伞坏了,还有御辇啊。
    那就是苏玉了,清晓也明白过来,睁眼说瞎话的分明是苏玉,怎么报应到她头上啊。
    祁太安看清晓一眼,清晓会意:是出了事情,有几个大臣上书直言,蜀王是妖邪,陛下的旨意刚下去,长乐宫就被烧了,不是祥瑞之兆。
    祁太安面色沉的都快要滴出水来,她问:谁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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