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晏是蜀地人,偏咸辣口,可现下他喜欢的那些蜀地菜,根本动都没动。
    反倒是他不喜欢的酸甜口,剩的不多。
    大同跟阮言不一样,阮言还年轻,不及他有经验,他敏锐地发现有什么不同,又试了一试,果然还是酸甜口的东西祁晏吃的比较多。
    他要阮言一定请太医来为皇夫看一看。
    皇夫他不愿意。阮言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他也很担心皇夫,但祁晏下定决心,任凭阮言怎么劝都没用。
    苏玉不在,阮言不像苏玉,苏玉一旦定下来,就算是祁晏不乐意,太医也一定要来看。
    他没有苏玉的那份魄力。
    大同点了点自己的肚子,他以为他暗示得再明显不过。
    谁知道阮言却慢慢红了脸,吞吞吐吐地问:你来葵水了?
    大同:
    他还是喜欢和苏玉那样的聪明人说话。
    他无可奈何地解释,皇夫,可能有了。
    这下阮言终于明白过来,他太惊讶,表情都有些收不住,真的吗?
    八九不离十,你还是让太医来看一看。
    阮言不通男女之情,但大同也尚未婚配,他奇怪地看了一眼大同,大同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大同正背对着他洗菜,闻言身子一僵,猜的。
    阮言也没有再多问,他的心思都在祁晏身上,他得尽快让人请太医过来,要是真的,陛下和皇夫都会开心的。
    大同的目光一暗,他摇了摇头,继续洗菜,既然已经知道皇夫的口味,今天晚上的膳食想必应该会让皇夫喜欢。
    入夜时分,宫城无端喧闹起来,听起来像是很多人的吼声,其中还有短兵相接的声音,桐花一愣,与旁的人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未央宫里的都是暗卫,他们是不可能会听错的。
    宫城之内一旦出现刀兵,只有一个可能有乱臣贼子谋反,桐花被这个猜测震惊到,苏玉不在未央宫,但好在未央宫的人都训练有素,大门早已经被关上,有他们在,皇夫不会有危险。
    唯一的问题是,皇夫和阮言都不见了。
    正如大同所言,阮言吩咐人请来太医为祁晏诊脉,喜脉很容易就会被医者探知,祁晏已经有近两个月的身孕了。
    祁晏既开心,又忧虑,他自然盼望着能和祁太安有孩子,他最最想要的就是夫妻和顺,儿女承欢膝下,但最开始和祁太安在一起的那种胆战心惊又回来了。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祁太安,只是直到入夜,祁太安都没过来。
    祁晏想,祁太安不来,他还可以去见她,他要亲口告诉她这个好消息,他与阮言抄了近道,一路往长乐宫去。
    此时的长乐宫早已被黎问手底下的人围得水泄不通,祁太安站在殿前,冷眼看着远处的人,最后逡巡的目光停在黎问的脸上。
    黎问曾以病体多次告假,可她此时身穿盔甲,一双眼睛犹如鹰眸,势在必得地觊觎着祁太安的位置。
    祁太安倒是听说过,先帝年轻时好战,黎问也会些拳脚,算是跟着先帝出生入死。
    她让太医多次为黎问诊治,却没想到太医也没探查出来,黎问哪里是今日黄花,她分明是老骥伏枥。
    前世谋反的是顾昭然,祁太安笑起来,她没想到她居然会将黎问这样的人逼到起兵的地步。
    只是程挽星犹作困兽之斗,何况是黎问。
    陛下早有言,这天下我与她共分,她走后,理当是我坐那个位置。黎问大放厥词。
    什么位置,不过是被层层叠叠的尸骨堆积上来的龙椅,祁太安坐在上面,时常能闻见血腥气,但她并不讨厌,龙椅上还有权力,这份权力让她可以做很多事情,比如睥睨天下,再比如将皇叔牢牢握在手里。
    权力当真是一旦拥有,便再也舍弃不掉。
    不过是些小把戏,黎相犯得着跟朕兵戎相见吗?祁太安明明被刀剑所指,却依旧从容淡定。
    黎问抿着唇,二桃杀三士在她眼里确实是小把戏,她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也会在利益的驱使下上这样的当。
    她需要礼部与户部,她以为她将程挽星、严知乐都斗垮以后,就能得到那些势力。
    等到她如愿以偿享受胜利的时候,她才突然回过神,她难得心悸,她做事从来胜券在握,除了早年心悸过,她已经许久没有这样心慌的感觉了。
    程家和严家是倒下去了,但程挽星和严知乐殊死相搏,她黎家的势力也耗得差不多了。
    她还同时得罪了两大世家,祁太安是在逼她上绝路。
    绝处也会有逢生的机会,她索性杀入宫廷,自己来当这个皇帝。
    她倒要看看祁太安如何走出绝境。
    你有幸成为去陪陛下的第二个皇女,陛下喜欢你,多过喜欢三皇女,见了你必然欢喜。
    如此狂悖之言,清晓听不下去,想要动手,祁太安却对她摇了摇头。
    还不到时候。
    黎问拉开弓箭,对准了祁太安,她要亲自杀祁太安,但祁太安却丝毫不见慌张,她拍了拍挡在身前的清晓。
    清晓虽然不愿意,但还是退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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