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望舒捧着杯牛奶回到房间里,但被吵醒了就再也睡不着。她生气地要求段昱时负责她的早饭,一边看煎蛋翻面一边听他抱怨:“到底谁是姐姐?”
    她抬腿就是一脚,“说不定我那天就死了,伺候伺候我怎么了?”
    段昱时没理她。
    吃完早饭段望舒打算找部唯美的电影开启美好的一天,本想抓着段昱时给他端茶递水,结果才从柜子底下翻出CD,就看见那人整装待发地在门口穿鞋。
    “干嘛去?”
    “晨跑。”
    晨跑?
    段望舒在那关门声里翻了个白眼。
    怕不是去偶遇某人吧。
    *
    段望舒不知道的是,昨晚她睡了,段昱时却还醒着。
    他一直坐在沙发里抽烟,烟蒂掉在地上,找不到烟灰缸。
    宋宛说,段望舒也说。
    其实段昱时自己清楚得很,他一直摁捺不动的理由。
    无非就是觉得迷茫,又觉得恐慌。恐慌过后还有承担不起的失落,无穷无尽的,缠绕他每一夜本能安睡的梦境。
    芙提离开的时候他就有想过,倘若真的之后不再见面了,也是件好事,也是个结果。一段故事结束了,带给过彼此意义,停在这里就算句号了。即便不圆满,即便不太愉快。
    但他又清楚地感知到自己很在意。
    非常在意。
    意识到她真的对自己毫无留恋的那一天,段昱时才发现,一直以来他不敢承认的事情是什么。
    是他拿芙提毫无办法。
    从前面对她仓促但热烈的感情时,他就已经陷进了不可思议的迷茫里,踌躇了那样漫长的时间,还是在她朝自己走来的时候落败。
    明知道不该、不能,最好不要。
    还是做了。
    时光飞逝数年,他们之间隔着那么多白昼和夜晚,不理解和不原谅,在重逢时也没能得到消融与和解。
    于是段昱时可悲地再次确认,无论是见她,还是不见她,他的心情至始至终都没有变过。
    而当芙提离开他、抗拒他的时候,他也终于明白,如果她想要做,他根本没有拒绝的余地,纵观过往,都只剩下妥协的回音。
    无论是从前热烈张扬地朝他走过来,还是现在义无反顾又决绝地抗拒他靠近。
    他束手无策。
    “爱情就是一种命运。这还是你当初教会我的道理。”
    伏玥的新电影和段昱时有点关系,于是找了个神清气爽的早晨致电给他。本想当面和他谈谈,结果发现对方居然不在家里。
    知道了来龙去脉,她碎碎念般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而段昱时却没再回了,手机从他耳边缓缓离开。他看都没看就摁了锁屏,晨跑了将近一周,那想要偶遇的人就在不远处的早餐铺子前。
    他的心思早就不在电话上了。
    靠近了,甚至还能听见她迷迷糊糊的声音,“老板,两个肉包子一杯豆浆。”
    段昱时在她身后站定,才看见她其实在打电话。
    “我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你而已,又不是故意瞒着你。我怕你担心我,所以没说嘛。”
    芙提伸出手去提那装好的纸袋,热气腾腾的还冒着烟,她抱在怀里和老板点头致谢,看也没看身后一眼,径直往自己家的方向走。
    段昱时静静地跟在她后面,听她撒娇一样地和那头的人说,“好、好,你想怎样都可以,好不好?”
    “我错了,我错了。”
    “你就原谅我吧,好不好?”
    他握着手机的手收紧,突然冷不丁地喊了一声:“季芙提。”
    芙提吓得一个激灵,手里的包子差点掉到地上。她怯怯地往背后看了一眼,眼神跟见了鬼似的。
    秦懿正怡然自乐地躺在床上听她哄自己呢,突然没声了,开口问道,“怎么了?”
    段昱时就站在她面前,听不见声音也看得见口型。
    他看见芙提颤抖着嘴唇说了五个字。
    “我有麻烦了。”
    *
    段昱时不知道芙提说出这句话的原因是,他此时的模样看起来实在可怖。
    尽管能察觉到他在收敛,但那锋利的气场和有些妒意的神色还是难以掩盖。
    妒意?
    芙提犹豫着挂了电话,还不忘和对方说一句:“我晚点再和你联络。”
    他硬邦邦地问:“新男友?”
    似曾相识的场景,时隔不久又一次出现。
    芙提无奈,知道他不得到答案誓不罢休,于是敷衍道:“嗯,是啊。”
    他脸色更难看了。
    “上次那个毛头小子?”
    他甚至连姓名都懒得回忆,难以置信她的选择。
    “招呼都不打让你为难,只会买一束玫瑰哄你开心,这样幼稚的人——你和他在一起了?”
    芙提虽然对齐灏南没什么感情,但也听不惯段昱时一个外人这样贬低他。
    “段先生,你少对我的朋友指手画脚。”她严肃起来,两人的氛围又剑拔弩张到紧绷,“他对我来说是什么身份不需要你来置喙,至于他是什么人也就更不用你来告诉我。”
    他一噎,才发现自己的失态。
    他垂在身侧的手抬起又放下。
    “可你在哄他。”
    他的声音很低落。
    “你甚至没有哄过我。”
    芙提愣了愣,想要说出口的话停顿一瞬,还是狠下心继续下去了。
    “既然你这么执着于一个答案,那我不妨告诉你。齐灏南是我的恩人,当初我在美国被粉丝绑架,用枪指着脑袋的时候,是他出现,并且救了我。”
    昏暗的地下酒吧,鱼龙混杂的人群,隐晦的光线和行踪,实在太适合作案。
    芙提被绑着双手带到地下藏酒室,进去之前在走廊上碰到了齐灏南。可那人用刀柄抵着她的腰部不许她求救。
    一个眼神的对视,他抽着烟,跟凶手说了句玩的愉快。
    芙提彻底坠进绝望里。
    可就在千钧万发之际,警察破门而入。
    事后那少年倚在酒吧门口,轻佻地问了句,“姐姐,能不能看在我救过你的份上,给个联系方式?”
    ……
    “你很不尊重他。”
    芙提冷着脸,突然想起了什么事情似的,笑了一声。
    “出事那天是九月十九号,那一年的九月二十号,段导的新电影正在国内如火如荼地上映。”
    她看着段昱时的瞳孔,极速地缩成一个小点,虽然不明白他在震惊什么,但她延续着自己的陈述。
    “你嫉妒他能够在我身边,觉得他没有资格。但段昱时,这个资格你曾经也有。”
    芙提垂下眼,不愿再看他。
    她想起面临危险时,她第一个想到的人。
    她渴望从天而降的,从来都不是那个十分钟前才见过的一面的人。
    “我记忆里的英雄早就不要我了。”
    一根针扎进血肉了,段昱时疼得浑身冰冷,血液极速逆流般的窒息感涌上心头。
    *
    嗯。。写的好拉qa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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