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芙提是被闹钟叫醒的。
    可她记得自己没定闹钟,也没有任何从疲惫里挣扎而起的感觉。睁眼一看,居然是早上十点。
    打工人的打工魂瞬间觉醒,安排表写的日程还历历在目,她一边踢踏着拖鞋冲进浴室,在看见镜子里凌乱的自己时,一边回想起了一切。
    ……完了。
    完了。
    甚至都还没到立秋,芙提却打心底升起一股悲凉来。
    她酒量很差,但不会断片,发生了什么都记得一清二楚:乐明厘震惊到磕巴的语气,她在走廊里被摁着顶弄的触感,还有进来以后……
    芙提下楼的时候腿都软了。
    好在现在已经很晚了,餐厅里没什么人。她打开微信才知道今早的拍摄有事耽搁了,但保不齐这个“有事”是段昱时创造出来的。
    芙提拉开凳子坐下,旁边突然传来一声盘子的颤抖。
    乐明厘和她四目相对,面面相觑,一时之间两人竟都无言以对。
    对方端着盘子战战兢兢地坐下了,里面装着一个牛奶小面包、两块西兰花、半个鸡蛋和一截鳕鱼肠,显然是也没吃早饭。
    芙提好心提醒,“小心拉肚子。”
    乐明厘点点头。
    芙提又说,“昨天……”
    对方把食指抵在唇边,示意她不用再说。等芙提真噤了声,她便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
    从头到尾没发过声,却好像又什么都说了。
    再看她一副“我一定会替我的好朋友保守秘密”的模样,芙提嚼着的面条都有种失去味道的错觉。
    不过……嗯……这样也好。
    也好……
    芙提没想着解释,反正这种事情本来就是越描越黑。况且以她对段昱时的了解,有了一次,他就一定会想方设法缠上来。到时候再解释也不迟。
    就这样!
    翻篇吧翻篇吧。
    芙提一边吸溜一边想。
    可吃到一半,乐明厘还是没忍住,凑上来问,“所以能不能告诉我,他到底大不大?”
    安静的餐厅突然响起一阵剧烈的咳嗽声。
    *
    导演组说的有事,其实是考虑到昨晚有几个人喝多了,担心今早录制会效果不好,才干脆把时间延后了。
    这本来就是个细水长流型的生活类综艺,太体制化反而遭人嫌。
    于是在询问过后,摄影组进了几个嘉宾的房间采了几个他们刚睡醒的镜头就当了事了。
    杜若松前脚关上门,段昱时后脚就从房间里出来了。
    “昨晚走得那么快,像脚底抹了油,”他挑起白眉,好不调侃,“怎么今天就转性了?上赶着来喝我的茶。”
    昨天那樽茅台来头可不小,杜若松还是考虑到段昱时才带过来了。结果目标人物没喝两口就跑了,如果不是沉庭安哄着他,他非得告状告到段舒华那里去。
    “你父母近来身体还好吧?”
    他从个小黑罐子里倒出些白毫银针放到茶则里,热水滚烫浮起白雾,和阳台外被氤氲缭绕的青山一样朦胧扑朔。
    段昱时接过茶匙,让它落回茶筒,才缓缓端起杯子。
    “母亲还好,父亲健在。”
    青味很淡,唇齿留香。
    杜若松听得直摇头,唇边带着无可奈何的笑意,“他都快半截入土了,你还和他较劲。”
    段昱时想起前段时间还出现在电影发布会上的段博裕,没接这个话题。
    “望舒呢?我听说她回国了?”
    这个就更不用提,“闲着呢。”
    “一眨眼你们两姐弟都这么大了。”杜若松放下茶杯,上面回荡着小小的波纹,短短的芽头漂浮在上,“可惜没一个人有着落。”
    在老一辈人的思想里,大抵叁十而立的立有一部分是留给“成家”的。
    段望舒自然不用说。只是弟弟也这样不懂事、不着急。
    “再过一阵子吧。”段昱时说,“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杜若松本来也就提一嘴,年轻人的事情他不操心,更不替别人家的孩子操心。却不曾想得到这么个答案。
    他再糊涂也懂了。
    “你是想……”
    段昱时倒是很直接,“我不是来找您开后门的,只是推荐,用不用她都随你。”
    “我知道您最厌恶德不配位,可我也怕她太迟钝的野心会让人把她忽略。”
    一个机会而已。
    杜若松看了他半晌,没说好,也没说不好。
    这人从小就没求过人,养尊处优这些年自然也不用说。
    值得他费心费神地跑一趟,还只是要个不值钱的筹码。
    老头哼笑一声,意味深长。
    “太迟钝的,我也不要。”
    *
    下午有一个一起做晚饭的环节,芙提拿到分工细节看了看,时间不紧张,她吃完早饭又回去睡了。
    身体扑到干燥的床单上,她突发奇想地嗅了嗅。只残留一点淡淡的柠檬洗衣液的味道。
    段昱时给她换过床单了。
    芙提光是想到都觉得脸要烧起来。
    她进来的时候还发现已经烧好的一壶开水,和贴在桌子上的便利贴。大概是告诉她不用急,闹钟是他定的,他有事先走了。
    芙提看着那壶开水,对自己发脾气的事情感到羞愧难当。
    这综艺还得录半个月……以后怎么面对他啊……
    和前男友……上床就算了,芙提自暴自弃地想,反正又不是没睡过。但偏偏段昱时没动她一根手指头,甚至还替她舔……
    越回忆就越细节,连他唇舌的温度都还有些记忆犹新。
    亲完那里之后,他是不是还亲自己了?
    芙提瞪大了眼睛,像回忆起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羞耻和恼火一起冲上来,她翻出手机,快速滑动找到了一个号码。
    只是还没纠结完要不要打,那人先送上门了。
    “喂?”
    “'……”
    段昱时拿开放到耳边的手机看了一眼,确定是在通话,“醒了?”
    他的语气很平淡,没有嘲笑她意味,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芙提扣着床单,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发誓但凡段昱时笑了一下她都会打电话挂了。
    但他没有,声线平得正直,好像昨晚给她那种快乐的是另一个人。
    “醒了就来开门。”
    电话里没了动静,愣了两秒,慌乱的脚步声从远及近。
    段昱时站在她门前,手里拎着一个服饰品袋子和一袋草莓。
    住在对门斜上角的乐明厘本来想出来买个什么东西的,结果一开门就和段昱时的眼睛对上了,她甚至脚都没跨出来就收了回去,“对不起打扰了。”
    段昱时想说没关系,但还没说,对方就把门关了。
    好大一声,简直就是把门摔上的,像怕被别人灭口。
    “……”
    啪嗒。
    但眼前的门开了。
    他正想说话,芙提看了他一眼,怯生生的。
    她的眼睛一向好看,蒙着一层水光,像剔透的玻璃珠。段昱时知道她不矮,但这个角度看她,还是觉得她小得可爱,像只兔子。
    然后这只兔子当着他的面,把门关上了。
    同一分钟被两块门板扇到脸上的段昱时:“……?”
    下一秒,手机亮了。
    是芙提这么久以来第一次主动给他发微信。
    “你先等一下!五分钟!不!半分钟!”
    “……我做个心理建设。”
    *
    从这章为节点,这两个人的感情算是开始正式升温了。有人问我这里是强制爱吗?强制爱是要绑起来的,是后面的事。等到强制爱的h时也就是芙提差不多松口的时候。我写男主可以一无是处,但必须尊重女主,所以老色逼是没那么快能把肉吃进嘴里的……
    这章磨了好久,写的我尴尬症都快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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