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里剩下她们两人,楚玉歆反倒不好意思起来。她双颊染上绯红,扯着绣帕,头低低的一脸羞赧。
    穆冰瑶失笑道:“这真是天下奇闻,我们玉歆姑娘害羞了?我没看错吧?”
    楚玉歆抬头剜了穆冰瑶一眼,深吸一口气,一脸壮士断腕。
    她抓着穆冰瑶的手:“瑶儿,我们是不是朋友?”
    “该打,是朋友就不会问这一句。”
    “那好,你、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告诉我……”
    “什么?”
    楚玉歆的脸都快红出水来了:“那白、白泽是、是什么人?”
    “白泽?”
    楚玉歆点头:“就那日,和纨绔公子竞标的那人。”
    穆冰瑶瞅着楚玉歆,心想现在是秋天吧?怎么她身边的人,桃花都一朵一朵开了?
    *****
    当晚段锦翻墙进了琼琚苑,等穆禛睡了之后,两人在院子里赏花,昙花开了好几朵,香气袭人。
    穆冰瑶将楚玉歆的事告诉了段锦。
    “楚玉歆喜欢白先生?”
    穆冰瑶点头,有点为难:“蛮蛮也喜欢白先生。”
    段锦楞了楞,道:“可是白先生和蛮蛮没戏。”
    穆冰瑶点头,白泽和蛮蛮都是炼羽族人;聪明若白泽,他对蛮蛮若有意,不会这样无动于衷。
    “白先生与玉歆……”
    “明年春闱,白先生、叶二都会下场;白先生若能高中,和楚姑娘倒是良配。”
    穆冰瑶也是这样告诉楚玉歆,毕竟现在白泽是一介布衣,楚大人却是礼部尚书,有了功名,白泽和玉歆才有可能。
    段锦突然看向穆冰瑶:“若本王只是一介布衣,小仙姑可会选择本王?”
    “不会。”穆冰瑶想都没想。
    “什么?”段锦炸毛,跳了起来,窝在他们脚边的翼龙和狴犴抖动身子跳起来,以为有敌人!后来发现没有,才又趴了下去。
    秋夜凉风好睡得很,眼神还有点责怪段锦没事一惊一乍的。
    穆冰瑶微笑,看段锦这么夸张的表情觉得很有趣;她把他的衣襟抓住,将他的头拉低下来。
    穆冰瑶看着段锦的眼睛:“瑶儿不可能去找一个布衣合作报仇,所以不可能选择一个布衣的你;但是──”穆冰瑶一脸深情款款:“若被你掳去了,知道你这么好,要再赶我走我也不愿意。”
    爆怒的狮子瞬间被安抚顺毛了,俊逸魅惑的脸顺势低下来,吻上穆冰瑶娇嫩绯色的唇,半晌才道:“若本王不当皇子,看来只能去当土匪头子。”
    “那也是最迷人的土匪头子。”
    “那你就是最迷人的押寨夫人。”
    两人又闪瞎了一堆附近守卫的人,纷纷退远一点,被狗粮撑死实在不光彩。
    两人依偎着,说了白天发生的事,也说了秋娘的弟弟黄沛。
    “以后朝堂上文臣有白先生、叶二、黄沛,武将有云扬、唐晔、伍长啸这些人,你会轻松许多。”
    段锦搂住穆冰瑶:“最重要的是你,没有你,这些对本王都没有意义。”
    穆冰瑶楞了一下,微笑,将自己的头枕在段锦胸膛。
    冷月如霜,秋蛩唧唧,穆冰瑶看着眼前美丽的昙花,希望这样的美好日子,不会如昙花一般短暂。
    秋日是丰收的季节,大秦今年是丰年,处处洋溢丰收喜悦,但朝堂下暗流涌动,许多人过了这个中元节,位置都有大调动。
    太子人马因各种原因外调离京,一口气放出去快二十人;太子在太庙听到消息,直接在祖先牌位前吐了血,暗地里和拓拔珩联络得更勤。
    奉天府荣大人升到刑部右侍郎,段锦手下大将杜海,由武转文,接了奉天府,这无疑是宣告京城守备,兵力属于王曜,管辖则是段锦的势力范畴。
    楚江几个得意门生,关翊、邵清泉、廖德标等人升了职,分别进入了御史台、大理寺和司农寺,尤其关翊所任的司农少监,掌管皇仓储备,等于段锦手中除了兵部和吏部,连管粮仓也有了人;就连洪喨升了羽林军统领外,还兼了一个兵部员外郎,是个正四品的官。
    淮王人马主要在吏部、兵部,这次刑部、礼部也开始渗透;户部大权握在皇帝手中,而张家人马则在工部称霸。
    至于几个太子和赵王人马外放的多,升官的少,许多人都是明升暗降,例如欧阳墨的得意门生裴浚就从刑部左侍调任汉阳太守,虽是一城之主,却也远离了中央朝堂,翰林院只剩下他的大弟子肖东华独撑大局。
    这一波震荡产生的波谲云诡,让一些人看出了风向;若太子再出一次错,就是淮王和燕王上位之时。
    段锦每日都被叫进勤政殿,皇帝给了他不少工作,十分忙碌;但他无论多晚,都谨记翻墙之必要性,一定要来看看穆冰瑶,汲取半夜温存。
    皇家暗卫近日发现拓拔珩的人半夜频繁出入赵王府,皇帝眸光暗凝,让暗卫再探。
    一个个都让他不省心。
    皇帝手中的案宗也显示,张家近日动作频频,户部尚书给他的折子大吐苦水;这工部一交到燕王和方谨手中,钱财几乎像水坝泄洪一样,哗啦哗啦的流;什么行宫、城墙、牌楼都要重建,虽然淮王给国库多赚了一年赋税,但钱也不能这样花。
    而且秋冬两季很花钱,许多祭典、防寒措施、御寒衣物的发放、救济都在这时候,户部可舍不得国库的钱财这样浪费;钦天监说今年有大雪,若产生寒害,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所以户部尚书隐讳的讲,希望皇上能让燕王克制克制。
    皇帝的儿子他自己清楚,段钧什么个性?给他叁分颜色就能开起染房,连张贤妃的灼华殿近日也门庭若市,不再像往日那般低调。
    官夫人现在往后宫走动,不是到刘淑妃的翠霞殿贺喜,就是到张贤妃的灼华殿巴结,反倒是皇后称病闭门不出,而杨德妃一如往常,不是必要的人,不多交流。
    皇帝叹了口气,他的后继者,看来还是太子与老七之争。
    “最近民间有什么新鲜事没有?”
    户部尚书林正笑道:“启禀皇上,方才臣才给吏部刘尚书看老臣刚买的胭脂砚。前两天臣在刘尚书府上看见,就爱不释手。唉呀!那真是墨浓滑顺,光泽几日如新,不比那老坑端砚和红丝砚差。”
    户部林大人爱砚成痴,当场就想叫吏部刘尚书割爱,但刘尚书说那是淮王殿下提早送的中秋礼,不能给;所以一听金玉满堂有胭脂砚,立刻就让人去买。
    这听在工部和刑部尚书耳中很不是滋味,心想自己部门怎就不是淮王管的?前两天京城沸沸扬扬的拍卖会,淮王一口气捐了叁十万给基层民防,现在送两个砚台给兵部和吏部尚书,让他们想让言官弹劾个贿赂官员的罪名,自己都不好意思。
    “臣听说这胭脂砚是青城郡主委托金玉满堂做的,这两天金玉满堂拿出叁个,终于给老臣买到最后一个。”户部林大人是保皇党之一,才刚拿到就带来献宝;知道皇帝也是爱砚之人,便双手呈上去,奇物共欣赏。
    皇帝一摸,立刻爱不释手;那黛墨色的光泽如丝,还有一股奇异墨香,眼睛都亮了。
    好东西就要让大家分享,皇帝马上挥手叫楚江上前:“楚爱卿,你也是爱砚之人,上来看看,是宝贝啊!”
    楚江却一反常态地老神在在:“胭脂砚的确是宝贝,臣家里也有一个,最近写文章,臣都是用胭脂砚,特别顺手。”
    “什么?你也有胭脂砚!”
    楚江抚着胡须:“是青城郡主让小女送来给老臣的,老臣本来想去金玉满堂再买一个给小女以后当嫁妆,可惜他们说卖完了,让老臣下次请早。”
    袁清砚状似自言自语:“这么说这胭脂砚似乎不错,回去本公子也试试。”
    “国师也有。”
    袁清砚一副风雨不惊的仙姿仙容:“青城郡主因本公子在暹逻宴帮了她,也送了本公子一个。”
    皇帝听到这里不高兴了,指着穆晟:“穆老,有这么个好东西,你家丫头怎么没想到朕?”
    皇帝把林大人的胭脂砚抓在手上,看样子若是自己抢不到一个,手上这个就不打算还回去了。
    林大人老眼直瞅皇帝紧抓在手的胭脂砚,肠子悔得都青了!没事在皇帝面前显摆什么?那是他的胭脂砚,他摸不到两天啊!
    其实最可怜的是穆晟,他才该哭好吗?他是穆冰瑶的爹,这两天一直听朝中同僚在聊胭脂砚,他连一个都没有。
    “这……这……”
    此时段锦求见,一进来,看到大家都在说胭脂砚,还被皇帝痛骂一顿不孝。
    段锦苦笑,直接奉上手上的木盒:“父皇,冤枉!儿臣这不是拿一个来了吗?”
    林大人终于拿回了自己的砚台,差点老泪纵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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