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景行气得肠子都要断成一截一截,那些后宅女人说些绘声绘影的流言,穆冰瑶是不能奈她们何,但传流言是吗?你会我也会,我还给你真的,而且料好实在、更劲爆更夺人眼球。
    谁家里没一些肮脏事?
    就问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乔景行果断闭门,把冯氏和乔若兰禁足,不准访客入乔家,然后亲自陪同吴云、张仁德等人到太子府找段锦谢罪。
    当他们全跪在地上时,齐敬还给了每人一份文件。
    打开一看,已经苍白的脸瞬间转青。
    水至清则无鱼,当官的没一个干净,太子府能查到那些后宅阴私,若想查这些官员不法之事,根本小菜一碟;若不是因为这些妇人传的没涉及大罪,不至于牵动国本,否则传出来的就不是家丑,而是手上这些砍头的大事。
    “本太子的爱妃近日夜晚总睡不安宁,看本太子的时候都不笑了。唉!她白日要为父皇与本太子分忧,晚上还不能好好睡觉,你们说,本太子愁不愁?本太子一愁起来,就想做点什么。”
    吴云等人拿着卷宗的手一颤,心想太子殿下您冷静、千万别冲动……
    “你们要好好感谢太子妃,她说马有失蹄,是人就会犯错,但错有大小,有些东西见了光会死的。”他指着每人手上的文件。
    所有人都一阵哆嗦,和前几日气极败坏相比,如今都感到无比庆幸!
    太子妃,你真是大好人。
    所有人争先恐后说回去一定好好管理内宅,不再叫太子妃忧心,晚上定能好好睡觉。
    段锦也知道打一鞭子要给一颗枣的道理,直接将他们手中的证据当他们的面烧了,那些人自然是心里领情的,知道太子是将这件事揭过了,但若再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
    乔景行是最后一个离开的,段锦又跟他说了什么,没人知道;但他一脸霜打茄子的走出书房。
    秋月迎面走来,乔景行眼皮不自觉一跳:“秋月姑姑有事?”
    秋月道:“乔太傅,知道您忙,太子妃让奴婢来告诉乔太傅一声:懂得爱惜羽毛的,不是只有文人和官员;圣人言:『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还请太傅回去转告令千金。”秋月对乔太傅一揖,就退后离开。
    乔太傅气得浑身发抖。
    什么“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加上前阵子的“人不知而不愠”,穆冰瑶简直把《论语》当成《孙子兵法》在用。
    走在后头的陆一凡见他这样,出于身为大夫的职责,还是好心提醒他:“乔太傅,身为医者,还是要给您良心建议,您若想长寿一点,赶紧把乔姑娘嫁出去吧!”
    *****
    皇宫里,皇帝收到消息笑得很开怀,这穆冰瑶还真是一套一套的;既给自己报了仇,又不伤前朝和气,还能给太子机会敲打这些人,聪明。
    晚上皇帝到菲萝宫陪杨德妃,两人在院子散步消食。
    “你这个儿媳妇是个厉害的。”
    杨德妃睨着皇帝:“还不是皇上和老七惯的,你们就不怕瑶儿爬上天去。”
    皇帝笑道:“瑶儿这丫头一心向着老七,连给自己报仇都要给老七带些孳息,这样的儿媳你还嫌弃?”
    杨德妃表情酸酸的,故作哀怨道:“有皇上和太子宠着,本宫如何嫌弃得了?不就是希望她稍停些,给咱俩添个皇孙吗?瞧皇上宠着禛儿,难道皇上不想有个亲孙?”
    “丫头还小,这两年可以缓缓,不用急。”他若有深意地看向杨德妃:“爱妃,老七应该告诉过你,丫头避开女眷聚会的原因。”
    杨德妃点头,叹了口气,太子告诉她理由,让她对穆冰瑶这个儿媳,又更加佩服。
    除了本身个性使然,也是想杜绝私门;最重要的原因,还是为了杨德妃。
    德妃不日就要晋位凤央宫,女眷们此时都应该以杨德妃马首是瞻,她不想喧宾夺主成为权贵女眷夤缘阿附的对象。
    所以穆冰瑶想当一个隐形太子妃。
    杨德妃后来想想也是,这些日子命妇前来菲萝宫,想攀附穆冰瑶的企图明显;若她也在权贵夫人间斡旋,势必会吸引许多贵夫人朝她那里靠拢,给一些有心人钻营的机会。
    到时她与自己这个还没坐稳的皇后之间,会因为太多猜忌,关系变得更紧张。
    杨德妃叹了口气,也罢!自己想得多,人家想的更多;看在这一片孝心上,就随他们去吧!
    *****
    乔若兰被禁足了,她身边两个丫头喜儿、鹊儿,被父亲命令施以家法。
    两个粗壮嬷嬷在丫头背上狠狠甩下一条一条的鞭痕,父亲要她亲眼看着这两个丫头“替她受罚”。
    这一次,连母亲冯氏都不帮她。
    听着两个丫头哭喊的声音,乔若兰一脸漠然,但她知道自己的舌尖已经被她咬出了腥甜,那带着铁锈气味的鲜血,就像她的恨,被她硬生生吞到肚子里去。
    她没有哭,没有示弱,盯着那两个丫头血淋淋的背,紧紧攥着手。
    穆冰瑶给她的耻辱也是血淋淋的,她会永远记得。
    穆冰瑶,你够狠!既然都做到了这个程度,我乔若兰若没进太子府膈应你一辈子,甚至抢走太子殿下,岂不是太便宜你了?
    两个丫头被打晕了过去,管家让人将她们抬下去。
    乔景行和冯氏冷冷告诫她,说已经与许家交换了庚帖,许礼是个知书达礼的好青年,将来前途无可限量,你与他以后好好过日子。
    乔若兰则心里冷笑,没有段锦,她怎么好好过日子?
    她从妆奁的抽屉里拿出一只信封,里头有一封信和一块乌木令牌。
    令牌上赫然写着“萧”字。
    乔若兰白皙玉手抚摸着黝黑令牌上的字,那是她在封禅回来的行囊里发现的。
    萧笛有一个近五百人小队,这是他自知自己没命回京,隐藏在京城的一支暗卫,他竟然希望她给他报仇。
    萧笛说这支暗卫武艺高强、还善于暗器机关,是他从江湖上网罗的高手;本想成事后留作自己的暗卫,只可惜没派上用场。
    “帮你报仇?”乔若兰表情幽深。
    死都死了,报仇有什么意思?既然留给了我,自然就要帮我完成我的目标不是?只可惜上次没杀了穆冰瑶,还死伤惨重,剩下这一百人,那就牺牲个彻底,助我进太子府……
    *****
    九天的春闱终于结束,贡院门口挤满了来接考生的家人。这一次,因为有了一品状元楼的馈赠,除了因为重病风寒没能撑住的人之外,几乎所有考生都安然度过了这九天。
    贡院门一开,考生陆陆续续走出来,虽然各个看起来一脸胡渣、满身疲累,但至少脸上都有终于考完的轻松喜悦之情。
    许多清寒考生出来的第一件事,就是往一品状元楼;那一篮子的帮助实在太大,他们必须去谢恩。
    楚玉歆也来接白泽。
    可人实在太多了,她伸长脖子,就等着她的白大神。
    “唉哟!”
    不知被谁撞了,楚玉歆踉跄跌了一跤,她的丫头果儿也不知冲散到哪去?
    一只手伸到她面前:“没事吧?”
    楚玉歆抬头,整个人一震,白大神?
    白泽虽然没有袁清砚那一身仙气,但俊秀的五官,如松劲挺的身姿,气质沉稳内敛,温润如玉,让人如沐春风;尤其那一双帮她编出黄领牡丹鸟的手,更是白皙修长;她最喜欢被这只手牵着的感觉,温厚舒服,莫名心安。
    “白大哥?”
    白泽看起来有些憔悴,但一双睿眼晶烁,笑容温润。
    楚玉歆将手放在他的手掌里,一如以往的温暖、干燥、厚实。
    白泽很自然牵起楚玉歆的手,带她去附近医馆。
    大夫诊治楚玉歆崴了的脚踝,转向白泽,想交代医嘱:“这位公子是姑娘什么人?”
    “在下是姑娘的未来丈夫。”
    楚玉歆心头一跳,整张脸热了起来。
    她看向近十日没见的人,白泽考试考傻了吗?他不说自己是当朝太子宾客,好歹也说他是奉天府主簿,竟说他是自己未来……丈丈丈丈夫!
    拜托,这身份,她爹爹可还没承认!
    不过她认!
    楚玉歆的心剧烈跳着,为白泽这句话整个脑袋都空了。
    *****
    狮鹫山狼头岭。
    狮鹫山是一座夹在北周、大秦和西戎之间的一座高山,主峰『擎天峰』被称为神州第一峰。
    狮鹫山之险,在于峰拔险峻,因此有“狮鹫之险,非飞仙不能”的警语。
    山里沟壑纵横、林海茫茫;溶洞上百,幽深莫测。
    狼头岭地势是狮鹫山险中之险,它的外观怪石峥嵘,或似兽、或如鹰,有的还呈巨门状,穹石林立,独拔各异,加上时有烟雾缭绕,常让人迷而不返。
    丁超就是看中这样一个易守难攻、又能迷惑敌人的好地方,才将狮鹫帮建寨于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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