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为之屏息一瞬。
    徐主事愣神到把胡子都扯断两根,猝然起身,难以置信道:“天…天品?”
    “又一个天品?!”
    徐主事呼吸整个都急促起来,他看向这个一把火将云州的天空都烧红的少女,激动地一把将任平生地手腕扣住。
    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太突然,徐主事解释道:“小友,我现在要探你灵脉宽度,不要有所抵抗。”
    任平生淡笑颔首,并不抵抗,伸出手去任徐主事探查。
    片刻后,徐主事一张圆脸激动地泛起红光:“宽度…一品!是天字一品!”
    此言一出,群情激奋。
    “老徐,你们天衍这一届不得了啊。”
    徐主事在玉匣中翻了半天,终于在最深处找到了天字一品的身份玉牌。
    他太过激动,将玉牌递给任平生时,手都在抖。
    今年居然有两个天字牌,甚至还有一个一品!
    真是明烛老祖佑我天衍。
    作为人们关注的中心,任平生却比谁都平静些。
    她没有接过天字一品的玉牌,而是调动着体内的灵力,让如丝如缕的灵力缓缓撤下伪装。
    徐主事一愣,感觉到任平生的力量开始缓缓消退。
    不再像刚才的气冲云霄,反倒残缺不全,像是…像是在漏气。
    徐主事的手尴尬地顿在空中,还是任平生替他解了围。
    “思来想去,此事不能隐瞒,我便直说了。”
    任平生注视着徐主事的双眼,声音不疾不徐:
    “我灵脉有伤,若是全力应对,便是方才的状态。
    若是触及到伤势,便会如现在这般——”
    仿佛应了任平生的话一般,萦绕在她身侧的灵压彻底消失。
    让她看上去竟同凡人无二。
    “敢问徐主事,我这样的情况,该如何判定品阶。”
    太华峰上,云涯子脸上贴着三张白条,绝望地捂住脸。
    云微朗笑起来:“她如实说了!师弟你又输了!”
    她吐出瓜子壳,“啪”的一声,再次往云涯子脸上贴了张白条。
    云涯子无语道:“她怎么说了,怎么就说了呢!”
    天衍的天字一品玉牌,百年难得的荣誉啊。
    云微双眼半阖:“修行路,第一步便是明心,若是在这种事情上欺瞒于人,不过是给未来埋下隐患而已。天字一品的玉牌,哪有道心来得重要。”
    “上次出现的天字一品是近月,上上次是师姐你。”云涯子叹道,“若她能够拿到天字一品玉牌,便是太华峰上下三代皆为天字一品的佳话了,可惜…她拿不到了。”
    云微轻哂:“你不觉得,比起天字一品,另一个玉牌更适合她吗?”
    云涯子一愣:“你是说……那个?
    广场上,可怜的徐主事看着自己手中送不出去的天字一品身份玉牌,诡异地沉默了。
    不给吧,她的灵脉品质宽度没有作伪,切切实实就是天字一品。
    给她吧,她这天字一品的实力,只能保持很短的时间。
    究竟给是不给?
    正犹豫之时,一个慢吞吞的女声伴随着脚步声而来,解了他的尴尬。
    “传掌门令。”
    任平生回身,看见楚青鱼缓步而来,手中端握一方玉盒。
    “因这位小友灵脉状况特殊,特赠这枚特殊的身份玉牌。”
    任平生上前一步,郑重从楚青鱼手中接过玉盒。
    打开后,入目所见,是一枚没有雕刻任何印记的玉牌。
    一面纯黑,一面纯白。
    第9章 无字玉牌
    这是一枚无字牌。
    这枚玉牌,纯黑的那一面触手生温。
    反倒是纯白的那一面,瞧着温润清雅,触手却能清晰地感受到一股森冷的凉意。
    看到这枚无字牌,在场天衍众人都静默下来了。
    就连不少知晓内情的其他四宗之人,神情也有些异样。
    徐主事低声道:“竟是无字牌…”
    他有些不能理解,为何掌门还会拿出无字牌来。
    明明上一个拿到无字牌的人,如今……成为了不可提及之人。
    他表情有些复杂,顿了一下才对任平生道:
    “灵脉完好之时,其势直冲云霄,天赋乃天字一品;一旦灵力殆尽,便是力尽灵枯,形同凡人。
    在一人身上呈现两个极端,这黑白二色的无字牌,倒也适合小友。”
    “按照五宗考核规定,拿到身份玉牌,便可参加接下来的文武试。”徐主事深深地看了任平生一眼,“望小友往后修行,切记坚守本心。”
    这句话有些奇怪。
    任平生将在场众人微妙的神情尽收眼底,冲徐主事颔首致意,而后离开了队伍。
    走远后,任平生才抓着楚青鱼问:“这枚无字牌,有何特殊来历?”
    许是因为今日要代表太华峰在众人面前露脸,楚青鱼一改往日的粗布麻衣,换上了天衍统一制式的亲传弟子服。
    荼白色的弟子服显得楚青鱼挺拔而清雅,只是说话仍然是那副不紧不慢的样子,叫人着急。
    楚青鱼慢条斯理道:“无字牌啊…上一块无字牌的主人叫池谶。”
    她只说了这么一句,就没再说,甚至语气有些谨慎。
    就好像,只需提及这个名字,就能让众人为之色变。
    任平生:“这位池谶,有何特别之处?”
    “忘了你对修真界的事毫无了解。”楚青鱼压低了声音,“池谶这个名字,现在很少有人叫了,大家通常称他鬼王。
    他天赋奇高,只是身体中天生就携带一种异毒,让他在灵脉测验时状况极不稳定,故而也拿了一块无字牌。”
    “后来呢?”任平生问道,“这样一个人,为何会成为鬼王?”
    说到这个,楚青鱼神色有些复杂:“他确实是难得一见的旷世奇才,原本在五宗考核时选择的是天衍,但因为表现太过抢眼,被归元那位道尊看中了,要收他做亲传弟子。
    这样的奇才,天衍也不想放人,后来天衍和归元不知私下如何协商,竟同意池谶同时作为天衍和归元两宗的弟子,他便以天衍弟子的身份被道尊收入门下,成为亲传弟子。”
    “再后来……”楚青鱼轻叹一声,“据说他练了一种邪功,从此行事愈发暴烈偏激,最后打伤了归元数百同门,毁掉了天衍一座峰头,同时叛离两宗,被两宗执法者跨越全大陆千里追缉,最后在鬼哭崖自焚。”
    任平生心头一跳:“自焚?”
    楚青鱼缓缓点头:“自焚之后,他却并没有死,肉.身消亡,灵魂却存活了下来。
    后来,他开辟鬼域,成为大荒第一个鬼修,亦是如今的鬼域之主。
    天衍和归元,都将这个名字列为禁忌。”
    楚青鱼有些奇怪:“我亦不知,为何掌门师叔要将这枚无字牌给你。”
    任平生闻言,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黑白二色的玉牌。
    云涯子……不,应该是云微,云微将这样一枚无字牌给她,是想表达什么呢?
    一念成仙,一念化鬼吗?
    任平生笑笑,没说话,而是将玉牌收入芥子囊中。
    楚青鱼走后,任平生独自一人拿着身份玉牌去了登记处。
    天衍登记处的是个年纪不大的女修,她接过任平生递过来的身份玉牌扫了一眼后,直接就愣住了。
    “无、无字牌?”女修眼神在玉牌和任平生的脸上来回扫视,惊得一双杏眼瞪得更圆了。
    任平生眼眸微弯,原本疏冷凌厉的线条顿时柔和了下来,眼瞳深邃如墨,笑起来像是一滴墨落入清水中倏然晕开,能够无声无息地牵动人的情绪,让人卸下心房。
    女修刚才还在惊讶,心想拿到无字牌的人,会是什么样的凶煞之人,如今见了任平生后,一时失神,话到嘴边忘了说,而是盯着任平生愣神。
    女修心里愣愣地想着,她看上去很温柔,脾气很好啊。
    跟传闻中的鬼王完全是两个模样嘛。
    为什么这样的人,也会拿到无字牌。
    任平生见女修愣神的模样,笑道:“道友,需要登记些什么?”
    女修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道:“哦,那个…你的姓名、年龄、修为、主修为哪门?”
    “任平生,今年十七。”
    严格算起来已经活了三生三世,加起来一百多岁的明烛老祖面不改色地报出了原身的实际年龄。
    她再次探出手去,让登记处的老者探明骨龄,证实了自己的年龄非虚。
    “至于修为…”任平生露出一个无奈的表情,“正常情况下,是筑基境初期。”
    “筑基境?!”女修低呼一声,仔细打量任平生一眼,“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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