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准奇道:“什么特权?”
    任平生缓声道:“按照规定,若有人能在五宗考核中连夺七场文试榜首,便有资格自由出入五宗藏书阁,便览经卷典籍,不受阻拦,为期一年。”
    在场众人无不愕然。
    就连到场的五宗各自领队也茫然不知有此规定。
    闻言,横舟先是惊异,而后挑起一抹期待的笑意。
    星澜门领队迟疑道:“这位小友所说规定,我等并不曾知晓,敢问小友从何而知。”
    任平生不紧不慢道:“《云州五宗入门考核制》中,第七卷 第五章 第三节 第二目‘参与考核者可获奖励额外条目’中第十五列中明文所书,各位自可查看。”
    众人被这一长条目砸的头晕,隔了半天才有人迢迢送来这本考核制原书。
    见到书后,众人瞠目结舌。
    这套书全册共有十几卷,上千条明细详细规定了五宗考核的每项细节制度,叠起来足有半人高。
    因着条款实在太多太杂,平日里多半无用,这些年便整理出了简易的规章。
    考生们拿到手的也是简易版的规章。
    谁能想到,竟然会有人想到去看这本规章原文。
    傅离轲哑然道:“你……全看完了?”
    任平生点头:“自然读完了。”
    台下众人纷纷抽口冷气。
    敬佩且微妙的看着任平生。
    好可怕的女人。
    按照任平生所说翻到那页,真的找到了这条规定。
    【若七场文试皆为榜首者,可得自由出入五宗藏书阁之权,为期一年,各宗不得以任何理由阻挠】
    几个领队面面相觑,迟疑道:“自这条规定出现后,还从未有人能真正拿下七场榜首,这项规定几乎被完全忽视了,这……”
    云微眉峰轻挑,目光沉缓压迫:“既有此规定,那便应当遵守。”
    余下几宗领队心下骇然,哪怕极不情愿,却也递上了自己宗门的出入藏书阁的信物。
    场下众人尽是瞠目。
    她慨然参加七场文试,成为不少人的眼中钉,又空前地夺下全部榜首,目的竟如此明确。
    原来,她一早就瞄准了目标,就是冲着五宗的藏书阁去的。
    任平生一一收下,唇角的弧度渐深。
    仿佛此前的温润和煦尽是伪装,直到此时才有明丽锋芒从面具的罅隙中乍现。
    再看时,又复消失。
    ……
    这次五宗考核报考天衍的人多,最终落幕散场时,一道前往天衍的人同样众多。
    其中多是熟人。
    大能们离开了,少年人的修行路却要继续。
    天衍的领队带着他们前往宗门,期间有不少人想找任平生搭话,她尽数含笑回应,语言间不见任何被四位大能同时青睐的骄矜。
    只是在途中,傅离轲和卫雪满都沉默得有些异样。
    傅离轲的异样其实从他在台上和夏林洋交手时就已经出现。
    任平生走进,避开耳目,往傅离轲手里塞了一张符。
    傅离轲有些惊讶,便见任平生往夏林洋处虚探一眼,而后竖了支手指在唇前,神秘道:“会有用的。”
    卫雪满沉默地站在两人身旁,神情丝毫没有得了亲传弟子位的欣喜,反倒是复杂中带着些晦暗,倒让人以为天衍是什么凶险之地。
    谢莲生盯着卫雪满瞧了一会儿,忽然启唇道:“师弟姓卫,可是出身沧州卫家?”
    卫雪满清眸平静无波,淡声道:“沧州卫家声名赫赫,雪满不过一父母双亡之人,不敢高攀。”
    谢莲生闻言,沉默稍许,便道:“如此,是莲生失言了,望师弟勿怪。”
    他们一同拜入灵华峰门下,谢莲生的名次比卫雪满高两位,故而以师兄自称。
    太史宁凑了上来,十分自来熟道:“往后大家就是同宗道友了,还请多多关照啊。”
    他讲起话来就滔滔不绝,还未等其他几人回应,就兀自说道:“此次梦微山洗尘,你们四人是一定会去的,剩余会选谁就不一定了,真希望能同你们一道去一睹神树风姿。”
    任平生好奇道:“梦微山洗尘?”
    太史宁连连点头,也不知从哪得来如此多的小道消息,压低声音道:“任师姐有所不知,大荒各大宗门有一惯例,有新弟子入门后,会挑选弟子前往梦微山沐浴神树神光,是为洗尘。同时行护佑神树的值守职责。
    若有亲传弟子入门,便是亲传弟子前去,若无亲传,便择选内门弟子。”
    任平生:“原来如此。”
    她目光悠远一瞬,轻叹道:“神树啊……”
    没想到,千年过去,她所熟知的一切都化为云烟,唯独那根小木头活了下来。
    谢莲生也道:“神树乃大荒天柱,天道象征,若有机会得见一面,万分荣幸。”
    太史宁摇摇扇子,乐呵道:“谢师兄放心,哪怕不去洗尘,你我往后也都有机会得见神树。”
    “大荒各大宗门的弟子都有护卫神树之责,每次由三个宗门共同值守,五年一轮换,今年正好轮到天衍。”
    任平生垂眸,思维有些飘远,倏而轻笑。
    从当年的干枯瘦小的小木头,成长为如今支撑起这方天地的柱石。
    想来,也有她心头血的一份功劳。
    毕竟,在灵气断绝,风雨飘摇的一千年前,是她用心头血一点点将那根快要枯死的小木头养活的。
    ……
    入天衍后,各峰便派人过来将新入门的弟子领走了。
    第二次来到太华峰,任平生身份都变了一个,但云微和云涯子竟还在吵架。
    主要是云涯子单方面挑起的战火。
    楚青鱼蹲在院子里不知用木头在熏什么吃食,夹杂着烟火味的肉香弥漫。
    “师姐,你怎么能轻易把首徒之位许出去!”云涯子抱臂在门前来回踱步,大声道,“别以为你不出声就能把这事拖过去!”
    他焦虑道:“你的大弟子是近月啊,她当了太华峰大师姐这么多年,天衍上下早就默认她是首徒人选了,如今骤然换人,同为太华峰门下,难道日后要姐妹阋墙不成?!”
    屋内,云微仍是一声不吭,倒是蹲在一旁的楚青鱼闻言,忍不住道:“掌门师叔,你说的这种事,最不可能发生在大师姐身上。”
    天衍上下谁不知道,太华峰大师姐云近月是个不折不扣的武痴。
    不贪权势,不恋名利,平生所爱唯有二事:一是打架斗法,二是练剑后更好的打架斗法。
    楚青鱼慢吞吞道:“大师姐早就觉得首徒琐事繁多,影响她练剑,不胜烦扰,如今能把这个负担扔出去,她高兴还来不及。”
    云涯子顿时气结。
    他这个掌门当的,天天在宗门里被师姐怼,被各峰峰主怼,被师侄拆台,就连首徒之位都被师侄嫌弃。
    还有没有一点尊严了!
    云涯子气急,刚一转身,就看见任平生出现在了院门前。
    他动作一顿,想起刚才似乎说的是关于任平生的事。
    背后议论,还被撞见,总有些尴尬。
    他清了清嗓子,还没说话,身后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云微迈步而出。
    云涯子脸又黑了:“你果然在家,就是故意不搭理我!”
    云微瞥他一眼,头疼道:“师弟,你真的好吵。”
    云涯子气到发抖,正欲回嘴,却瞥见云微身后还有一个身影也不紧不慢地从房间里走出来。
    云涯子愣了下:“近月,你何时回来的。”
    云微身后站着一个女修,身姿格外高挑,比许多男修都要高上一头。
    云近月高挑劲瘦,身着黑色的窄袖劲装,腕骨分明,手臂舒展间显露出被衣服包裹着优美的肌肉线条,手持一柄通体雪白的长剑。
    云微下颌轻点:“近月,这便是你新入门的小师妹。”
    任平生还站在院外没有进来,云近月已经三步做两步快步走到她面前。
    不同于凌厉劲节的气质,云近月生了双杏眼,眼尾微微下垂,勾勒出下眼睑半月形的弧度。
    若只看这双眼,便会觉得这是个温驯乖顺之人,但配上云近月这身凌厉的气度,便叫人不敢轻视。
    云近月刚走近,双眼亮晶晶地盯着任平生,脱口而出便是:“小师妹好啊,不知师妹修的哪一道,可有剑?”
    楚青鱼跟在后面,慢吞吞地说:“师姐,你别这样,师妹身体不好,不练剑。”
    “哦,那好吧。”
    任平生仿佛看见云近月身后激动的大尾巴又垂了下来,肉眼可见的失落。
    失落不过片刻,云近月便又提起了精神,打量任平生一番,怜惜道:“师妹看着确实太瘦了,身体乃是修行根基,待师妹身体养好了,便同我一道锻体吧。”
    任平生嘴角抽了下,不知为何,突然梦回千年前,被某个人按着学武技,天天挨揍的日子。
    那人也生了无辜的狗狗眼,但身形高大,气质凛冽,最爱斗法,打起人来从不留手,少年时凭一柄凡铁长剑也可斩敌无数。
    眼前这位大师姐,和砚青还真像。
    引着任平生入门,云近月笑着对云涯子道:
    “师叔方才所言,我听见了。小鱼说的没错,我可是巴不得有人能正式接过首徒之位,给我省出练剑的时间。”
    云涯子咬牙切齿:“我看是给你省出惹是生非的时间吧。你不是在梦微山值守吗,何时回来的。”
    云微淡声道:“是我传令让她回来的,见见她的小师妹,过些日子,让近月领队,送这一批亲传弟子去梦微山洗尘。”
    云微目光落在任平生身上:“你同我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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