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包厢门,浓烈的烟味让他忍不住蹙起眉头。
    时瀛见他进来,忙迎上,“阿屿,最近怎么回事,工作就那么忙,连续叫了你一个月都推脱着不肯出来,见你一面简直比登天还难。”
    傅屿迟也没解释,直接在沙发处坐下。
    前头的牌桌上有几个人在打牌,见他进来都纷纷打趣。
    “阿屿怕不是家里藏了妖精吧,这才把兄弟们都忘一边。”
    “我看也是,这脸色都没有之前的禁欲感了。”
    傅屿迟冷冷地扫了一眼,众人忙闭上嘴,生怕惹了这尊大佛不高兴,自己也跟着遭殃。
    时瀛向来脸皮厚,也经得起傅屿迟的冷眼,他低声问道:“阿屿,你不会真的……?”
    他挤了挤眼睛,欲言又止。
    傅屿迟只是抿着唇看他,眼底凝结了一层冰霜。
    “行行行,我不问了还不行吗?等哪天你把人带出来给兄弟们见见。”时瀛从烟盒里抽出一支烟,咬在嘴里,把烟盒递给了傅屿迟。
    傅屿迟看都没看一眼,“不用。”
    时瀛眼神一怔,“不是吧,你现在连烟也不抽了?”
    他凑到傅屿迟身边仔细嗅了一下,满脸震惊:“我去,你这身上真的一点烟味都没有。”
    他们这群人之中,就数傅屿迟抽烟抽得最凶,有时一天能抽两包烟。
    时瀛都怕他抽烟抽出问题来。
    这竟然说戒就戒了?
    “阿屿,你是真厉害。”时瀛朝他竖了个大拇指,为他点赞。
    又忍不住赞叹道:“这小嫂子也是厉害,一个月的时间,悟空都调.教成悟净了。”
    “滚。”傅屿迟瞪了他一眼。
    时瀛讪笑一声,坐直身体,正色道:“阿屿,你爸…”
    时瀛皱了皱眉,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种事在豪门实在稀疏平常,只不过傅屿迟和他父亲关系本就不好,要是知道这件事估计会更差。
    傅屿迟端起酒杯,轻笑一声,“他怎么了,接着说啊。”
    一副漠不关心的模样。
    时瀛一狠心,说了出来:“你爸好像在外面养了个女人。”
    怕傅屿迟不信,时瀛接着说:“我听我家老头子说,你爸一出手就给了那个女人五百万。”
    五百万于傅屿迟而言不算什么,于他父亲而言更是小意思。
    但傅世昌为一个女人一掷千金,还是叫人意外。
    这圈子里谁不知道傅世昌向来洁身自好,即便妻子过世多年,身边也没有过其他人。
    傅屿迟勾唇冷笑,眼里满是讽刺,“哪个女人?”
    时瀛面露难色,“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只是听我家老头子随口提了一嘴,好像是个画油画的女人,年纪挺小。”
    “说到这,我突然想起来,你爸前段时间发了条朋友圈,就是一副油画。”
    时瀛忙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找到傅世昌的朋友圈,翻找到那条,“你看,就是这个。”
    时瀛欣赏不来这种高雅艺术,只能浅显地说一句:“画得还挺不错。”
    傅屿迟目光落在屏幕上,瞳孔骤然紧缩,他抢过时瀛的手机,死死盯着屏幕,咬着牙问道:“这是傅世昌的微信?”
    时瀛吓了一跳,“是啊,你不是有你爸的微信吗?”
    “拉黑了。”语气冷得像是淬了冰一般。
    “啊?”
    这对父子简直就和仇人一样,谁劝也没用。
    屏幕里是是一幅金黄色调的油画,画中金灿灿的麦田里穿着白色长裙的少女笑得温暖,这幅画便是烧成灰傅屿迟也能认出来。
    胸腔像是被点了爆竹一般,炸得他五脏六腑都闷痛。
    他死咬着牙,眼底阴鸷得像是要杀人。
    傅屿迟起身,沉着脸往门外走去。
    时瀛忙跟上去,“阿屿,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横竖你爸不会把人娶回家。”
    听到时瀛嘴里说出“娶”这个字眼,傅屿迟厉声呵斥道:“闭嘴。”
    时瀛无奈看着傅屿迟离去,却也毫无办法,他根本就拦不住傅屿迟,只能暗暗后悔不该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但是纸包不住火,这事总是越早知道越好。
    -
    半小时后,傅屿迟的车子停在兰亭公馆。
    这里是洛城最高端的别墅区,也是傅世昌的居所。
    傅屿迟自年初后就再也没有来过。
    保姆陈妈傅屿迟回来,欣喜万分,“阿屿,先生要是知道你回来一定高兴,你快坐,我去叫先生下来。”
    陈妈是跟着傅屿迟母亲一起来的,自傅屿迟出生后待他极好,也随着傅世昌夫妇叫他阿屿。
    这个家对傅屿迟来说若是还有一丝留念,那便是陈妈了。
    傅屿迟即便心里怒意滔天,也尽力平和地和陈妈说话:“陈妈,不用麻烦了,我自己上去找他。”
    陈妈心里担心。
    这对父子每次见面必要吵架,但她毕竟不是傅家人,不好说什么。
    只能看着傅屿迟上楼。
    傅屿迟站在书房门口,敲响了门。
    门内传来沉稳的声音:“进来。”
    傅屿迟推门进去。
    傅世昌抬眸看见是他,眼里闪过一丝惊愕,“你怎么回来了?”
    傅屿迟笑得讽刺:“我要是不回来,都不知道你有给我找继母的心思。”
    傅世昌眉头一凛,手里的钢笔啪地一声拍在桌上,“胡说什么!”
    傅屿迟也不拐弯抹角,“那幅画是怎么回事?”
    傅世昌眸光一沉,反问道:“这和你有什么关系?”
    “傅世昌,我直白地告诉你,黎初是我的女人,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请你离她远一点。”傅屿迟咬着牙警告。
    傅世昌这才弄明白傅屿迟是误会了他和黎初的关系。
    不过那孩子既然和傅屿迟在一起,又怎么会一幅十分缺钱的模样。
    傅世昌心里一声叹息,自己这个儿子像极了年轻时的他,高傲冷漠又偏执,用错手段伤了人而不自知,非得到失去了才会彻底醒悟。
    他已经失去了此生挚爱,不希望儿子也走上他当年走错的路。
    “阿屿,你既然心里有她,就好好对她,爱一个人需要包容和理解,而不是占有和束缚。”
    “那位黎小姐并不开心。”
    傅屿迟喉咙里发出一声低沉阴鸷的笑,“我再怎么样也轮不到你来说教,你这番话就该去我母亲墓碑面前说,跪着忏悔你的过错。”
    “傅屿迟!”傅世昌被他激怒,手心狠狠拍向桌子,“不许提你母亲,这与她无关。”
    傅世昌强行压抑着自己的怒意,说道:“我只是觉得黎小姐的画不错,才出手买了下来。”
    “收起你虚伪的善心,我说过,请你离她远一点。”傅屿迟冷着脸再次警告。
    说完,他便撤回视线,转身离开。
    傅世昌无奈地摇头,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是陷进去了却不自知,只怕是将来会同他一样后悔。
    -
    从兰亭公馆出来,已是深夜。
    傅屿迟坐上车,死死捏着方向盘,眼里被怒意淹没。
    这几天黎初的行为终于能解释得通了。
    拿了五百万,正好还清欠他的债,也就能顺利成章离开他。
    可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他竟然没有想到她一早就藏了这样的心思。
    所以推三阻四,一拖再拖不肯和他亲/热。
    踩下油门,车子瞬间冲了出去,他驱车到德阳花园,给黎初打了电话。
    电话响了十几声才被接听。
    “傅总,这么晚了您有什么事吗?”
    傅屿迟靠着车门,阴翳的眼神看着黎初所在的那栋楼,“出来,我在你们小区楼下。”
    黎初不情不愿道:“傅总,这么晚了,我已经睡下了。”
    “睡了就起来,给你十分钟,要是见不到你,我就亲自上去。”
    黎初害怕傅屿迟真的上来,他既然这样说了,肯定能做得出来,慌忙答应下来,“我知道了,马上就下去。”
    黎初以为傅屿迟只是找她说说话,她便穿着一套长款睡衣,外面套了一件风衣,穿着拖鞋匆匆下了楼。
    她这幅不修边幅的模样肯定会让人倒尽胃口,傅屿迟或许也不会再起旖/旎的心思。
    她小跑到门口,一眼就看到了倚在车门处的傅屿迟。
    他似乎极喜欢黑色,每次见到他,总是一身黑色的西装,这次也不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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