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人等回到滑州之后,拜此次金鞍楼狎妓的风波,耶律劭因祸得福的获得不少平静,再也没待嫁闺女写信给他,或是其它王公贵族假藉赏花、赏灯的名目,邀他过府一聚其实是相亲作媒,更无行跡鬼祟的密探尾随他。
    耶律劭简直想对着芸娘论功行赏了,芸娘这个尽职的晃子,让他行事更加方便。
    耶律劭让芸娘定居在他的私人宅院里,就住在右侧的厢房里,在涅里、述烈的房间对面,以防万一耶律倍又起歹念,虽然高美人对于耶律劭小小年纪就养家妓颇有微词,但她这正经八百的孩儿,突然想养歌姬解闷排遣无聊时光,高美人不好扳起脸孔严厉以待。
    后来高美人来见过芸娘一次,她明白耶律劭是为了弥补父王所犯下的过错,才为芸娘赎身,她也不便再反对,就任由耶律劭按照自已的意愿行事。
    这天耶律劭带着述烈与乙辛、伽罗,与他忠心耿耿的“家奴”三十人,又去地理位置偏僻的郊外住所“打猎玩乐”数日,留下涅里与少数几名“家奴”在节度使府内,保护弱不禁风的芸娘,芸娘脸上的伤势好了泰半,但她的绝美容貌,却怎么也无法挽救。
    芸娘本人倒是很看得开,她觉得自已因祸得福,有幸脱离那种对人欢笑背人愁的岁月,她自已都没把握,在那种纸醉金迷的环境里,她还能洁身自爱多久,现在可好了!进了节度使府,成为耶律劭专养的家妓,耶律劭是这样的正人君子,她根本无须担忧任何事情。
    耶律劭不在的这几天里,芸娘每日清晨一睡醒,就看见千年酷冰-涅里在外头站岗,一个不会说契丹话,一个不会讲汉话,想聊天解闷也聊不起来,芸娘只好搬出乌木琴,在逸空厅的花园中央,弹琴自娱。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縈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芸娘姐姐,您唱的这是什么啊?」小廝站在芸娘身边,对着芸娘询问,间着也是间着,不如一起来间嗑牙,聊聊天解闷。
    「这是诗经里的樛木,是献唱给李公子的」芸娘玉指轻抚着琴絃,提起耶律劭,心中有止不住的尊敬与仰慕。
    涅里无言以对,站在芸娘身后三步的距离,保护芸娘的安危,就像耶律劭交待的一样,家里头有个不定时爆发的炸弹,连在自已家里他也不能全然放心,只好调动爱将涅里来保护芸娘,免得他爹神经病又发作,拿着烧红的火箝乱烫人。
    「唱得是什么东西啊?什么又木又子又之的?」小廝不明白诗词中的意思,这大字认识他,他不认识大字,他一餐两宿得以温饱就感谢上苍了,不要求能读书识字。
    「它的意思是这样的,让我一句句解释给你听啊!小佑」小廝也跟着芸娘进驻节度使府,就跟着芸娘住在耶律劭专用的逸空厅里,两人情同姐弟,小廝还跟了芸娘的姓,让芸娘为他命名-周苍佑,希望他在上苍的保佑之下,平安长大成人。
    「南有樛木(註),葛藟累之;这句的意思,就是在南方地区有茂密旺盛的树木,这些树木中有下垂的树枝,葛藟爬上这根树枝,并在这根树枝上快乐的生长蔓延,而葛藟是一种藤蔓类的植物」芸娘耐着性子,一句句为小佑解释,她什么都没有,空间时间最多。
    註:樛木-意指下垂的树枝。
    「乐只君子,福履绥之;一位快乐的君子,他能够用善心或善行去安抚人心,使人安定。引申意义是指,君子以帮助别人而快乐,就好像李公子这样的人,是一位真正的君子」芸娘面带微笑,教导着小佑。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这句的意思,是指葛藟爬上树枝,愈爬愈多,在这根树枝上快乐的生长蔓延,这根樛木都被葛藟覆盖住了,这树枝一点也不介意,就像现在的我们一样啊!我们住在李公子府上,让李公子照顾我们,李公子从来都没要求我们报答呀!」
    直到他们抵达滑州,芸娘才知悉,原来为她赎身的李公子,不但是滑州节度使之子,更是契丹帝国来的王子殿下,难得王子殿下完全没有架子,十分平易近人,还交待芸娘,就称呼他李公子就好,无须改口。
    「南有樛木,葛藟縈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这两句是指樛木有好几根,都被葛藟爬上缠绕着,快乐地大肆茂密的蔓延着,就好像李公子这样的君子呢!他是完全不在意的,因为他是一位君子,有着成人之美啊!」小佑边听边点头讚许,心想这种只吃饭不干活的日子,还真是舒爽宜人,他短短的几年寿命,这一段时日最为轻松得意,真应该好好感谢李公子。
    「嗯…是啊!那还真得祈求上苍,请老天爷保佑李公子福寿绵绵,长命百岁啊!然后呢~我们就像寄生虫一样,寄生在他附近,捡他掉下来的屑屑吃,我们就很满足了,哦~芸娘姐姐,呵呵~」
    小佑心会神领的双手合十,向老天爷斗胆祈祷,希望老天爷保佑李公子福如东山、寿比南山,让他与芸娘姐姐可以当快乐的小小吸血虫,就寄住在他府上,吸他一丁点儿的血,就能活得快乐愜意。
    「嗯,我们的命是李公子捡回来的,当然得感谢李公子囉!李公子待我们恩重如山呢!」芸娘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人,虽然耶律劭从来不曾要求芸娘回馈些什么,但她明白自已有朝一日,若是得为了耶律劭而牺牲性命,她也是在所不惜。
    寄生虫…涅里听得小佑的童言童语,逕自地在内心里窃笑,这小孩的想法还真是童趣,涅里依然双手环胸不语,保持着与他们三步的距离,维持一贯的表情:面无表情。
    小佑突然睁开自已的双眼,结束他比老太婆裹脚布还长的祷文,偷偷回首望着涅里,他总觉得涅里瞪大眼睛,耳朵全开地在听他们聊天:「芸娘姐姐…你觉得…为什么他要站在这里啊?是不是李公子怕我们偷东西还是逃跑啊?」
    小佑一脸狐疑地望着涅里,表情写满“千万不要怀疑我,死皮赖脸我也留”的情绪。
    「小佑别胡说,没礼貌!李公子才不是心胸狭隘的人呢!他是真正的君子,他大概是担心李大人会来吧…」芸娘想起烫伤她容貌的耶律倍,忍俊不住打了个冷颤,耶律倍那双透露着寒光的眼眸,是她此生中,见过最无情冷血的神情,她这一辈子,再也不想遇上那个人。
    芸娘回首,对着身后的涅里微笑示礼,涅里也微微鞠躬还礼,她轻举起白皙藕臂,示意涅里请就坐,不需要站着,涅里甩开自已黑色的披风,四平八稳地坐在石桌的边围,坐在芸娘的对面。
    芸娘替涅里斟了杯茶水,含笑推到涅里面前,涅里无语,端起茶杯便就口饮用。
    「好神奇哦…不用讲话也可以沟通耶!」小佑站在芸娘身旁,看着涅里与芸娘无声交流。
    「沟通在心,你若心存善意,对方可以感觉得出来的」芸娘替自已斟了杯茶,小小口的啜饮着。
    「是哦…可是我有很多事想表达,不晓得他能不能感应得出来?」小佑偏着自已脑袋,稚嫩的双眸凝视着涅里,尝试传送他的电波给涅里,却因为用力过度,像是在对着涅里挤眉弄眼的。
    「怎么啦?你想说什么,小佑?」芸娘看着小佑那副滑稽模样,不禁心生好奇。
    「我想问他…热不热…一身黑又满脸鬍子…」小佑用力瞇着自已的双眼,试图像芸娘姐姐所说的那样,“用心交流”。
    「这个…可能就没办法了吧…」芸娘有些纳闷地轻抿着朱红嘴唇,涅里依然是面无表情的张望着环境,诚惶诚恐的不敢放低警备戒心,虽然门外站岗的人手,是直属耶律劭的精兵人马,但耶律倍若是硬要闯入,恐怕有场硬仗要打。
    不过涅里是多心了,耶律倍昨天夜里喝多着,现在还醉在温柔乡里醒不来。
    「是哦…那我改传送简单一点的…」小佑又换上另一种神情,对着涅里挤眉弄眼,依然可笑的紧。
    「你又想问什么?」芸娘真搞不懂小佑,为何对着寡言的涅里,这么好奇。
    「我想问他今年几岁,是四十还是五十?」小佑用力的挤弄额头,连抬头纹都挤出来,像只爆笑小猴子。
    「这个嘛…我也看不太出来,但…人生歷练这么丰富,应该也…」芸娘佯装无意地扫视着眼前的涅里,深邃的五官,好似翱翔孤鹰那般的面孔,蓄积着满脸的浓密鬍子,她还真的猜不出来涅里今年贵庚,她很含蓄地暗示小佑,涅里可能真的有点年纪。
    还好涅里满脸浓密的鬍子,掩盖住他大部份的情绪,他想哭啊!他今年也才三十有二而已…他强作镇定地替自已倒了一杯茶,又接着喝。
    「芸娘姐姐,你觉得啊…这位涅里大人,他会不会有一把梳子,是专门用来梳鬍子的啊!他的鬍子那么多,却好整齐哦!有点像那个庙里的关公哦!」小佑毫不避讳地直盯着涅里打量,他总觉得涅里的鬍子,让他联想起画像里、戏台上的关云长,虽然涅里鬍子的长度还不太够。
    「小佑,休得无礼!虽然涅里大人听不懂汉话,但当面批评人家是不好的」心虚的芸娘紧皱蛾眉,微慍指责着小佑的失序言论。
    「我哪有无礼?我是夸奖他耶!关公不是被那个谁…啊…名字忘记了!就是他主公那一个啦!称讚他是美髥公吗!还当面不行,不然背地里讲他坏话就可以哦!」天真的小佑童言无忌,就像当初的咏荷一样,当面评论着涅里。
    小孩子就是小孩子…呵!涅里望着庭院中初开的春花,依然面无表情,佯装欣赏着花园里的一片欣欣向荣。
    「呵呵…背地里也不行!笨蛋小佑」芸娘举起衣袖轻声掩嘴而笑,涅里碰巧回头,捕捉到芸娘梨颊微涡的娇俏模样,芸娘的笑靨迷人可爱,深深烙印在涅里的心里,原来芸娘笑起来,是这么倾国倾城,让人为之倾倒。
    涅里突然站直身子,走进花园里,瞎忙了一会儿,也不晓得在干什么,随手攀折下桃花树上的桃花一支,行走如风地寂静靠近芸娘身边,把盛开的桃花送给芸娘,他单纯地觉得这桃花开的漂亮,很适合人比花娇的芸娘。
    「谢谢…」芸娘接过涅里送给她的桃花枝,脸颊微红,含羞待怯。
    「哇!涅里大人看中意你啦!送你桃花耶!恭喜芸娘姐姐与涅里大人情投意合呀!」小佑依然童言无忌,大胆直言出桃花所代表的意思,桃花有用来求姻缘与表示爱慕的含意,这阵子涅里的悉心照顾与以礼相待,让芸娘着实留下好印象,频频在小佑面前,说着涅里的好话。
    原来桃花代表的是这个意思…涅里瞪大双眼,不知所措着,这个时候假装自已不懂汉语,真是个好选择,赶快装傻。
    「小佑…别胡说了…涅里大人只是一番好意,没别的意思,这庭中盛开的,也只有桃花啊!」三月天,正是桃花朵朵绽放的季节,芸娘喝斥着小佑的胡言乱语,给自已找个台阶下,殊不知也顺道帮涅里找了个台阶下。
    芸娘无意识地抚上右边脸颊,表情哀戚:「像我这样的人…有个栖身之所,就该心满意足了…」可惜桃花依旧开,花容月貌今不在…芸娘在内心感叹着,也许这一切都是命中註定,她愁绪如麻地转身离去,玉步轻移,头也不回走进房里。
    「芸娘姐姐,等我!等我!」小佑抱着桌上的乌木琴,瞪了涅里一眼:「干麻来戏弄芸娘姐姐啊?!没那个意思还来搅乱一池春水,你懂不懂女人心啊?」
    小佑虽然大字不识几个,但自小在女人圈里打滚的他,对女人的敏感心绪与柔情似水,他可是比谁都懂,小佑轻哼一声,尾随着芸娘回房歇息。
    涅里傻愣在花园里,无法言语,不停翻腾着小佑恭贺芸娘的那一句:情投意合。
    三人之间的尷尬气氛,虽然明显,却怎么也氾滥不起来,没两天便随风消散而去,只有小佑因为心疼芸娘被戏弄,偶尔会当着涅里的面嘲弄他,但涅里仍然装成听不懂,坚守自已的岗位,肩负起保护他们俩的责任。
    七日之后,耶律劭与述烈打道回府,而带出去“狩猎同乐”的家僕三十人,各归各位的洒扫庭院、除草砍柴,与一般家奴无异。
    「芸娘给李公子请安」耶律劭盥洗之后,推门而出,发现芸娘与小佑已经在门口等候着他,要向他问安,芸娘微微福身行礼,巧笑倩兮。
    「这几日,还好吧?有人来吗?涅里,有好好照顾你吧!」耶律劭一身清爽的迈开步子,走进花园当中的凉亭,时辰尚早,他打算在花园里纳凉一下再用晚膳。
    「涅里大人很用心,感谢李公子的悉心安排」芸娘尾随着耶律劭走进凉亭,端庄孄淑地佇位于耶律劭身后,小佑跟在芸娘身后,很适相的不多话。
    她回想着这几天与涅里一起用膳,她发现涅里外表虽然粗旷,心思却很细腻,他暗中观察芸娘的用餐喜好,进而推敲出芸娘喜欢吃辣,吩咐下人多做些辣味的料理,心细如绵里针的男人,芸娘心里十分感动,芸娘回想起沉默寡言的涅里,脸颊上带着一抹醺酡之美。
    耶律劭支手撑顎,补捉到芸娘脸庞中这抹幸福的陶醉神情,他沉思一会儿,突然开口道:「他连跟你聊天也不行,你这几天很闷吧?」
    「不…不闷,沟通…不一定需要用言语」芸娘洋溢着轻浅的微笑,回想起涅里的沉默不语,却远比任何人都用心,有时他们相对无语,只是静静地让琴音流洩于两人之间,那一份舒适憩境,让她觉得安逸沉稳。
    男人的自抬身价与吹捧,甚至是淫言浪话,她以前在金鞍楼听得太多,她还得违心的陪笑应酬,像这样不需要强顏欢笑,只是寂静的相互作伴,也是一种难得的情缘。
    「嗯…可惜…不然跟你聊天,陪你解闷也好」别有用心的耶律劭,明知故问的起了个话题,想让芸娘接续。
    「涅里大人,一句都不会吗?」芸娘有些好奇,承接着耶律劭的话题,有时候听他们咭哩呱啦的用契丹话聊天讨论,她都好想知道男人们的话题,更好奇涅里想事情的思维方式,与他会说出些什么话来。
    「简单的指令会听,但我不多话,他没机会学」这句话说得不假,耶律劭惜字如金,若不是他刻意教导涅里、述烈学汉话,以他们不与人交际的行事风格,专职贴身保护他的涅里与述烈,就算在中原住得再久,他们还是没机会学好汉话。
    「不如你教他?」耶律劭顺水推舟,想促成他们多多相处。
    「我?涅里大人…他愿意吗?」芸娘喜形于色,闪烁着明亮双眸,娇声反问着耶律劭,被幸福冲昏头的她,居然忘记提问:为什么只教涅里,不用教述烈?只能说陷在恋爱中的人,当局者迷。
    「我叫来问问!」耶律劭转头,对着房间内的涅里大喊,涅里正在房内与述烈聊天,讨论着这次带兵操演的事,交换一下彼此的情报。
    涅里听声应命马上衝出来,双手抱拳,站在少主面前待命。
    耶律劭坐在凉亭里,表情轻松意欲阑珊的,用着契丹话问涅里:「你这几天,跟芸娘很亲啊?你作了啥好事讨好人家?没有趁我不在的时候…欺负人家吧!」
    「没有…少主何出此言?」涅里抬起头来,不明白耶律劭为什么突然这么问他。
    「她好像很中意你」耶律劭肆无忌惮地用着契丹话,将他观察到的情绪坦率说出来,摆明欺负芸娘不懂契丹话,两人有恃无恐的高谈阔论。
    沉稳的涅里偷瞄芸娘一眼,静默不语。
    「你不喜欢她吗?嫌她出身?嫌她被毁容了?」看来散漫的耶律劭姿势不改,漫不经心的詰问涅里,脑袋里却急速运转着,感官全开,观察着涅里的一举一动。
    「不是…我只是个奴隶…奴隶,就是奴隶」涅里站直着自已的身躯应答,虽然态度不卑不亢,但耶律劭明白他话中含意。
    奴隶,只能替主子卖命,主子叫奴隶死,奴隶不得不死,奴隶就算结婚生下小孩,小孩还是奴隶,涅里不想生下奴隶,想将这样的悲哀,留在他这一代,涅里太明白当奴隶的无奈。
    「把述烈叫出来」耶律劭眼看时机成熟,对着涅里交待,涅里领命点头之后,走进厢房里。
    「涅里大人…不愿意吗?」芸娘一句契丹话也不懂,当然不知道他们在聊八竿子打不着的事,她看涅里的脸色不甚明朗,她以为涅里不愿意,心中有些惆悵失落。
    「不是,我们在讨论细节,想挤出时间让他学汉话,所以要叫述烈来」耶律劭面带微笑,安抚着担忧不已的芸娘。
    不一会儿,述烈跟涅里都站在耶律劭面前,等候发落。
    耶律劭望着涅里与述烈,一改漫不经心的态度:「从今天起,你们都姓李,我答应你们,等你们随我重返契丹,你们可以自由离开」耶律劭赐予涅里与述烈姓氏,还给他们身为人的尊严,甚至亲口允诺他们,届时等他回到契丹,述烈跟涅里都自由了!
    涅里与述烈双双跪地叩首:「谢少主!」两个与牲畜同等的奴隶,从今天起,升格为人。
    「你们不要再把自已当奴隶,你们是我的左右手,也是我的家臣!有一天若我当上契丹的王,你们就是我的将军与参谋,我会对着你们,论功行赏」耶律劭仍然面无表情,让站在一旁的芸娘摸不着头绪,不明白为何涅里跟述烈突然行此大礼。
    「这个月开始,我会发薪餉给你们,如果想放假出去走走,告诉我,我来安排」耶律劭总算落下心中的大石,他亏欠涅里与述烈的,在今天,通通还给他们,尊严与自由,都是忠心不二的他们应得的。
    述烈与涅里重重三叩首,感谢耶律劭的大恩大德,身为战俘的他们,能有今时今日,是他们从来不敢痴心妄想的,两人异口同声的对着耶律劭说:「臣等,自当永远追随少主,以报少主赏识之恩!」
    「以后不要跪了,家臣行礼即可,我会让全天下都知道,你们是我的家臣」耶律劭红着自已的眼眶,感动于涅里与述烈的忠心耿耿。
    述烈与涅里平身而立,从今天起,他们再也不需要跪拜任何人,即使是在契丹帝国的国境内。
    「涅里,芸娘你真的不喜欢的话,我不会勉强你」耶律劭随性地瞟一眼身旁的芸娘,芸娘此时如堕五里迷雾之中,不明白三个男人又在聊什么,聊得这么激动,连眼眶都泛红着。
    「不是…绝对不是不喜欢!」涅里有些羞赧,有些扭捏的表明心意,连喜欢人家也不敢直说。
    「那要靠你自已了,我答应过她,她不愿意,我不会逼她做任何事的,你要靠自已的力量,去让她接纳你」耶律劭当初为芸娘赎身的时候,已经答应过芸娘,他毕竟是契丹帝国的王子殿下,怎么能说话不算话呢?所以他没办法直接把芸娘赏赐给涅里,把情投意合的俩人送作堆。
    「不过我已经帮你製造好机会了!她说要教你说汉话,呵呵~」耶律劭有些坏心眼地对着涅里宣布。
    「为什么不直接说我已经会了就好?」涅里有些纳闷,听说读写都很流利的他,不需要再学。
    「呵~你啊!打仗带兵很行,跟女孩相处就不行了!要是让她知道你原本就会听,那她这些日子来,背着你说的心里话,不全洩露了?她非挖个洞鑽下去不可,你想逼死她啊?哈哈~」耶律劭大方訕笑着涅里,还说是军事参谋,这么菜。
    「就让她教你,还能多独处,不好吗?一举两得,呵呵~」说到底,还是王子殿下比较利害,难怪涅里跟述烈就算能重获自由,还是心甘情愿的选择跟着这样贤明的少主。
    「述烈,没你的事,你接着装不会;涅里,你也别进步太神速,会露出马脚的」耶律劭分别交待着他们两个,为了让涅里的姻缘路能走得顺畅,他只好网开一面的,准许涅里在将来的日子里,让人知悉他略通汉话。
    耶律劭嘱咐妥当后,转头对着芸娘说话,面带微笑不急不徐:「他很开心,很感谢你的好意!」
    「那…什么时候,比较方便呢?」芸娘尝试性的问道,涅里有要职在身,很难得能看见他间暇时间。
    「每隔一日的下午吧!我跟述烈练剑的时候」耶律劭安排着自已的行程,从现在开始,涅里没能全程跟在他身边,心里头还有点淡淡的不捨与不习惯,但为了涅里将来的幸福,他会学着去习惯。
    正当好奇的芸娘还想发问之际,一抹黑影闪进他们的视线范围内,在芸娘的认知里,那个像鬼魅一样,来去无声无息的傢伙又出现了。
    一身黑服的雅克,身形轻盈,犹如黑夜中一闪即逝的阴影,不发出任何声响的他,跪在耶律劭面前,低头不语。
    「雅克,进我房间」耶律劭望着雅克突然回来,他明白雅克又带来重要的消息要与他分享。
    「芸娘,你待会去取琴来,就在我房门口弹吧!」耶律劭习惯性的叫芸娘为他们抚琴献曲,以防隔墙有耳,偷听他们的对话。
    「是」芸娘微微欠身行礼,听话地走进房间里取琴,小佑拿着椅子跟在后头,而涅里与述烈把琴桌放在耶律劭门口之后,就紧闭上房门,跟着雅克进入耶律劭房间里,四个人就在耶律劭房里商议大事,而芸娘就坐在耶律劭门口,称职的为耶律劭把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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