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咏荷与小佑两个差不多粗鲁的家伙,大方的翘着二郎腿,坐在长板凳上,捧着碗热汤麵大啖的时候,巡城的官兵正巧在他们对面的墙上,张贴着寻人告示,那告示中清清楚楚画着咏荷的模样,身穿男装还故意将脸抹黑的咏荷,溜溜大眼盯着那皇榜直瞧:「哇…悬赏一千两哦!朝廷钦犯啊~呵呵」
    两人悠悠晃晃,边採买不足的物资边缓缓移动,也过了数日,已经靠近蜀国与吐蕃的边界,坐困愁城的孟昶在成都府内,遍寻不着咏荷的身影行跡,也找不到她的尸体,心急如焚的他只好昭告天下,相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非把他失去之后才懂得珍惜的咏荷,找回来好好的补偿疼惜。
    小佑大口吞嚥着麵条,心不在焉的与咏荷间聊着:「哇~咏哥,你身娇肉贵呢!价城连城哦!哈哈!」就算孟昶把赏金提高到一座城池,小佑也不可能将咏荷送回那座惨无人道的牢笼里。
    「呵~贵个屁!我看是后头的那些女人闹得他受不了,呿~就让他去跟那些爱计较的老女人们週旋,他就会知道我有多辛苦」离开皇宫时,只带了越女剑的咏荷,捧着麵碗转身回坐,专注地吸着碗里的麵条,大口狼吞虎噎的急饿模样,让人怎么也不会将她与画像中绝美女子做出联想。
    咏荷与小佑出来流浪这几天,她才发现自已在宫里住久了,竟然在不知不觉中,泯没她的本性,她原本就是个不拘小节,爱玩爱捣蛋的女孩,在皇宫里关久了,让她像只没生气的布偶,一出了宫门,逐渐生龙活虎的她神采奕奕,居然还学着小佑说起粗话来。
    「小佑,怎么没人找你啊?」咏荷将碗底的麵吃乾净,连汤汁也不剩,用衣袖抹抹油腻的嘴巴,对着续碗的小佑攀谈,这傢伙的胃是无底洞吗?吃了三碗还不停。
    「呵~他们不会往这方向来找我的,我安排得很妥当」擅离职守的小佑异常胸有成竹,专注地吸食着手上的弹牙麵条,嘴巴一有空隙,不浪费时间,立马再咬一口馒头搭配。
    「怎啦?你安排啥呀?」吃饱喝足的咏荷双手撑着下巴,消化着肚子里的汤麵,随着小佑话语间聊着,她意外发现小佑虽然年纪轻,却非常有自已的想法与主见,比鬼还灵的脑袋,举世无双。
    「我早就在其它人面前,唉声叹气唉了好几年,说我想家!想念我远在徐州的伯父与堂妹,好想回故鄕看看,我留了封信,说我要回徐州投靠亲戚,然后还写了几句什么落叶归根的鬼话,他们大概以为我回徐州去了!呵呵~」深谋远虑的小佑捧起大汤碗,一口气把所有的汤汁饮尽。
    「小佑,你不是孤儿吗?哪来的徐州亲戚呀?」咏荷睫毛弯弯眨巴眨巴的,不明白小佑何时有“伯父、堂妹”在千里之外的徐州。
    「你知道,其它人不知道啊!哈哈~」小佑心满意足地拍拍自已的肚皮,徐州是啥鬼地方,他只听过没去过,反正徐州在晋国国境内,他一个举无轻重的养马小廝,不会有人关心他的去留,也没那么大阵仗的派人去徐州,就为了找他。
    「小佑…你真是个耍诈的高手啊!呵呵~」咏荷实在佩服小佑扯谎不必打草稿的本事,估计她再活三十年,也比不上小佑的舌灿莲花。
    「还有呢!我小佑的功夫不止这样咧!俺从马厩里放了几十匹马出来,打开栏门存心任牠们随意的乱跑,然后顺理成章的誆骗他们,说我就是把马搞丢啦!没顏面见其它人,在莫可奈何的情况之下,就匆匆收包袱逃回徐州!他们怎么想,也不会猜到是我带着你一起跑的」小佑裂开了嘴大笑,一切全在他的妥善安排之下。
    因为平时的小佑就是神出鬼没的,大家都习以为常,小佑除了跟马廝混不与人深交,很少有人能真切掌控他的所在。
    蜀国人在三天后,因为马厩里的马匹们闹得兇,才发现负责养马的小佑不见踪影,一数马的数量还不对,赶往小佑住的草屋一看,才发现小佑留下的书信,书信上并无署明日期,大家都如小佑所预料,真以为小佑搞丢了马,深怕遭受责罚,收拾细软后,回徐州找亲戚投靠。
    所有人对于看起来一前一后失踪的两人,并无多作联想。
    小佑照料马厩多年,一直是十分称职坚守岗位,慈悲为怀的皇太后看见小佑的留书,便下令不需要再为难小佑,就放过小佑让他回徐州,不拦阻思念故乡的小佑,所以一堆人傻傻的在成都府内、皇宫内,拚命的寻找咏荷,误以为咏荷找了个僻静之地,悲愤交加的选择了结馀生。
    谁晓得他们两人在这里吃麵配馒头,吃得都快撑死了,一点也不悲愤或伤心。
    是后来士兵们怎么也找不到咏荷的尸体,而皇太后深信坚强的咏荷,绝对不会自寻短见,孟昶才会詔告天下,希望这蜀国百姓们的数百万双眼睛,能帮忙瞻前顾后,找回他心爱的咏荷。
    「哇~小佑,你计画这一切,很久了吗?这么妥当的?呵~」咏荷撑着自已的下巴,瞅着心思聪颖的小佑,怎么耶律劭身旁的人,一个比一个还要利害,真是卧虎藏龙。
    「俺是为了你才留下来的!你真以为蜀国的马特别骏啊!别逗了~」祭过五脏庙的小佑搁下银两,领着咏荷走向马车方向,打算接着赶路,估计在今天晚上,能通过蜀国的疆界,进入吐蕃人的领域,真正的磨难与挑战,现在才要开始,回东丹(现黑龙江省一带),是段不短的路途。
    「为了我?」咏荷让小佑拉着她搭上马车,情同姐弟的二人,才不会介意什么无聊的男女授受不亲,两人感情融洽相处毫无嫌隙,在小佑心里,咏荷就是他的主母,是耶律劭的妻子,等同于他的救命恩人,地位祟高,不可侵犯。
    「是啊!咏哥你不讲,但是俺小佑是有慧根的人呀!你心里头住得是爷儿,你自已不明白而已!」小佑打趣着开窍太晚的咏荷,心想着这咏荷小姐情竇今时才开,真是有点迟了!还好他也很清楚耶律劭的性格,他篤定!死心眼的耶律劭一定还在等咏荷,因为耶律劭至今,尚未娶亲。
    「我的心里有你,谁都不能伤害你…」咏荷的脑海里无端飘来这句话,这句耶律劭与她同榻而眠的时候,每晚都要呢喃十几次的低语,她霎时羞红着自已的脸颊,她怎么会这么笨?现在才全然体会耶律劭的用情极深。
    「对啦对啦~咏荷小姐的慧根长出来啦!加油啊!多长一些嘿~呵呵~」小佑拉着疆绳,载着咏荷踏上未知的旅途,可惜他们走得太匆促,不然能写信给爷儿,让爷儿派人来接咏荷小姐,光凭小佑一已之力,护送咏荷到东丹,小佑还真有点怕怕的。
    小佑靠着自已养马存下来的银两,还有芸娘这些来不停寄给他的旅费,带着咏荷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抵达兰州,小佑的计画是想沿着蜀国与晋国边境,悄悄地越过吐蕃与党项人的势力范围,虽然他早有预谋地学好契丹话,至今仍未派上用场。
    环山傍水的兰州位于黄河上流,自古以来便是通商行脚必经之路,兰州城里各式人种与民族皆有,通商的旅队络绎不绝,汉人脸孔的小佑与咏荷,丝毫不起眼,若真的说他们两人有何特别之处,会引人注目的,大概就是小佑的惊人食量吧!
    「小佑…你太扯了吧…这是第五碗了耶!」咏荷吃完了满是辣油的汤麵,小舌头还肿着呢!这关外的食物,一处比一处更有地方特色,还好咏荷是好养的人,不挑嘴。
    「这汤头好喝麵条滑嫩,特别好吃呢!等我,就快吃完了!」小佑爱上这满是辣油的红色汤汁,入境随俗改穿兽皮棉袄的他,辣得混身是汗!大呼过癮。
    小佑吃饱喝足的放下汤碗,满足地打了个饱嗝:「痾!爽啊!」
    小佑豪迈又惊人的吃相,早就引来其它人的侧目,这跟脸盆差不多大的汤碗,看来消瘦结实的小佑,居然有办法一口气吃五碗,旅店里的其它食客,就连送餐的小二也跟着啪手致意,果然是真人不露相,好一个不为人知的饭桶,真能吃!
    「谢谢!谢谢各位的支持!下次小弟路经贵宝地,再来挑战自已的记录!」小佑坦荡荡的站直自已的身子,抱拳感激着大家的鼓励与赏光。
    有别于小佑的当之无愧,咏荷都快昏倒了!她开始担心他们两人身上的盘缠,不够小佑这么一路吃到东丹,早知道她就带点金簪花鈿的,好一路上变卖充当旅费。
    两人一边走一边散步,要往马车方向去的时候,突然耳聪目敏的小佑脸色一变:「嗯?有人在喊救命?!谁啊?」小佑机警的四处张望着,他没料到能在这里听到契丹话,兰州可是党项人的地盘。
    「有吗?」咏荷跟着探头探脑,谁喊救命?这里的人,每个人讲得语言都不同,咏荷一句也不懂。
    「咏哥!麻烦你!帮帮手啊!」行动迅速的小佑搁下这句话,就往声音来源的巷子里鑽,咏荷捉紧她随身佩带的漆黑宝剑,跟着小佑就往巷子里走。
    果不其然,有一群吐蕃人装束打扮的大汉,人五人六的,团团围住一名吐蕃女孩,那女孩满头的细发辫及腰,身上穿着深黑滚彩缎边的连身袍裙,一双水灵眸子犹如夜空孤星般璀璨,一身如蜂蜜般的淡褐肤色,十足十的疆外深遂面孔。
    看来有些诧异意外的她,眼若秋水地瞅着小佑,娇态可掬的她,望着好管间事的二人组登场,决意不放过这个脱身的好机会:「救命~他们是坏人,他们想把我拐去卖!」她嘟着一张朱红的小嘴,一脸的可怜兮兮。
    「哇~你们倚仗着人多欺负良家少女啊!太过份啦!还有没有一点道德良知啊?」刚吃饱的小佑假意挽高着衣袖,大有想与他们一较高下之意,深知他能奈的咏荷,只是牵扯着嘴角微笑不语,手里头紧抓着越女剑蓄势待发,让懂得此种语言的小佑,与他们交涉。
    「不关你的事,滚开!」那名高过小佑一个头的大汉,用着外族语言,恶狠狠的对着小佑叫嚣,示意小佑别管间事,不想惹祸上身就速速回避。
    「哎啊!这个保护女人,是男人天经地义的责任啊!更何况是这么漂亮的女孩,我这是…匹夫有责啊!」小佑看着亭亭玉立的花漾少女,一心只想解救她于水深火热,担心她跟芸娘一样,会被人拐带卖入火坑,头一次行侠仗义的他,眼看就要自曝其短。
    小佑与咏荷一步步的逼近他们,示意自已这档子间事,他们管定了!咏荷跟随着小佑的脚步,亦步亦趋地逼近那三、四名大汉。
    「给我上!赶走他们!」那名大汉用眼神示意自已的手下,另外三名穿着兽皮毛袄的男人,脚步凌厉地往他们节节逼近。
    「咏哥!交给你啦!让他们知道,女人不是好欺负的!」小佑一见对方来势汹汹,很有自知之明的他,马上退后一步,背脊紧抵着墙壁,靠边站好,拳脚无眼啊!识时务者为俊杰。
    「你自已小心!」咏荷早就知道小佑也只有那张嘴皮子天下无敌,提及拳脚功夫…是无能为力!咏荷抽出自已的越女剑,就与那几名汉子逕相抗庭,小佑只是站在一旁,不停的帮咏荷吆喝助阵:「加油~加油~咏哥!教训他们!」
    练剑数载的咏荷剑技精湛,舞动着越女剑如行云流水般,不一会儿便将来袭的汉子们,一个个踢飞出去,赏他们个落水流水:「欺负女人?!你娘没教你啊!天大地大,女人最大!你是不是女人生的啊你?小佑!给我翻译!」咏荷睥睨着躺在地上哀嚎的几名汉子,要求小佑转达她的意思。
    「你是不是女人生的啊?女人有多伟大你了解吧!还想欺负女人?回家找你娘道歉去!」小佑立马用着流利的外族话,把咏荷给他们的譐譐教诲,妥善翻译。
    几名汉子看着眼前的咏荷驍勇善战,深怕场面会变得更难棘手,只好含恨咬牙离去,不吃眼前亏的他们,拖着被咏荷打伤的身体,就此作罢。
    「啊~好棒哦!你们好利害!」那名少女脸上掛着雀跃喜乐的笑容,站在原地又叫又拍手的,对于咏荷的绝顶剑技,惊艷佩服的五体投地。
    「妹妹啊~你是契丹人吧!你怎么会在这呢?赶快回家去!外头坏人很多的!」小佑看见咏荷没三两下,虎虎生风的清场完毕,他赶紧站出来,好心劝那名少女回家,这才发现他被瞒骗多年的事跡。
    「我不是契丹人耶!我是吐蕃人啊!呵呵~我不像吗?」那名少女低头看着自已身着传统装束,任凭谁人,也不会将她误认吧!
    「呦~妹妹你真利害,契丹话这么流利!」小佑讶异之情溢于言表,对于少女的语言能力感到意外,这小女孩看来也不过十三、十四岁,契丹话说得是得心应手啊!还好他在蜀国的时候,有找人帮忙教他,小佑每个月花三两俸银,拜託一名宫中的杂役,教他说契丹话。
    「我不会说契丹话啊!呵呵~倒是你,你不是吐蕃人吧!好利害哦!吐蕃话这么流利」那名小女孩看见一双桃花眼的俊俏小佑,似乎颇为中意他,上前主动示好,亲暱地挽住他的手不放,对着小佑巧笑倩兮。
    「我讲的是吐蕃话?你确定?这是吐蕃话?真的?你开玩笑的吧!这明明是契丹话!」小佑吓得眼睛都快凸出来了!原来他这五年来,学得是吐蕃话,不是契丹话呀!真是一语点醒他梦中人,差点吓得他屁滚尿流,失了魂。
    「好啊!肖赞你个王八羔子,一共骗俺一百八十两银子,真是个瞒天盖地的大浑帐,气死我了!俺诅咒你喝水也会塞牙缝,拉肚子拉三千年!」小佑气得吹鬍子瞪眼睛的,没想到肖赞为了匡骗他银两,还谎称自已是契丹来的,契丹话讲得一把罩,唬得小佑一楞一楞的,心甘情愿拜他为师。
    「你的意思是说…你以为你学的是契丹话,其实是吐蕃话?然后五年你都没发现啊?哈~哈~哈~你好妙哦!」那名如花似玉的少女,被小佑迷糊的脱线行为,逗弄得开怀不已,露出一口洁白贝齿,笑话盈盈宛若银铃作响。
    「嘘!别那么大声,让我哥知道,我死定了!」心惊肉跳的小佑连忙要求少女降低音量,要是让咏荷知道,夸下海口说进到契丹国境内,沟通绝对没问题的他,其实是学错了吐蕃话,那肯定让咏荷怨死他!没想到他辛苦佈局五年,安排好这一切,居然让那个死人头肖赞,给阴了!
    「你好有趣哦!我没认识过你这么有趣的人耶!你叫什么名字?」如蜜般的小女孩,脸颊红扑扑的凝视着小佑,轻咬着自已的下唇,她看着皮肤白皙眼带桃花的小佑,突然觉得小佑外貌斯文乾净,白皙幼嫩如微风般清新,比起她家乡那堆满脸鬍鬚,看起来跟深山野熊差不多的,顺眼多了!
    「我是周苍佑,那是我结拜大哥-纪咏,你呢?」小佑有些心虚的张望着佇立一旁的咏荷,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
    「我叫娃儿玛,我阿爹都喊我小玛」丽质天生的小女孩,挽着小佑的手臂不肯放,下定决心她要缠着小佑不放,跟在谈笑风生的小佑身边,那她的逃家旅途,一定会笑声不断。
    「小佑,我们该走了!我怕待会他们会带更多人回来!那女孩儿住哪?我们送她回家吧!」咏荷瞟一眼那可爱的小女孩,虽然看来有些任性骄纵,但是个爱笑开朗的好孩子,咏荷不希望她再被奇怪的男人骚扰纠缠。
    「他说什么啊?」娃儿玛眨眨她如羽扇般的浓密睫毛,对咏荷说的汉话,一个字也听不懂。
    「没,我们还得赶路去东丹,我们该走了,你家在哪?我们送你回去,你一个人在外面,要小心呀!坏人好多的!尤其你长得这么可爱,小心被坏人骗了!」善良的小佑轻声细语地安抚着娃儿玛,就怕娃儿玛再度沦落坏人手中。
    「我是逃家出来的!我阿爹太坏了,为了想省家里的饭钱,想把我嫁给一个大我三十岁的男人啊!我不依啊!所以我跑出来啦!你们要去东丹,我跟你们去吧!我不想回家了!」娃儿玛摇着头频频拒绝小佑想送她回家,她还没听过男人讲话这么温柔,娃儿玛怎么也不肯放开小佑的手臂。
    「这么过份?!嗯…那你跟着我去东丹好了,俺姐夫啊!有一片好大的牧场,应该会需要人手的,你跟我们一起去东丹吧!」侠义心肠的小佑不作他想,听见娃儿玛的遭遇,连忙对着命途多舛的娃儿玛伸出援手,就怕她小小年纪,得嫁给能当她爹的老男人当妻子。
    「好啊!小玛我挤奶的功夫,可利害了!嘻嘻~」兴奋不已的小玛用力点头,蹦蹦跳跳地跟着小佑的脚步,三个人就这么踏上往东丹的旅途,春风得意的小佑,接受着娃儿玛崇拜的眼神洗礼,浑然不知他已经招惹一个比天还大的祸端。
    一路上小佑跟娃儿玛不停的说说笑笑,两人的举止亲暱,互动之间充满甜蜜,宛若一见鐘情的小情侣,小佑那滑嫩的嘴皮子,总是有办法逗得娃儿玛眼泪都快流出来,捧着肚皮笑到发疼,让咏荷看了好羡慕,她也好想好想,赶快见到耶律劭,重温往昔的欢乐与旧情。
    三人驾着马车就往边境走,渐渐远离有人居住的城市,按着地图一步步的往契丹走,眼看着就要进入回鹘、党项的领地交界,那三不管的荒凉地带。
    那天夜里,他们在一片荒地里搭帐棚野宿,识相的咏荷不阻碍小情人谈情说爱,早早便歇息,而小佑在地上舖着一块厚毛毯,就着营火边,准备好水果与乾粮,邀请娃儿玛一起看夜景赏星星。
    这对小情侣并肩躺在地毯上,仰望着天空繁星,娃儿玛伸长着手,试着想碰触那遥不可及的星辰:「好漂亮啊!以前都没注意过呢…」娃儿玛看着身旁的小佑,两朵红云飞上她如蜜般滑嫩的脸颊,自从她认识小佑以后,每天都在笑,虽然小佑的拳脚功夫差劲到家,但其它事情小佑都处理得非常妥当,心思縝密温柔体贴的他,在不知不觉中,收服娃儿玛的心。
    仰望满天繁星的小佑,态度自若弯着双手枕着后脑杓,有一句没一句的搭理着娃儿玛:「五年了…我总算可以跟家人团聚了…」小佑回想起宛若亲人的那些旧识,归心似箭的他,真希望背上长着翅膀,就这么连夜飞到东丹。
    「五年?你一个人离家五年吗?」热情奔放的娃儿玛转头看着小佑,有些好奇。
    「我本来是孤儿,是芸娘姐姐收留我的,后来我们辗转跟着爷儿,爷儿待我恩重如山,是我的再生父母呢!」小佑回想起耶律劭的言而有信,铭感五内敬佩不已,他从来不失信于任何人,老天爷却让这样的好人,受尽折磨。
    「那你怎么会不在东丹?会在蜀国啊?」娃儿玛忆及小佑曾经提过,他原是蜀国的养马小廝,他带着结拜大哥,要去东丹投靠亲戚。
    「啊~说来话长呢!要讲到三更半夜,听完你都别睡啦!哈哈~」这几年来发生的事情,岂是三言两语可以带过?小佑有些语重心长地感叹着。
    「你说嘛!别睡就别睡啊!你快说呀!我想知道嘛!」任性的娃儿玛拚命地央求着小佑,对着他撒娇。
    「嗯~好吧!那你等等」小佑站直清瘦结实的身躯,走到马车上多拿了一条毛毯,递给娃儿玛:「那你裹着,小心着凉」心细如绵里针的小佑,照顾人可是无微不致,这是跟涅里学来的。
    喜孜孜的娃儿玛,露出一口贝齿,接受小佑的好意将毛毯裹在身上,准备听小佑的故事。
    小佑瞅着烧得旺盛的野火,把耶律劭去金鞍楼为他们赎身一事,冒着性命危险搭救咏荷一事,还有带着咏荷绕道蜀国一事,通通告知娃儿玛,甚至连耶律仲私底下来要胁耶律劭一事,毫无保留的说出来,不过他并没有详述故事里的女主角,其实是他带在身边的“结拜大哥”。
    坐在营火边的娃儿玛,全神贯注聆听小佑讲述往昔,听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直感叹着苍天不公,偏爱作弄有情人。
    「唉~我看着爷儿是这么自虐的在爱一个人呀!看得我心都酸囉!所以啦!我下定决心,以后要是我喜欢上哪个女孩,我要直接了当的追求,我劈头就问!你要不要嫁给我啊?我会好好待你,这辈子只娶你一个,说好我就娶你!要不要?呵呵~」小佑回想着往事种种,心都跟着痛起来,希望耶律劭见着咏荷之后,两个歷经千辛万苦的有情人,能终成眷属。
    他姐夫是这样子,耶律劭也是这样,连燕青跟雅克也是一生一志,耳濡目染的小佑,自然而然的觉得,他也该一辈子只善待一个女人,用心照顾呵护着她,专情直至终老,没想过要三妻四妾。
    「我要啊!我嫁给你!」深受感动的娃儿玛擤擤鼻子,眼睛肿得跟核桃一样的她,突然揪紧小佑的衣袖,表明自已的心跡,在她家乡哪个男人不是左搂右抱的?她爹还娶了十几个老婆呢!这种一辈子只爱一个女人的相公,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
    「我只会养马,什么都不会,你跟着我会吃苦的,你不怕吗?」小佑被娃儿玛吓了一跳!不过他也很喜欢直爽爱笑的娃儿玛,他顺水推舟地承接娃儿玛的语话,虽然他知道自已到了东丹,会想办法闯出一片天,但空有展望与灵活脑袋的他,目前还是双手空空。
    「我不怕!你养马,我就跟你养马,我挤奶的功夫,是一等一的!让我帮你挤马奶,呵呵~」娃儿玛豪气地拍着自已的胸脯保证,吐蕃人本来就是过着畜牧的生活,养马、养牛、养羊,她都拿手。
    「好!你乾脆我也爽快!到了东丹就成亲,我周苍佑就决定娶你!」小佑用力点头的应予娶娃儿玛一事,没想到他当真如自已所预言的,看见喜欢的直接问,对方同意就直接娶!没想到爱马成痴的小佑,连娶老婆,都要娶名字有个“玛”字的。
    「太棒了!以后我能天天笑开怀了!呵呵~」娃儿玛用力的拍手叫好,接着不顾一切投入小佑的怀抱里,小佑羞红着自已白皙的脸颊,探手轻拍娃儿玛的背,回应着娃儿玛的热情:「我保证,天天都让你笑的这么开心…呵呵~」他爱怜地抚着娃儿玛的一头长发辫,疼惜着这个可爱的小女人。
    不料,一阵如巨雷落地的躂躂马蹄声响,由远至近的往他们逼靠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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