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虫!虫!”
    知蓝见识到了这驿站了破烂,对于有虫一事也没有过多的意外,正想着不过是只小虫子嘛,遥城也有很多……
    结果当她看见地上那挥动着密密匝匝的细长足肢在疯狂爬行的虫子,顿时头皮发麻,紧跟着惊叫了声。
    余清窈也往地上看了眼,脑子还没转过来,腿就连连往后退。
    听到这边动静的福吉当即冲了过来,抬起脚就准备替她们消灭这虫子。
    一个长得跟竹竿一样瘦高的中年人从楼梯上提着袍子急急忙忙下来,连声高呼:“不能踩不能踩!”
    然而福吉哪里收得住脚,就在中年人还没奔到跟前的时候,已经用鞋底碾碎了那灰色怪虫子。
    中年人气喘吁吁地在他们面前站定,先拱手自我介绍。
    “小人是驿站的驿丞,敝姓叶,见过秦王妃。”
    “大人多礼了。余清窈颔首示礼,又很好奇他刚刚高声制止福吉踩虫一事,问:“驿丞大人刚刚说不能踩那虫子,是何缘故?”
    叶驿丞喘了几口气,才解释道:”王妃有所不知,此地潮湿阴冷,所以生了许多这种叫钱串子的虫子,这种虫子有雌雄之分,若是不慎打死了雌虫,会留下很强的气味,方圆一里的雄虫都会赶过来。”
    叶驿丞十分苦恼地说。
    余清窈虽然不怎么怕虫,但是北地干燥,她没有见过如此古怪的虫子。
    那些密密麻麻的脚,让人有些发怵。
    知蓝捂住胸口,担惊受怕。
    “那这、这虫子咬人吗?”
    “咬啊,怎么不咬,你们刚才没仔细瞧,这虫子不但生了十五对足肢,还有对毒牙。”叶驿丞摇摇头,继续道:“最让人烦恼的是钱串子爱钻孔,无孔不入。”
    春桃惊得眼睛都快掉下来了,连忙捂住自己的嘴。
    叶驿丞连连点头,“对对对,就是什么嘴啊、耳朵啊、鼻子啊,它都爱钻,所以几位今夜要挂着帐子睡,待会我再让人弄点草药熏熏屋子……”
    余清窈听了,不由打了一个冷颤。
    普通的虫子不可怕,但这喜欢钻人身体里的虫子就很难让人淡定了。
    不但破烂还有怪虫,这还不如在马车上睡一晚呢。
    用过晚膳,叶驿丞让人准备了热水给他们放松。
    都不是什么经常出远门的人,赶了一天的路,没人能拒绝的了泡澡一事。
    更何况还听说在后面的路程里兴许连驿站都没有,岂不是连澡都泡不了,更不能错过这次。
    余清窈与李策的房间是驿站二楼最东边的一间大房,里边简单地一分为三,左边是挂着纱帐的架子床,中间是可以吃饭会客的地方,右边一面三折落地屏风后,放着浴桶等物,就是沐浴的地方。
    余清窈也很乏累,但望着这一浴桶的热水,心底还有点纠结。
    这个崭新的浴桶是从马车上搬下来的,专门给她与李策使用的,但是这桶也只能泡一人吧。
    李策坐在中央的八仙椅上拿出一本书,看出她的纠结,就对她道:”无妨,你泡吧,我待会用水擦擦就好了。“
    余清窈还没动。
    李策悠哉地翻了一页,慢慢道:“若是你想与我一起,就等我看完这几页。”
    余清窈惊讶地瞅了他一眼,连忙提步走到屏风后,用实际行动表明她不想。
    屏风后窸窸窣窣一阵,又安安静静片刻,紧接着又窸窸窣窣一阵。
    李策撩起眼皮,转眸往屏风的方向看了一眼。
    因为蜡烛放在屏风外面,所以透不出余清窈的身影,只有一道模糊的轮廓在屏风的后面,动作缓慢。
    余清窈这警惕的样子就跟防着狼偷袭的兔子,低头吃几口草就要竖起耳朵静静聆听一下周围的动静一般。
    他唇角噙着笑,又不紧不慢地翻过一页书。
    而余清窈在提心吊胆半天后,终于踏入浴桶,舒舒服服泡起澡。
    大约过了两炷香的时间,泡够了的余清窈才重新动了起来,划动着水,发出一些水声。
    李策投目望去,能见着屏风后的影子慢慢抬起上身,但是却还没有完全伸出浴桶的范围就僵住了。
    “殿、殿下……”
    余清窈的声音弱弱地从屏风后传来在喊他。
    李策怔了一下,将手里的书放下,“怎么了?”
    “你、你能不能过来一下?”她的请求声里已经带出明显的哭腔。
    李策没有犹豫,快速提步绕了进来。
    眼睛还没适应面前一片雪白肌肤,余清窈就带着一身的水向他扑来,李策吓了一跳,连忙伸出双臂接住她,温热的水瞬间浸湿了他的衣裳。
    余清窈只用了一条湿漉漉白巾胡乱挡了一下胸口,几可算得上身无寸缕地扑在他怀里。
    饶是李策看多识广,也没有想到一过来就是这样的场面,脑子一下也空了。
    还是余清窈拼命揪着他的襟口将他唤回神,“殿下、我、我背上是不是掉了只钱串子,好多只脚在我背上爬,呜呜呜呜……”
    李策低下头,一览无遗的雪背近在眼前。
    因为余清窈耸夹起肩窝,致使她后背漂亮的蝴蝶骨凸起,夹着一道浅浅的脊柱线一路往下,腰窝略深,反衬出下边的雪丘饱满丰盈。
    “殿下,是不是?是不是?”余清窈急道,都不顾不上自己春光乍泄,连声问他。
    李策这才咽了咽喉,定睛在她背上找了起来。
    然而那片雪背上并没有见到虫子,只有一团毛毛躁躁的草屑因为被水珠带落,逐渐往她腰侧溜去。
    他伸手拂开那团草屑,安慰道:”没有虫子,只是一团草,没事了。“
    余清窈拽着他的衣襟,仍害怕发抖。
    “你不是不怕虫子吗?”李策手顺着她的背脊抚了抚,细腻的皮肤饮饱了水,更加娇嫩,好似用点力气都不行。
    余清窈又羞又怕,抽泣道:“可、可是那虫子会钻孔……”
    一想到那非同一般的虫子会钻进身体里,余清窈就狠狠打了一个颤栗,连带着紧紧挤挨着李策的身子不可控制地往他胸膛蹭。
    湿透了的衣裳早已变得冰凉,可里面的体温却逐渐攀升。
    李策不由抬脚又往前走了半步,直到脚尖抵住了浴桶,他的手顺着那弧度优美的脊柱线慢慢往下。
    略带薄茧的指腹划过软滑的雪肤,探进了水底。
    “怕它钻哪里?”
    水波震荡,一圈圈的涟漪从水面扩散。
    第65章 水里
    驿站远离官道, 藏匿在一小片树林后。
    夜幕降临后,林子里虫鸟小兽叫声此起彼伏,各不相同, 竟比傍晚时还要热闹。
    三名粗使仆役各拿了几个熏着草药的陶炉登梯而上,却在楼梯口被拦截下来。
    “何事?”一名护卫手扶着腰间的大刀,目光梭巡在他们脸上。
    在他身后还有数名护卫同样盯了过来。
    如此让人窒息的威压下, 仆役们连忙堆起讨好的笑,“大人,奴是奉了叶驿丞之命,拿了些熏虫药草过来。喏, 大人请看,这就是本地特有的草药, 防虫的。”
    仆役举起手里烧得冒烟的小陶炉。
    护卫捏着鼻子, 避开脸, 一脸嫌弃,“什么味, 这么难闻。”
    “大人, 草药的味道就是这样的, 但是管用呀!”
    这时候福吉从他们身后走来, 听见他们的对话连忙道:“东西给我就成,你们没有听叶驿丞交代过吗?二楼不许人靠近。”
    三名仆役笑脸微僵了下,连忙点头哈腰, 把陶炉交给福吉。
    福吉目送他们一窝蜂般从楼梯口涌了下去,眉头拧起,“这个叶驿丞办事怎的如此不靠谱, 下面的人也毛手毛脚, 还不听话。”
    那名护卫搔了一下脸, 奇怪道:“不对啊,我刚刚听到叶驿丞夜里高兴,多喝了几杯,早早就去睡下了。”
    “是吗?”福吉略提了音,同感奇怪,不过他也没多想,很快就自己摇摇头,“算了,你和兄弟们务必把这里看好了,不能放其他人上来。”
    护卫手握住大刀,面容坚毅,“放心,一只虫子都不会放进去。”
    福吉抱着怀里四个烧的发烫的陶炉,不一会就觉得头上热得冒汗。
    “哎哟,太烫了,我得赶紧去放下。”
    二楼东屋。
    屏风外面的蜡烛烧出了一道笔直向上的白烟。
    光线被蒙着娟纱的屏风柔和了,照到莹白的肌肤上就像是润了一层柔光。
    水珠找不到能攀附的地方,顺着那羊乳般柔腻的背一路往下滑,刚落到水面,就被搅动的水面主动吞没。
    余清窈指尖紧紧攥住桶外李策凉湿的衣裳。
    蒙着水雾的杏眼半合,显得罔知所措。
    温热的水在她的腰间不断拨荡,好似一只温柔的手若有似无地在轻抚,敏感的腰倏地绷紧了,那纤细的弧度当真让人爱不释手。
    李策的手缓缓从背脊上滑落,大掌横覆,掌腹竟比周围的水温还要高些。
    “殿下?”余清窈无意识地唤了声,也不知道自己想要说什么。
    “嗯?”李策稍一用力,余清窈的身子只能贴在浴桶微凉的桶壁上,手也不知是想将他拉过来还是想将他推远些,就这样软软抵住。
    他在浴桶外边,衣裳完整,看起来依然矜贵优雅,好似只是临时起意过来赏一赏花。
    余清窈晃了一下脑袋,玉簪就从发间滑落,‘扑通’一声落进浴桶。
    长发如瀑倾泻而下,遮住了腰背的风情,沉浮在水中,宛若茂盛的水草摇曳。
    李策眼里浮现一抹惊艳。
    她现在就像遗闻轶事里被拖出水面的鲛人,檀口微张,美得不似凡间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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