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崔慈体内释放过一次,照慈稍微捡回了些许神智。
    但这远远不够。
    崔慈能够感受到充斥在甬道内的异物不见半分疲软,仍旧滚烫而坚硬。
    耐心等待着她平复高潮后的潮涌,用衣袖替她擦去额头上的淋漓大汗,他当真像一位称职的母亲,欲抚慰自己夜啼的小儿。
    照慈还保持着紧紧抱住他的姿势,把脸埋在他的颈侧。
    夏夜闷热,两个人身上都出了不少的汗,衣衫未解,潮湿地贴在身上,却无人在意。
    他放柔了力道,手指插入汗湿的发丝,按摩着她头上穴位。
    “这是怎么回事?”
    大约是今日的崔慈太过温柔,大约是白日的遭遇唤起了童年回忆,岁月堆砌的沙砾皆被裹进晚风,留下那个在原地茫然四顾的幼儿,只记得如何流着泪撒娇。
    她侧首舔舐着他脖子上晶莹的汗珠,微咸的液体入嘴,难耐的口渴得不到丝毫缓解。
    颇为不满地咬上他跳动的血管,她哼哼唧唧地说:“那些乱七八糟的药吃多了,就变成这样啦。”
    说得语焉不详,崔慈却听懂了她的意思。
    这两年里在京城里磨砺出的巧舌如簧消失得无影无踪,唯有心上的湿软愈发浓重。他不欲多问个中细节,只问道:“这两年过得快活么?”
    她已然舔到了他的喉结上,叼着那处硬物慢慢地厮磨。虎牙尖利,随着她的话语时轻时重地啃着皮肉。
    “姑且算是快活。你也知道你那母亲和你们崔家人都是如何的贱人,虽然不能明目张胆,但好在也能叫他们吃瘪,已是不错。”
    这直白的话语没惹得他生气,反叫他因着这略显顽皮的话语笑了出声。喉结滚动,她便探出软舌,抵住上下滑动的物什,和他玩闹着。
    “快活就好。赵辞,我们都会更快活的。”
    他敛了声息,未再言语,她埋在他娇嫩处的阳物缓过神,跳动起来,惹得他下身也泛出空虚。
    汗涔涔,泪潸潸,的确是水做的娃娃。
    可他不言,她又起了话头。
    她说:“你知道么,其实以前在府里,我真谈不上恨你。就算你总是袖手旁观,就算你总也不理睬我。”
    边说着,边开始缓慢抽动,胯骨转动,叫肉刃上不平的棱角在每一次进出间都能刮蹭到他最敏感的那处软肉。
    察觉到幽深甬道抽搐着,她加大了力道。上身还被他箍在怀中,她双手下滑,按住他的腰肢,每一次挺入,都像要把他钉在原地。
    “因我知道,人都是如此,向来都是比谁更烂。当今世道,能安稳度日的都是极为幸运的人。你并不是必须要替我出头。我那时想着,我这样的人,走到哪儿大概都得受番磋磨,唯有我自己长出獠牙,或是我决意去死,才是出路。是以我并不恨你。”
    冠首从未拔出过他的蜜谷,每次插拔,冠状沟都能带出他丰盈的汁水。蜜水在穴口堆积,直到肉唇也兜不住,丝丝缕缕流淌而下,打湿衣袍,滑过臀缝。
    方才那场粗放的性爱亦是畅快,可他更偏爱现在这样的厮磨。
    慢,但细致,夹杂着二人漫无边际的话语,如她用着阳物精心绘制着传世工笔,在他的身体和灵魂都刻下印痕。
    那话语叫他心跳失律,强装出未有触动,声音中尽力掩饰的些许艰涩显露出点滴心迹,他偏作淡然问道:“可你还是恨我,是为了什么呢?”
    照慈抬首,同他鼻尖相触,湿热的呼吸交缠在一块,渐成水雾。
    那琥珀瞳在黑夜中也不过是黑白颜色,眉间还有朱砂点就的观音痣,两张面孔瞧着便再无区别。
    她说:“像现在这样的时候,我就开始恨你。”
    “为什么?”
    “因为这让我发现,有些东西我无法摆脱。热毒发作,我就变成了和他们没有区别的畜牲,好像你娘骂我的话成了真,我再当不了人。”
    “害我的人,我都能一一讨回来。可同你的事儿,说到底是我的交换,做你的药,换十数年的衣食无忧。我又该向谁讨债呢?想不通,便只能恨你了。”
    他收紧放在她背上的手,五指似利爪一般扣紧脊背,仿佛想借此获得安慰,禁锢住意欲飘然远去的人。
    他问:“那我该怎么做?”
    照慈分外诚恳地摇了摇头,答道:“不知道。或许当你我再不用相见的时候,我就能忘记恨你,亦或开始爱你。”
    崔慈哑然。
    微微侧头,眼中积攒的水珠倏忽落下,在黑夜中不留痕迹。
    原本他还想趁今次同她推心置腹一番,谈一谈五台身死那夜的事情,亦聊一聊两人对前路的规划,或许其他不是重点,但有关他在她未来里的位置,他想要一个大概的章程。
    然而一听这话,他便知晓他不必再说。
    两人纠纠缠缠行至今日,互相的亏欠和给予早就算不清,爱恨交织在一起,没有人能从那一团乱麻里揪出线头。
    或许理不清才是最好的。
    至少身体被捆缚在一起,也算相偕同行。
    崔慈忽而抬手,将她的后脑压下,双唇狠狠相撞,她来不及藏起的利齿在他唇上撞出血口。他毫不在意这细微的痛楚,借着冲撞的力道蛮狠地顶开她的齿关,长舌直入,舔过她柔嫩口腔里的每一处。
    照慈有一瞬惊讶。
    做爱做了这么些年,这竟是二人的初吻。
    泛着血腥气的吻在今夜似是特别契合她的心意,片刻僵硬后,她并没有推拒他,同他争夺起这个吻的主导权。
    他抬起双腿,如藤蔓一般缠上她的腰肢,待她沉下身子深入的时候,一齐发力,让她肏入更深的深处。
    四下阒然,唇齿间和交合下体处的啧啧水声便显得更加响亮。
    她次次深顶,尽根而入,叫他也到了勃发的边缘。方才他前头阳物也和她一道射过一次,此时又开始颤动,浊液止不住地从铃口处涌出。
    忽有脚步声由远及近,两人耳边都是彼此粗重的呼吸声,兼有自己过快过重的心跳声,直到那脚步离马车不过二十步距离的时候才听得草叶被压下的窸窣声响。
    照慈可能是听出了来者是谁,抱着他侧卧下,扯过堆在腰间的衣衫,掩盖住相连的部位。
    听得有人叩响车架,立在窗旁。
    她没有出声,身下动作亦未停止,仍旧缓慢地刮弄着他绞索的内壁,手隔着锦袍,按动着也想被满足的后穴。
    见她无意回答,崔慈清了清嗓子,问道:“是谁?”
    来者听见他的声音静默了一下,而后答道:“兄长,是我,谢子葵。”
    原来是知己。
    崔慈心有恼怒,恼怒知己没有眼力见,也恼怒照慈沾花惹草还要遮遮掩掩。
    “有什么事吗?”他突然深吸一口气,缓了片刻,又继续说,“她已经睡下了。”
    说着,他把手探到身后,抓住了那只捉弄人的手。她手腕被他制住,却不管不顾,酿着盈盈笑意,把那粗糙绣纹一起戳进他的后穴。两个指节的深度,虽浅浅进出,但险些让他在知己面前叫出声来。
    这恶意的捉弄让崔慈突然愉悦了些许。
    她至少也是不爱这知己的,他想。
    他也算比她多懂一些礼义廉耻,以己度人,谁会在爱人面前肆无忌惮地和他人行苟且之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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